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樓車高高升起，作戰參謀手持望遠鏡，仔細觀察著敵情，身邊是身強體壯的旗牌官，手中晃動著軍旗向中軍彙報軍情。
後金後方的火炮響聲震天，已經發射了不少炮彈。
砸在李棟軍陣，死亡頗多，但是軍紀嚴格，前排的槍兵倒下，後排的槍兵，會無情的補上。不允許有絲毫的退縮。
士兵退後，則斬班長，班長退後，斬排長，排長退後，斬營長。
豪格看著嚴實的大明軍陣，眼神中蔑視之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份莊重。
他不是不知道對面的明軍很強，他甚至知道，來的這支隊伍的實力，很可能超過被他們包圍的明軍部隊。
但是他依然在堅持，堅持要去戰鬥。
爲了什麼？還不是那份身爲大汗長子的尊嚴，他已經聽夠了別人說阿濟格如何英勇的話，他要靠自己戰鬥，來證明自己。
如果打敗阿濟格的將領被自己擊敗，那麼誰還能說自己的壞話。
想到這裡，豪格從來沒有如此的渴望過勝利。
“錐形陣出擊。”
在豪格的命令下，後金的馬隊如同鋒利的箭頭，向前涌進。
在陽光下，馬蹄踩到草原上，濺起了四散的水珠，泥漿紛飛，但是戰馬開始加速了。
“咚！咚！”戰馬踩踏在大地上，如同敲打著地球心臟一般。
速度越來越快，像是離弦之箭。
衆人的目光凝視在李棟身上，似乎他的身影在散發著超越陽光的溫度。
李棟不由的緊了緊手裡的長劍，眼神中的表情十分凝重。
五里的路程，只是相當於一次拉練，士兵們士氣正濃。在李棟不遠處，鮑超騎在戰馬上，雙手顫抖著握著劍柄。
似乎想起了，在遼東鏖戰的日子。至於那些魚鱗衛，也一個個極其激動。
王煥仁換頭扎四方平定巾，穿青色盤領衣，腰環寶劍，器宇軒昂，頗有古人風采。
在李棟身前俯身說道，“錐形陣，最克魚鱗陣，看來韃子勢在必得。”
李棟哂笑，“那是古代，今日錐形陣，未必能破我魚鱗陣，今日我要讓他韃子知道，綏德衛不只有李衛將軍。”
李棟大聲喝令，“前進一百五十步。”
旗牌官豎起綠色令旗，緊緊盯著中軍的各位軍官立刻向手下軍官下達命令，“前進一百五十步。”
“哞哞哞。”牛角聲想起，草原上，巨大的魚鱗陣，以中央區域爲核心，迅速突進，中央區域靠前，兩邊行動稍慢，可以瞬間轉變爲三才陣，亦或者二兩出水陣。甚至在必要條件下，後陣合攏，首尾相連，編爲圓陣，最適合防守。
此處是野外，換做往日，李棟絕對沒有勇氣與數萬後金騎兵交戰，但是大雨過後，嚴重限制了騎兵的衝鋒速度，便給了李棟與東虜交戰的機會。
一排排拒馬被安排在地上，同時一盒盒鐵蒺藜被用拋石機拋向前方。
騎兵衝鋒速度很慢，很難攻擊李棟隊伍的後方和側翼。
李棟有少量的騎兵，以及數量不是很多的魚鱗衛，可以作爲機動力量，保護側翼和後方，所以在這個時候，李棟敢於與東虜，在野外交戰。
此時李棟依然準備後發制人，因爲讓步兵追擊騎兵，是很不可能的事情。
往日裡綏德衛士兵訓練嚴酷，所以軍陣的細微變化，並沒有引起隊伍的混亂。反而給李棟一種手臂般靈活的感受。
後金部隊距離軍陣還有二百米，三麻子暫時指揮的火槍隊準備完畢，他們在軍陣最中央，各士兵按照操典列隊。
當牛角有韻律再次響起的時候，士兵們已經在一窩蜂前做好了準備。
“準備火箭。”
“角度調整。”
“點燃引線。”
“放。”
隨著三麻子一系列的命令的下達，嗖嗖嗖的火箭飛向了天空。
“戰！戰！戰！”陣中士兵晃動著手中的武器，發出了震天的呼聲。然後便收住聲勢，遵從長官指揮，原地待命。
白天，火箭只能發出尖銳的聲響，火光並不是很明顯，但是打在戰馬身上，卻會讓很多士兵重傷。
火箭、鐵蒺藜、拒馬、泥巴嚴重遲緩了後金騎兵的行軍速度。
火銃兵已經擺開了陣勢，在軍官的喝令中，小心翼翼的拿出火藥，開始裝填，然後做射擊狀，默不作聲。
很快車弩與炮兵也進入指定區域，車弩和炮兵陣地有麻布與亂草覆蓋，防止敵方通過高山、海東青或者其他方式，偵查到具體位置。
整個魚鱗陣到達指定區域，士兵們用手中的武器狠狠的在胸口的護心鏡上砸了三下，高聲吶喊，“戰！戰！戰！”三聲。
中軍軍旗打出黃旗，士兵頓時安靜，沒有絲毫聲音。
李衛此時就在山上，他清清楚楚的看著李棟如何列陣，心中不停的讚賞。自己的出現，解放了李棟的時間，讓他可以從事更多的事情。
也掩蓋了他的部分光芒，若有聖主，李棟未必不可以成爲絕世大將。
范文程遠遠打量著明軍的軍陣，雖然他們的人數明顯要少於於大金，但是卻給人無從下手的感覺。
尤其是地面上的那些零零碎碎，看起來沒有什麼意義，但是卻真實的限制了大金騎兵的衝鋒能力。
“讓火炮轟擊他們的側翼，調動他們的騎兵，給我們騎兵進攻側翼爭取時間。我要讓漢人知道，我們大金也有無敵的火炮”豪格大馬金刀的指揮著。
心中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此戰將是自己揚名的大好時機。
“是。主子英明。”身邊的親衛附和道。
候二和徐佳武在蘆葦蕩等待了很長時間了，終於等到了機會，那邊是騎兵隊伍開始衝鋒，將炮兵留在後方陣地的那一刻。
“那麼好的炮，炸了真的可惜了。”徐佳武身邊的參謀可惜的說道。
“炸了他總比讓他們炸我們的人好。”徐佳武沉聲說道。
候二搖搖頭，“誰說非要炸了，我也會開炮好吧，你忘記了，咱們可是夜不收。”
“真的，我以爲這些都是你們夜不收往日裡吹牛的呢。”徐佳武呵呵的笑道。
“別說了，看到沒有，那些韃子的炮兵都是漢人，咱們過去吧他們都殺了，留下頭領，然後將屍體搬到草叢中，裝作炮兵的樣子，給韃子的中軍來那麼一炮，你說是不是很厲害？”候二盤算著說道。
“對面炮兵陣地只有五十人，也別裝什麼炮兵了，我殺人，你們放炮，直接朝著韃子的中軍和騎兵軍陣來幾炮，然後咱們就撤退。”徐佳武的方案偏向穩妥。
候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感覺往日裡對自己來說沒有問題的方案，現在做起來確實算是個考驗。
便點點頭說道，“那你們快一點，別讓他們妨礙我們開炮。”
“要不要通知下將軍。”參謀在一旁小聲問道。
“通知個屁，等你通知完了，仗都打完了。”徐佳武沉聲訓斥道。
將腰裡的苗刀抽出來，給士兵一人發了塊牛肉乾，讓士兵補充體力，然後有喝了些水。帶上了面罩。
“衝！”候二手裡提著苗刀迅速衝進了韃子的炮兵陣地。
刀上寒氣逼人，似臘月的寒霜，士兵士氣如虹，向金甲的天兵。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都給我玩命。”徐佳武在營中威信很高，士兵沒有不信服的，都提著刀，飛速的跟在身後。
對面炮兵陣地的炮兵正在搬運彈藥，準備更換炮兵陣地，見到突然出現的手持利刃的明人，先是一愣。
接著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爺，我們也是漢人，別殺我們。”
“混蛋，知道你們是漢人，才更該殺。”徐佳武根本就不給對面解釋的機會，便將對面五十人的炮兵團隊殺的乾乾淨淨。頭顱落在炮兵陣地上，到處都是。
這個過程中，廝殺甚至沒有引起中軍的豪格的注意。
候二帶著幾個夜不收迅速調整幾門小炮，開始準備裝填火藥。
候二正在犯愁，看著對面的帥旗，對面怎麼有兩個帥旗，到底哪個是該打哪一個。正在候二著急的時候，突然傳來了陌生的呵斥。
“你們是誰？”突然有腳步聲傳來，徐佳武擡頭一看，竟然是范文程那個混蛋。他在軍部見過范文程的畫像，凡是能俘虜范文程的，升任千戶，賞賜副隊主，晉級爲少將。
“抓住他。”徐佳武大喝一聲。身後士兵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
“先生快走。”諸多韃子親兵手持武器對著如同虎狼的夜不收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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