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且站得遠些!”
南冥烈眼神乍然一冷,“你若誠心誠意待我,我必不會讓你二人毒死在亂離疆域。等開峰建府之後,我修爲超過了你,必會給你們解毒。”
“道友請息怒,倒是我霸霜莽撞了。”
霸霜趕緊躬身施禮,往後退回到冷秋蟬身邊,再伸手將冷秋蟬從地上拉了起來,“實不相瞞,那上古仙人洞府,實則是我霸家先祖遺留的修行道場。只是八千年前亂離疆域中爆發了一場亂戰,波及所有亂離疆域中散修世家,我霸家先祖纔不得不遺棄了那座道場,離開亂離疆域。”
“你家中舊事,我沒興趣去聽。”
南冥烈緩緩搖頭,再道:“你若是有什麼陰謀詭計,我勸你還是不要亂來的好。就算你殺了我,也在我身上找不到解藥。只有我活著,纔會每隔三日給你們煉製一顆解毒之藥,保住你二人的性命。”
“魔道修士,雖手段狠毒,卻光明磊落!”
霸霜昂頭說了一句,也不知這是在讚揚南冥烈光明磊落,還是在譏諷他手段狠毒。語氣頓了一頓之後,霸霜再道:“我霸家仙府離此處並不太遠,只有十五萬裡左右。不知道友可願隨我前去?”
陰險狡詐之輩,擺得計策亦是陰謀詭計。
南冥烈拜入至聖宗雖只有半年,卻已是被至聖宗中風氣感染,用的手段亦是陽謀。
陽謀最可怕之處並不是它本身有多麼複雜的策劃,而是它不可猜測的方向。甚至由於它把握了世事的脈搏,所以它的去勢是不可逆轉的。就算明知道是計,可還是不得不往裡鑽。
若讓賭徒來分別陰謀與陽謀的區別,他會說陰謀就是打牌出老千,而陽謀就是直接掀翻賭桌!
霸霜領著冷秋蟬飛在前頭,神色陰晴不定。
倒是冷秋蟬只一直低垂著頭,滿臉沮喪與不甘。
“找霸霜與冷秋蟬所說,他霸霜家中先前也是亂離疆域的修行世家,而這冷秋蟬卻不知爲何,成了霸霜的僕從……”
南冥烈踏著地缺古劍,飛在兩人後頭,與二人相隔數百丈。之所以隔得如此之遠,他也是防著這兩人突然翻臉。
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那從未謀面的大哥步朝風所在的步家,也是這亂離疆域中的修行世家,可爲何步朝風與這霸霜,都離開了亂離疆域?莫非是八千年強那一場亂戰,將亂離疆域中諸多修行世家,全都斬盡殺絕了麼?”
一念至此,南冥烈又覺得此事不可能,“魔芋老祖說步家乾坤洞府中,有一顆傾城果樹,吃上一顆果實就能抵得上百年苦修!步家既然有這等果樹在手,肯定門人子弟中英傑輩出。諸如步家這種從上古傳下來的修行世家,實力必定異常雄厚,又有誰有那等勢力,能將他們誅滅殆盡?”
越是往下想,南冥烈心中就越是念頭陳雜。忽而又想起了,陸遵行那巫聖國,就在這亂離疆域中,心底咯噔一跳,念想道:“莫非是巫聖國以舉國之力,將各方修行世家盡數誅滅?”
十幾萬裡距離,南冥烈日夜不停足足飛了整整七日。
這也是霸霜顧念著南冥烈實力只有真人境,這才刻意慢了些,若是霸霜與冷秋蟬全
速飛行,只怕早已是到了。
遠處一座平原,出現在山腳之下,
霸霜當空落下,自手中掏出一方羅盤,盞茶時間之後才找準了方位,當先朝著平原中飛馳而去。
“霸霜師兄謀算數百年,纔在二百七十年前那次瑯琊法會中,找到了霸家先祖留下的修行之所。其後又用了二百七十年,才找回他先祖遺留的方位羅盤,能用這羅盤找到洞府的正確入口,而今卻全被你這卑鄙之人得了好處!”
冷秋蟬猛地回頭,滿心怒火盯著南冥烈,再道:“若不是少主阻止我,我冷秋蟬哪怕拼得毒發身亡,也要殺了你!”
聞言,南冥烈搖頭一笑,徑直越過冷秋蟬身邊,朝霸霜追去,頭也不回言道:“我若做得更卑鄙無恥一些,大可用一根繩子拴在你身上,讓你想牛馬拉車一樣拉著我飛行,可惜我卻沒有這麼去做。此事已然證明,我並沒有你想得那麼無恥。”
“哼!”
冷秋蟬氣得臉色一白,額頭上竟氣出汗水,厭惡道:“虧你想得出來!”
“哈哈哈哈……”
南冥烈仰頭大笑,竟是與冷秋蟬並肩飛行。
倒是冷秋蟬卻厭惡極了南冥烈,皺著眉頭往一旁飛了數丈,與南冥烈拉開距離,怒道:“你考得這麼近,不怕我殺了你麼?”
“不怕!殺了我你也活不成,我爲何要怕?”
冷秋蟬與霸霜性格不同,霸霜心機深沉,這冷秋蟬卻十分耿直,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若換做是霸霜,南冥烈絕不肯與他並見飛行,就怕霸霜施展什麼陰險手段,至於這冷秋蟬雖然對他滿心敵視,可南冥烈反倒更欣賞此人一些。
平原之上,滿是青草。
南冥烈與冷秋蟬捱得近時,鼻間分明問到了淡淡的香味,可低頭往腳下三丈地面草叢裡頭看去,卻見不到半顆野花,南冥烈當下心中生意。
“這冷秋蟬身上,怎是香的?”
南冥烈再度朝冷秋蟬身邊飛去,果真是發現冷秋蟬身上散出淡淡的香氣,這等香氣和街上賣得胭脂水粉香氣不同,也與修行之士煉製的香水味道不同。
此香氣清新淡雅,若非是南冥烈來到了冷秋蟬身邊,而冷秋蟬又飛在上風處,清風將他身上氣味吹了過來,只怕南冥烈也難以問道這等氣味。
“這冷秋蟬脖子上的膚色,顯然與臉上膚色有所不同!數日之前,他身上並無香味,想必是剛剛出了汗,纔會身上飄出香氣……”仔細朝冷秋蟬臉上打量一番,南冥烈腳下地缺古劍的陡然加速,疾馳而至,捱到了冷秋蟬身邊,朝他臉上吹了一口氣,隨後勃然大笑,“哈哈哈哈!”
“你!”
冷秋蟬神色大怒,指尖閃現出數十道劍氣,直指南冥烈胸口,怒喝道:“我殺了你!”
“冷師弟!”
霸霜遠遠站在千丈之外,高呼道:“住手!”
冷秋蟬狠狠瞪了南冥烈一眼,也不敢違抗霸霜的命令,只得將手中劍氣散去。
“嘿嘿嘿……”
南冥烈怪笑一聲,對冷秋蟬臉上殺機絲毫不懼,徑直來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沒想到霸霜道友口口聲聲把你叫做冷師弟,你卻是一
個女子。只怕就連你這少主,也不知道他的冷師弟,本來是一個小妞吧?”
這一席話語,驚得冷秋蟬往前方閃開了數丈。
“事已至此,難道姑娘還不肯承認麼?”
南冥烈再度飛上前去,湊到冷秋蟬身邊,再道:“你脖子上肌膚,倒也粉嫩得緊。只是身上帶著香味,,而且喉結不顯,卻不似男子。我朝你臉上吹氣,卻發現你臉上汗毛沒有絲毫變化。你這人皮面具雖做得精細,卻瞞不過我!”
這一刻間,南冥烈恍然想起了在大海之上,遇到的那東海龍女李奴兒。當初那個李奴兒,就是用這等方法識破了他臉上面具。
“你果真陰險狡詐,老奸巨猾!”
冷秋蟬再不反駁,狠狠瞪了南冥烈一眼,徑直朝霸霜追去,丟下一句話語道:“連著等下三濫的手段,你竟然都能想得出來!”
“我手段多得是,以後定然會讓冷道友一一嘗試!”
南冥烈這番被罵,他臉上卻沒有半點怒意。
反正這冷秋蟬中了殘陽如血之毒,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就算今日被她罵幾句卑鄙無恥,日後讓她加倍償還就是。在女子面前,南冥烈這點氣量還是有的,尤其是在他隱隱覺得,這冷秋蟬會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之時;尤其是當這女子,在出汗之時身上還會飄出香味之時……
“冷師弟!”
霸霜在前方聽得冷秋蟬又在罵南冥烈,當即轉過身來,朝冷秋蟬斥責道:“你若再放肆,休怪我不講同門情誼!”
“哼!”
冷秋蟬回頭狠狠瞪了南冥烈一眼,眸子中殺機爆閃。
“無妨,無妨。冷道友性格直爽,心直口快,倒正合我的口味。”
南冥烈假意笑了笑,意味深長直視冷秋蟬雙眼,道:“看來日後我與冷秋蟬道友,還要多多‘親近’纔對。”
這親近二字,說得極重。
冷秋蟬並不愚笨,又怎聽不出其中深意?
“到了!”
霸霜朝南冥烈招呼一聲,伸手拍在羅盤之上。
唰!
一道青光帶著沛然狂風,灑向青草深處。
轟隆隆……
地面轟然打開,露出一條縫隙,顯現出下方一個洞口。
洞中佈置著一座陣法,託著一座五彩流轉的大陣光罩。光罩下方中央之處,有一座長寬三尺的池塘。池水呈雪白顏色,當中卻盛開著一朵紫金色小花。
“池中就是我霸家留下的金汁玉液,喝了能增長修爲。”
霸霜指著那池中小花,一臉凜然,再道:“那朵紫色小花,名作含羞茹苦草,能一年凝聚一滴金汁玉液。花瓣上被我先祖刻下了三闕殘曲的曲譜,道友若是喜歡,大可將這含羞茹苦草移栽到至聖宗。”
聞言,南冥烈輕輕點了點頭。
一行三人,圍在洞口之處。
“哈哈哈哈……等了三百餘年,終於是等到了今日!哈哈哈……”
陡然一陣滿是敵意與殺機的笑聲,從遠處高達三尺的草叢中傳來,即刻間又有人呼喊道:“霸霜師弟,我也異常喜歡這朵含羞茹苦草,還有這池中金汁玉液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