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秋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
因爲窗子開著,所以藍色的飄紗在窗前晃來晃去,也偶爾有陣陣的涼風吹進房間。
她半瞇著眼睛看著窗外,心想著這個時間修雲川的人應該也接回父親了,雖然身上一陣痠痛,可還是強撐著力氣坐了起來。
左秋這才細細打量這個陌生的房間,所有傢俱都是黑白色調,讓人一眼便能斷定出來這是個男人的房間。
唯一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的,也只有自己還擁著的紅豔豔的被子。、
本倒也沒有多想些什麼,可是偏過頭看著地上散落著自己的衣服,心裡又是一陣說不出的酸楚。
她想起修雲川之前說過,自己的行李已經搬了過去,這才赤著腳走到衣帽間,不想整整一面櫃子都是女人衣服。
左秋愣怔了一刻,心想難道這裡住過其他女人,可是伸出手觸及衣服,才發現每一件都掛著吊牌,心裡才明白,這是修雲川爲自己準備的。
她並未找見自己的行李箱,索性從衣櫥裡摘下一條珍珠白的百褶裙,拿去了問衛生間裡。
充滿男性氣息的房間裡,卻憑空多出各種女人用的東西,包括浴室裡粉色的浴巾,浴帽,還有化妝臺上的各種護膚品和化妝品,左秋心裡的疼痛也莫名化成了一股悵然。
他的給與,如同他的人一樣,霸道而堅決,甚至從來不給你任何拒絕的機會。
左秋坐在鏡子前,輕輕吹乾頭髮的時候,不禁想到了這些。
看看時間,才突然想起,若是修雲川不在,自己還壓根不知道父親身在何處,這才慌慌忙忙的跑下樓去。
卻不想,剛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便已經嗅到了誘人的香氣。
左秋這纔看到,正在端菜的原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她緩緩走下來,正猶豫著開口,卻聽阿姨眉開眼笑的看著自己,熱情說道:“太太,您睡醒了。可以吃飯了,修先生走的時候吩咐過,您是地道江蘇人,所以我按著您的口味做了幾道菜,您嚐嚐合不合口?”
聽阿姨說完,左秋才揚起笑容,開口卻先問道:“我稱呼您什麼?”
李阿姨從修雲川回國後,就一直在這邊照顧,雖然修雲川很忙,可是每週也總要回來兩三次,不過卻從未見她帶過女人回來。
可是,就在一天前,公司的秘書卻派人送來了好多女性用品,並告訴李阿姨說,這幾天修先生的太太會搬過來。
阿姨驚訝,卻是照著吩咐都重新佈置好,本來心裡還有幾分擔心,心想著修先生這樣的身家,定是會找一個大家千金,總怕是不好伺候。
可是,左秋一開口,便是柔柔諾諾的溫柔聲音,讓人聽上去便覺得親近。
在看她的模樣,不施脂粉的一張臉,竟像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
這會兒,只是笑笑回答左秋:“太太,您客氣了,您就同修先生一樣,叫我李阿姨就好。”
左秋自年少時失去母親,便極少同這般年紀的婦人相處過,這會兒見李阿姨長得慈眉善目,心裡倒也生生多了幾分踏實。
這才笑著走到餐桌旁,拿起碗筷才又問道:“李阿姨,修雲川什麼時候離開的,他沒有跟您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李阿姨只想著是小兩口新婚燕爾,所以年輕的太太才連分開這一會都捨不得,所以急忙解釋說:“忘記告訴您,修先生走時候吩咐過了,等您睡醒就派司機來接您。”
聽到這,左秋才放下心來。
因爲早餐的時候,吃的敷衍,所以這會兒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餚,左秋當真是覺得餓極了。
倒是李阿姨見她吃的香,心裡十分開心。
只是左秋幾次開口要李阿姨和自己一起吃飯,她卻始終不肯,左秋也不再勉強,心裡只想,在這個還無比陌生的家裡,自己總要學著去接受並且適應,那些屬於修雲川的生活習慣。
李阿姨提前給司機打了電話,所以左秋放下筷子的時候,司機就已經等在門外了。
左秋鮮少見過幾次修雲川的司機,所以也並不熟悉。
倒是司機爲自己打開車門以後,禮貌稱呼了一聲“左小姐”,讓左秋心情莫名輕鬆了些,想著修雲川大概也是言出必行,並沒有對旁人說起他們的關係。
左秋不喜多言,於是一路沉默,直到車子停在醫院的,他才恭敬的遞給左秋一張自己的便籤,說道:“左小姐,修總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上面有病房號,還有我電話,麻煩請您記下。等您忙完給我打電話來接您。”
左秋連忙擺手,說:“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可是司機對於左秋的話幾乎視而不見,只說:“左小姐,這是我分內的工作。修總吩咐過了,以後我負責您的出行。”
左秋只覺得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沉沉的壓住,沒在說些什麼,只是按照上面的具體位置,走進了醫院大廳。
父親自然被安排住進了醫院二十二樓,最好的單人病房裡。
左秋走進病房的時候,父親還在沉睡。
她環顧了一下這個高級病室。面積雖然不是很大,可是有小會客廳、廚房和衛生間,裝修也十分考究,比曾經住在擁擠三人間裡,當真是好了太多。
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方便父親養病。
她壓低了腳步聲走到病牀前,見父親的手上還下了埋針,液體緩緩的從塑料管裡流進血液。
左秋看著父親,只覺得他比自己上一次回家的時候,又清瘦了很多,而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
其實,父親今年不過五十歲的年紀,也算的上是正當壯年,現在卻被病魔折騰成這樣,想起這些年父親受的罪,左秋不覺已經溼了眼眶。
她輕輕握住父親冰涼的手,低聲說道:“爸爸,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吃苦了。馬上就會有最好的醫生,來幫你手術,從此
以後你一定會健健康康的陪我我身邊。”
許是因爲聽到了女兒的聲音,左國峰緩緩睜開眼睛,卻正巧看到女兒在抹眼淚。
他一時心疼,伸出手想要幫左秋擦掉眼角的淚水,卻不想因爲手擡得高了,有點回血。
左秋這才醒過神來,趕緊胡亂的擦了一把眼淚,便去摁住父親的說,急匆匆的說道:“爸,您別動。”
左國峰知道女兒定是在爲自己擔心,可是安慰的話在現在說來卻似乎有些蒼白無力,只是低聲呼喚她的名字,對她說道:“落落,不哭了,爸爸沒事。”
左秋自然也不願影響父親的情緒,便努力的擠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幾分撒嬌的趴在父親身上,才說:“爸,我知道您一定會沒事兒的,我就是覺得好久沒看見您了,心裡想您。”
見左秋笑了,左國峰心裡也才鬆了一口氣,這纔開口問道:“落落,你姑姑說,你之前回去醫院一趟,還帶著一個男朋友。
還說,我這次轉院的事情,都是他幫著安排的,可是爸爸怎麼不記得你什麼時候談戀愛了。”
聽父親那麼問起,左秋一時間到有些措手不及,連忙說到:“爸,我們也認識有些日子了,我本來是打算等到中秋節,帶他回家讓您審查的,可是不想您這遇到這樣突然的情況,我也是慌了神,所以不得已就讓他一起過去了。”
左國峰似乎沉思片刻,然後暗暗的嘆了一口氣,說道:“落落,這個男孩子,家庭條件很好吧。”
從齊少峰開著一輛超級豪華的房車,畢恭畢敬的在小鎮接到左鬆臣,到住進這個稱得上豪華的病房,這一切的情形,左國峰都看在眼裡,他並非是什麼都不懂的人,年輕的時候,雖然不曾大富大貴,可是奢華的日子,也算是享受過。
所以,他心知,這次幫左秋的必然不是一般人,又因始終不見修雲川本人,可是心裡卻圖生一種擔憂,生怕女兒會在這繁華世界裡,迷失了自己。
而左秋自然知曉父親的擔憂,拉過父親的手甜甜說道:“爸,我知道您在想著什麼了,是不是害怕哪天突見女婿,卻是一個能夠和你稱兄道弟的老男人?”
看著女兒如此率真的言語,左國峰倒是被她逗笑了。
左秋則心裡暗自慶幸,幸好修雲川是個正八經的年輕小夥兒,而且那張帥臉更是能夠糊弄人,於是便同父親繼續說道:“父親大人也莫要怪罪,他這幾天是在脫不開身,等到忙完了,我便帶他過來看您。您老放心,這絕對是樣板級別的優秀男青年一枚,雖然家裡有頭有臉,不過也絕不是紈絝的富二代。”
聽女兒如此說,左國峰也終於安下心來,想想自己教育的女兒,他總還是放心的。
雖然見到女兒,心情不錯,可是父女倆不過說了一會兒話,左國峰便疲憊的厲害,左秋看著父親睡去,小心翼翼的幫父親搭好了毯子,這才收起強裝出來的輕鬆笑顏,走出了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