黃無咎一道道分割著巨狼冰封的血肉,將凝成了冰粒的血珠與皮肉擺在石牀周遭,一團團一疊疊,各按方位,擺成了一座陣法。
“三日!”
分完血肉之後,黃無咎再朝石牀磕頭,口中勃然高呼:“只需再過三日,等我這冰魔灌體大陣佈置完整,我再無需懼他至聖宗與道宗!請阿父在天之靈保佑我,讓我能安然渡過此劫,從此之後海闊天空,能任意妄爲……”
洞中霜雪霧氣越來越濃,濃厚血腥味道從冰魔灌體大陣中散出。
此等行徑,實在令人作嘔。
“這陣法既然要三日之後才能發動,那我就三日後再來。”
南冥烈施展土遁術遠遠退了出去,強忍住嘔吐之感,在山間隱匿著身形朝七殺洞府方向走去,心中想道:“沒想到黃風妖王所說的妖圖,竟然有整整十二張。黃無咎乃是喪心病狂之人,無德無品之輩,如何有資格得取這等法寶!”
百里之外七殺洞府中,傳來陣陣雷鳴巨響。
雷光電火,在山頂糾纏不休。
待到南冥烈靠近山腳三五里之時,已是能夠聞到山風中吹來的陣陣血腥氣息,腥臭刺鼻。
山上火光沖天,狂電糾纏。
七殺洞府所在的那座山峰,有三五里方圓,竟被各色光輝罩住。
唰!
南冥烈駕馭著地缺古劍,飛上高空,朝七殺洞府山後看去,只見山腳下竟有上百位修士結成一座大陣,擋住了遠處營寨中數以萬計的小妖。
“果然成萬載並非是孤身一人來到橫斷百萬大山!”
南冥烈心念一動,往山頂凌空飛去,離山頂上有三五百丈距離之時,就被一層青濛濛的陣法給擋住。
嘣!
掏出畫鵲翡翠弓,彎弓搭箭往陣法上射去,大陣卻巋然不動。
至於山中那些妖王,則都已經被困在大陣當中。
透過青濛濛陣法光輝,隱隱可以見到諸多身穿月白色道袍的修士,在山中駕馭著各色法寶,施展出各種妙法玄通,在與各方妖王大戰。
“成萬載好大的手筆!竟召集了諸多道宗高手,用一座大陣將整座大山困住!也不知這到底是成萬載自己的手段,還是道宗的謀劃!”
南冥烈劍眉挑起,往山中打量一番,又想道:“這些能獨身大戰妖王的修士,只怕個個都有天府境的修爲。若這些道宗修士,都是由成萬載獨力召集而來,只怕成萬載在道宗當中的威勢,比那古橫斷在我至聖宗的威勢,絕差不了分毫!”
這一刻間,南冥烈由不得想起了柳飛驚。也不知這一次道宗攻伐橫斷百萬大山之事,柳飛驚是否會參與其中。
柳飛驚年紀輕輕,卻成爲了道宗掌教的親傳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尤其是柳飛驚手中那柄寒絕劍,一經施展就能顯化出十萬多道細小冰霜劍氣,氣勢十分駭人,讓南冥烈記憶猶新。
“成萬載有備而來,今夜這山中妖王在劫難逃,我又怎能白來一趟?此山被大陣裹住,也不知我能否將陣法破開……”
一念至此,南冥烈掏出地缺古劍,往陣法光罩上奮力一斬。
嘶!
青色陣
法光輝,被那鏽跡斑斑的劍鋒,切開狹長細小缺口。一連幾劍之後,陣法縫隙越變越大,約莫有三尺長寬。
南冥烈縱身飛進了陣中,又將佩戴在身上的兩顆妖怪內丹收入儲物手鐲當中。而今道宗弟子已經侵入七殺洞府,南冥烈再無必要僞裝成妖怪,若被道宗弟子誤會了,又免不得要與這些道宗弟子一場血戰。
洞府內外,諸多道宗修士與妖王四處亂戰。
南冥烈趁著夜色遮掩,順著山間鬱鬱蔥蔥的樹木草叢,緩緩往山上走去,時不時遇到一些妖怪屍體,以及那道宗弟子的屍首。
“道宗是爲道門第一大派,號稱名門正派,可這些屍首之上法寶靈石一概全無,竟被那些道宗修士給搜刮得乾乾淨淨……”
南冥烈滿心腹誹,緩緩往山上潛行而去。
山中妖怪與修士四處亂飛,相互廝殺,好不熱鬧。
可不論是那些橫斷百萬大山中的妖王,還是道宗弟子,即便是見到了南冥烈,也沒來招惹他。
山中妖王在今日大會當中,見過南冥烈一次,只以爲他也是山中妖怪,又怎會朝他出手?至於道宗弟子,則認爲南冥烈身上並無妖氣,只把南冥烈當做了道宗弟子。
這等情形,恰好給南冥烈一個渾水摸魚的機會。
他趁亂遊走在戰場當中,在那些剛剛被人擊殺,卻尚未有人前去搜刮屍體的妖怪與道宗弟子身上不斷摸索,心中念想道:“修士與妖怪身死之後,身上所有物件俱是無主之物,道宗弟子與妖怪拿得,我爲何拿不得?”
靈石、丹藥、法寶、內丹……
南冥烈來者不拒,大發橫財。
“快些助我!”
忽而一道妖風吹來,裹著一道身影,落在南冥烈身邊。
南冥烈趕緊將搜刮來的一顆內丹放入儲物手鐲中,轉頭一看,才發現飛來之人,竟是羣芳谷妖王狐媚媚,而另有兩位道宗修士,一前一後已是將她圍在中間。
“快些助我,不然我死了之後,你與我大姐的約定,只能作廢了。”
狐媚媚手中拿著一桿鮮紅美豔的長幡,袖子底下散出陣陣紫色光線,正滿臉焦急朝南冥烈大聲呼喊。
紫色光線四處照射,打得地面千瘡百孔。
兩位道宗修士各顯玄通,前方那人手捏法訣,施展出御劍之術控制著一柄飛劍,朝狐媚媚不斷攻伐,可那鮮紅長幡之上飛出滾滾黑煙,卻是將那明光閃閃的飛劍擋住了。後方那位修士手中持著一柄鮮紅芭蕉扇,揮手一扇就有滾滾火焰噴張出來,不斷燒伐著狐媚媚周身漆黑煙霧。
“此煙有毒!”
南冥烈聞了一口黑煙之後,立即就覺得有點頭暈眼花,趕緊吞下一顆當初魔芋老祖贈送的解毒丹,朝狐媚媚狠狠瞪了一眼,“莫非你是想毒死我麼?”
“若連這點毒物,你都抵擋不住,怎能做我狐媚媚的男人?”
狐媚媚悄然一笑,雖被前後夾攻,她臉上卻無半分恐慌,只揮手指著身後那位道宗修士,眼中殺機一閃:“我這桿長幡叫做天魔藏毒幡,放出的滾滾黑煙毒物,能污人法寶飛劍,前方那使飛劍的傢伙鬥不過我。你只需將身後那位持著烈火芭蕉扇的修士擋住,
莫讓他用火焰燒燬我的毒物就好……”
尋常飛劍法寶之類,大多是用精純的材料煉製而成。若要法寶運轉得如同臂使,就須得將心神與法寶相合。
可修士心神,以及煉製法寶飛劍的那等精純材料,最懼污穢陰毒之物。飛劍法寶等級越低,就越容易被污掉。那些只有法器下品等級的法寶,只需一泡童子尿,就能將之污掉毀壞,變作破銅爛鐵。
那道宗修士手中,飛劍寒光閃閃,隱隱有藍色電光纏住劍身,此劍品質遠在下品法器之上。可狐媚媚這桿天魔藏毒幡中放出的黑煙,也遠非童子尿可比。
“張師兄!我牽制住這個女妖,你先把那男的殺了!”
後方那修士扇子一揮,灑出團團火焰罩住胡媚媚,口中呼喊道:“剛剛我擊殺一個妖怪之時,此人就偷偷摸摸把那妖怪的內丹給偷走了。我只將他當做了我道宗弟子,並未追擊他,沒想到他竟也是一個妖怪!”
“誤會!兩位道友誤會了!”
前方飛劍已然如電襲來,南冥烈縱身一閃,運轉胸中浩然之氣揮手寫出一個電字,指尖驀然灑出一道雷光,擊打在襲來的飛劍之上,將飛劍方向打偏,南冥烈趁機往旁邊一閃,躲開飛劍,又揮手寫出一個風字,御空飛起,口中言道:“二位道友誤會了,我並非是山中妖怪!”
“你既不是妖怪,爲何與這妖精勾搭在一起?”
那手持芭蕉扇的修士xing如烈火,極爲暴躁,朝南冥烈大喊道:“剛剛你施展出一電一風,本是儒門的手段。你不好好在學堂中讀書寫字,來這橫斷百萬大山作甚?”
山風徐徐,從遠方吹來。
南冥烈站在上風處,手掌攏入衣袖裡頭,暗暗灑出一抹三草三蟲化骨散毒粉,朝這兩位道宗修士言道:“此次並非只有你道宗一派,要攻伐橫斷百萬大山。我至聖宗天邪殿首座已敲響暮鼓晨鐘,正領著門中高手朝此處而來。我早先一步來到這七殺洞府,也是奉了吳長雲首座之令,來此打探消息……”
“此話當真?”那道宗弟子手中芭蕉扇狠狠一搖,扇出一股狂風,使得那包圍在狐媚媚周身的火勢更顯猛烈。
南冥烈尚未回答,那被喚作張師兄的修士已是駕馭飛劍當空斬來,口中呼喊道:“管他是魔門弟子還是佛門弟子,只管殺了就是。鄭師弟你難道忘了,咱們早有約定,要生擒這個狐貍精,回去調|教一番……”
聞言,那鄭師弟亦是高聲怒吼:“殺!”
飛劍滿帶藍色電光,朝南冥烈頭顱斬來。
叮叮叮叮……
南冥烈手持地缺古劍,揮舞成一團密不透風的劍光,擋住那藍色飛劍。腳底卻忽地生出一股罡風,載著他朝手持芭蕉扇的修士飛去。
“來得好!”
鄭師弟仰頭獰笑,張口一吐噴出一顆金色彈丸,朝南冥烈打來。
叮!
南冥烈揮動劍鋒,將金色彈丸打偏,不退反進,眨眼間已是衝到了這鄭師弟身前。竟像那凡俗間肉身境之人打架鬥毆一樣,也不施展什麼功法招式,掄起劍鋒就往鄭師弟頭頂斬去。
至於張師兄那柄藍色飛劍,此刻則已是飛到了南冥烈背後三尺距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