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連十幾天,左秋都不見他的任何蹤跡。
她心裡委屈,卻又不知道該對誰說起,只能是每天坐在花園裡,看著等等一點點長大,跑來跑去的嬉戲玩耍。
李阿姨心裡也是納悶,怎麼走之前還親親密密的兩個人,回來之後,卻成了這個樣子。
一個鬱鬱寡歡,一個不見蹤跡。
左秋睡醒已經是下午四點鐘,她走下樓的時候李阿姨剛剛洗乾淨水果,見到她忙笑著端了過來,說道:“太太,吃點葡萄。”
“李阿姨,你放桌上吧,我沒什麼胃口。”左秋搖搖頭,勉強朝著李阿姨笑了笑。
這幾天,她一直都是食慾不振,精神也顯得有些憔悴,李阿姨和她相處久了,也是真心疼她,於是不禁開口勸慰道:“太太,先生以前也經常會突然出差,這一次也許是有什麼急事,來不及跟您說。
您可以打個電話給他啊。”
左秋感激李阿姨的好心,但是又實在懶得講話,或許因爲她一向都清楚,若是一個男人心裡在意你,不管多忙總會有時間陪你。
即便真的不能在身邊,也不可能十幾天裡都抽不出打一個電話的時間。
而這些,是左秋思來想去纔得到的結果,她必然是不會對李阿姨說起這些,更何況,她至今都沒有搞清楚,修雲川究竟是因爲什麼,而突然變成這樣子。
心裡胡亂想著,便懶懶的坐在了沙發上,閒來無事發覺桌邊櫃上已經堆滿了這些天的雜誌,隨手便抻出了一本。
“國民老公”修雲川同新晉花旦同遊威尼斯,船頭熱吻,雖未公開承認彼此關係,雙方卻並不否認。
饒有噱頭的標題下面,更是兩人親密相擁的親密照。
照片中的女人,長裙飄然,帶著寬邊的遮陽帽,迎風站在甲板之上,正踮起腳尖同修雲川親吻。
而鏡頭中的男人,雖然還是那副淡漠的模樣,卻也擋不住美人在懷的享受。
左秋並沒有憤怒,只是把雜誌重新放了回去。然後才站起來,快步的走回了房間。
她並沒有哭泣,只是拉緊了窗簾,讓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暗色之中,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感到安全。
並非不難過,可是這些年所經歷過的悲傷,早已經練就了她的堅強,所以即便到了這一刻,她確定自己剛剛沉淪的愛情,已經被修雲川無情的背棄,哪怕她終於真真切切的體會了一場富家公子疾風暴雨般的移情別戀,可是她也不過是安靜的躺在這個屬於自己的空間裡,告訴自己,用最快的時間來接受現實。
從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和修雲川之前遙遠的距離,可是自己卻還是忍不住沉淪在他短暫的愛情裡。
不,那或許根本就不是愛情,只是他一時興起的遊戲。
而自己,不過是被他拋棄的無數個女人中間的一個,終於也躲不過他的厭倦期,若說唯一
的不同,大概就是他興致而至時,竟然娶了自己。
左秋用自己職業的邏輯思維,理清了自己的婚姻,卻只覺得手心冰冷起來,心裡更是一陣陣的刺痛。
她甚至有一種放聲大哭的衝動,想要宣泄自己無知的沉淪和悔恨,可是任由眼睛空洞的望響黑暗,卻始終沒有片刻溼潤。
左秋只覺得頭疼欲裂,努力的想要睡一會兒,可是腦子裡卻都是胡亂拼湊起的片段。
無一例外,都是同修雲川有關。
她厭惡這樣的自己,認真的對自己說道:“左秋,你已經走過了一步,不能再繼續執迷不悟下去。他從來都不是你自己所期待的那個人,給不了你任何想要的愛情和婚姻。所以,放棄吧。你先能夠做的,就是忘記他給你的那點好,回到自己的世界裡,過會屬於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聲音靜靜的迴旋在房間裡,左秋恍然大悟,對,過會屬於自己的生活,。
而自己的生活是什麼,無非就是工作。
他現在或者還沒有想要徹底拋棄她,所以她衣食無憂,可是若真的有一天他遇到真心愛著的女人,那麼必然會無情的一腳把自己踹開。
當然,他必然不會吝嗇補償,可是哪怕是想像,左秋也知道自己斷然不會接受他任何的給與。
所以,從今以後,她要依靠自己去繼續爲了夢想而奮鬥,這樣,即便哪天他真的徹底不想讓她出現在他的世界裡,她也能夠挺直腰身,笑著同他說再見。
想到這些,左秋的心終於徹底的平靜下來。
她拿起手機走到陽臺,拉開厚重的窗簾,站在夕陽灑下的餘暉之中撥通了他的號碼。
手機在衣袋裡震動時,修雲川正在召開公司的股東大會。
他拿出手機想要掛斷,可是餘光掃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時,心卻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從前,她沒有打過電話給她。這些天,他無聲消失,她依然從沒有打過一個電話質問。
修雲川瞭解左秋骨子裡的驕傲,深知她執拗的性子,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去逃避。
所以,現在突然看到她的來電,修雲川心裡一驚,總怕是出了什麼事情。
於是,站起來和齊少峰交代了幾句,便快步走出會議室。
“喂。”他努力壓制住自己心底的焦慮,儘量讓聲音平靜如常。
“我是左秋,你現在方便嗎,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一下。”她沒再如平日裡那樣,叫他的名字,而是刻意的保持著言辭間的距離。
修雲川自然能夠察覺,心頭不覺一酸,開口去冷聲說道:“什麼事情,說。”
“嗯,就是我工作的事情。之前你答應我病癒以後可以回公司,這幾天我思考了一下,我覺得我還是去找一個其他的工作比較好。我想。你大概也不願意隨時可能在公司遇見我。”
左秋的聲音十分平靜,可是即便如此,說道最後,卻終於忍不住透露出心裡的怨。
修雲
川只覺得心口沉沉的壓著些什麼,猶豫了片刻,卻終究只是嘆了一口氣,對她說道:“這件事情,等我回家再說。我還在開會,先掛了。”
放下電話後,他卻並沒有重新回到會議室。
站在窗前看著腳下的萬丈高樓,都是屬於他的領土。這些年,他從國外唸書,到回國接手公司,始終把事業當作生命之中,而在上海角逐的過程更是他所享受的刺激。
可是,就在這一刻,他的生命卻被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所佔據。
她禮貌卻疏遠的聲音還“嗡嗡”的迴響在他腦子裡,像是一塊塊沉重的石頭,堆積在他心口。
修雲川不願見她,因爲害怕自己會動搖,可是現在不過是聽到她的聲音,就已經有些忍不住。
已經整整十二天沒有回家了,他記得十分清楚。爲了不讓自己那麼難過,他試圖回到曾經風流快活的狀態裡,和朋友介紹的小明星一起去法國看薰衣草,去威尼斯劃船,小姑娘年輕的肌膚吹彈可破,擁抱他的時候格外性感,可是他的腦海裡卻滿滿都是左秋低下頭紅著臉的模樣。他懊惱極了,離開她的身邊,心裡沒了負擔,可是他又陷入了那種沒有盡頭的失眠癥狀裡,每天都需要用雙倍的藥物來入睡。
而當他好不容易睡著後,她卻又走近他的夢裡。
這樣的日子,當真是讓修雲川懊惱極了。
於是,他抽菸愈發的頻繁起來,就像現在,從他走出會議室到股東大會結束,也不過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可是他桌前的菸缸裡,已經多出四五顆菸蒂。
齊少峰進來彙報會議情況的時候,都不覺咳嗽了幾聲。
跟了修雲川那麼久,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又因爲齊少峰深知修雲川的脾氣,心裡瞭然除了左秋,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能讓他扔下一衆股東,跑出去接電話。
又想起修雲川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以爲是老闆和左秋鬧矛盾,又磨不開面子回去,於是主動問了句:“修總,今天回大宅嗎?”
“走吧。”不想修雲川回答的十分乾脆,齊少峰愣了一愣,見他起身便趕緊跟在身後。回家的一路,他始終閉著眼睛,思考著見到左秋該說些什麼。
可是,終究不過徒勞,當他下了車子,遠遠看見一條九分揹帶褲,白色體恤,會坐在草坪上和小狗玩耍的左秋時,剛纔所想的已經都成爲了空白。
夕陽似火,是最鮮豔的背景,他的心已經淪陷再這幅安逸的畫面裡,修雲川遠遠的站著,心裡突然想到,若是他們有一個孩子,每天在晨曦和垂暮的天際下又嬉戲打鬧該多好。
這樣的想法,讓修雲川自己都感到了震驚。
幾乎在同一個瞬間,他便又想起了自己兒時和母親一起做遊戲的情形。
方纔的柔軟在下一刻消失不見,他的心臟重新套上了堅硬的外殼。
他大步走向她,在她身邊的時候也只是稍作停留,然後冷冷說道:“有什麼事情,進來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