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點。快一點。”看著左秋越來越白的一張臉,修雲川心裡著急,便不停的催促司機。
以至於,車子一路開到醫院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究竟闖了多少個紅燈。
司機剛把車子停穩,修雲川便迅速下了車子,伸手去打開左秋的車門,這一路顛簸她只覺得噁心。
這會兒剛剛被他拽下車子,便一個控制不住,癱軟的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修雲川是真的慌了。
他彎腰就去抱左秋,根本顧不得自己還未恢復好的身體,胸口傳來陣陣鑽心的痛他根本不去理會,緊緊把她抱在懷裡大步向急診跑去。
急診的值班醫生看到一個女孩家滿臉是血,滿臉鄙視的看著等在一旁的修雲川。
然後迅速替她做了幾本檢查後才用消毒水把臉上的血漬擦乾淨,這纔看到了額頭靠上,髮際線的位置??一道深深的傷口。
“醫生,她爲什麼會暈倒。是因爲失血過多嗎?”修雲川見左秋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是。她昏迷應該是因爲睡眠不足或者勞累過度,然後精神受到強烈刺激。當然,受傷也是一個誘發因素。”醫生仔細檢查著他的傷口,同時對修雲川解釋道。
檢查完之後,才問道:“患者的傷口是怎麼造成的?”
“磕到茶幾的邊角上了。”修雲川如實回答。
如此一說,醫生看向她的眼睛裡更是一片狐疑,似乎在揣摩著他的家暴行爲。
必定,那麼大的人總不能無緣無故對摔倒。
不過,因爲當事人還在昏迷,所以醫生也無法判定,所以檢查之後開始對他交代說:“你去交費吧。這個傷口裂痕有些深,需要進行縫合。”
“什麼,要縫針,那會不會留下疤?”聽說要進行縫合術,修雲川徹底緊張起來。
再看看左秋那張完美無缺的臉蛋,更是糾結萬分,竟然朝著醫生問了一個相當可笑的問題:“沒有別的辦法嗎?我不想讓她在臉上縫針。”
“先生,如果不是太嚴重,我們也不會進行縫合術。所以這個沒有任何選擇,請您立馬繳費。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醫生厲聲對他說道。
而最雲川竟然聽從醫囑去了收費處。
倒是醫生低頭看著左秋在昏迷中依然精緻臉蛋,心裡不覺多了幾分同情,於是在修雲川回來以後才建議說道:“這樣吧。我們用美容線進行縫合,這樣的話以後是不會留疤的。”
“那麻煩你了,醫生。”修雲川難得待人如此謙遜客氣,醫生的的態度也不覺改變了一些,好聲對他說道:“家屬先出去吧。縫合結束我們會叫你進來的。”
他心裡雖然不放心,但還是安靜走出了急診室。
時間不早了,可是醫院的急診依然忙忙碌碌。
不時有被擔架擡進來的病人,還有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家屬。
修雲川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個長者對他說的一段話——當你感到沮喪,對生活失去希望的時候,那麼就到醫院的急診室裡坐
上一天。等你走出來的時候,就會懂得活著其實還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以前,他並不理解。因爲他從未親身去嘗試著體驗過。
可是而今,他靜靜坐在走廊裡。
不過半個多時候的時間,卻已經看到了兩個人生命的終結。
他的心裡突然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震撼。
其實,除了母親他還沒有如此靠近過死亡,可是,這一刻他心裡所掙扎的並未是母親離開的回憶,而是無法控制的在想著,如果左秋也會這樣如此輕易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該怎麼辦。
這種荒唐的想法,在她大腦裡愈演愈烈。
修雲川頭疼欲裂,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的那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讓他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精神情況,的確不適合繼續呆在這裡。
於是,果斷的給齊少峰打電話,讓他安排人過來之後,他逃一樣的離開了醫院。
左秋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屋頂有些刺眼的燈光。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甚至希望這一刻的清醒並非現實,而自己也能夠永恆的沉睡下去。
她不願意去回憶,修雲川死死扼住自己脖頸的那個畫面,可是那卻又像一個魔咒一樣,死死佔據了她思維的全部、甚至每一個縫隙,讓她根本無處可逃。
唯一讓左秋深感慶幸的是,在她模糊的視線裡並沒有出現那張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面孔。
艾米見到左秋微微顫抖的睫毛,立刻放下手裡的咖啡,跑去病房外面叫來了齊少峰。
他聞言立即走了進來,站在左秋病牀旁,低聲喚道:“左顧問,感覺怎麼樣?需不需要喝水?”
大概因爲失血,她格外口渴,於是輕輕點了點頭,說:“謝謝。”
開口才發覺,嗓子已經嘶啞的厲害,就像是宿醉之後醒來的一樣。
這時候,齊少峰已經轉身去幫她倒水,倒只剩下艾米立在一旁靜靜看著她。
見到左秋眼裡的疑問,艾米十分善解人意的解釋說道:“左小姐,我是被齊助理叫來的,她一個大男人照顧你,怕會有些不方面。”
“哦,我沒關係的。”左秋試著再次開口,只覺得嗓子疼的厲害,正好齊少峰遞過水杯,她伸手接過來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
之後,只覺得嗓子舒服多了。
這纔對他們說道:“我沒什麼事情,你們送我回家就可以。”
說著,已經從牀上坐了起來,像是要急著離開。
齊少峰一時情急,顧不得客氣,急匆匆的說道:“左秋,你趕快躺好。醫生說了,你現在急需休息,需要留院觀察。不能回家。”
“我真的沒什麼事。昨天就是太累了,血糖有點低纔會暈倒的。回去休息就可以了,也不用麻煩你和艾米在這陪我啊。
現在應該已經很晚了吧。”
左秋說話間擡起手腕,看了看不覺驚訝道:“我怎麼睡了那麼久,已經凌晨了。”
“左小姐,請您趕緊躺下休息。我可以十分負責的告訴您,您不
能夠出院。不是因爲你暈倒,而是因爲您額頭的傷疤很深,一旦離開醫院出現任何感染情況,很容易留下疤,我向您肯定也不願意看到這一的結果發生,對嗎?”
艾米說著,已經往前走了一步,在左秋深思還有些恍忽的時候,扶她躺回了病牀上。
這讓站在一旁的齊少峰也是鬆了一口氣,心裡不禁想到,看來這應付女人的工作自己當真是做不來。
多虧了自己把艾米叫過來當救兵。
左秋好半天沒有出聲,艾米以爲她會詢問傷口情況,可是最終她卻一個字都沒有提,只是有些抱歉的對他們兩個人睡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你們了。我有點累,先休息一會兒。”
“嗯,你趕快休息吧。我和艾米都會在這裡,有什麼事情隨時叫我們就可以。”
齊少峰又囑咐了幾句,艾米也十分自信的替她蓋了蓋被子,隨後兩個人才往外邊走出去。
安靜的病房裡還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直到聽到房間的門關閉的聲音之後,左秋才忍不住伸手輕輕的觸摸到自己額頭的傷口。
大概因爲麻藥的作用,左秋並沒有覺得很疼,尤其是摸上去也都是厚厚的紗布,所以也沒有什麼感覺。
可是,這一會兒左秋卻忍不住想要揭開那層紗布,看看自己的傷口。
她心裡是有些害怕,就像是每個年輕道姑娘一樣,無法忍受自己的臉上有任何瑕疵。
所以,聽到艾米說完那段話的時候,她纔會突然沉默下來。
可是,她卻又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病態的心理,因爲她莫名有些期盼著,自己的臉上多上幾道傷疤。
那樣的話修雲川是不是久再也不願看見她,也不會忍受他完美而高傲生命裡存著這如此醜陋的女人,然後厭惡她、拋棄她。
如果,幾道傷疤真的能夠換回自由,左秋一定片刻都不會猶豫。
也許,是在他擡起手臂的那一刻,她變徹徹底底的死心了。
如果說,左秋對他還存有一線希望,那就是希望他能夠平和的同她離婚,讓她一個人平靜的走出他的那個,從來都不屬於她的世界。
她就這樣躺在牀上,靜靜的思考著。
她甚至已經想好,一定要離開這座城市,最好是去一個北方的小城。
夏天的時候,會嬌豔似火、赤熱的烤著大地。
可是冬天的時候,也能夠站在冰涼的陽臺上看一場如鵝毛票費的大雪。
想到這一切的時候,左秋甚至微微的笑了笑,可是在嘴角上揚的一個瞬間,她的眼淚卻也無法停止的從眼角滑落,一直淌到耳朵裡。
她也並不去擦,依然保持著那個動作。
輕輕的對自己說道:“我只有二十二歲,我甚至還沒有看過一場大雪。
所以,不管現在多難也一定要堅持下去。
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等到那時候,我一定要帶上我最愛的揹包,遠遠的離開這個城市,這輩子都再也不要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