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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你的髒手，別碰我！”唐素怡從病牀上跳起來，非條件反射地做出小刺蝟遇到襲擊時保護自己的姿態。她的目光陌生而陰冷，巴掌大的臉上只剩下無聲無色的不屑和厭倦。
葉琛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問道：“小怡，你怎麼了？”
“葉琛……”唐素怡的脣角勾起了一抹譏諷，淡淡地決絕地說：“我什麼都記起來了，所以你也不用假惺惺地在這裡裝好人。”
一種奇怪的念頭慢慢從葉琛的心裡涌起，他看著唐素怡厭惡的表情，苦笑說：“你都記起來了？”
“沒錯，一切都記起來了。我很清晰地記起當日我們已經分開了，是你把我趕走了，還有最後一次見面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我怎麼可能忘記？”唐素怡發出了自嘲的笑聲，就連她也分不清是笑自己的偏執，還是葉琛的癡狂。
說起那些冷漠無情的話語，葉琛心中再次浮起了萬分的悔意。那時候的他，所有的理智已經徹底被憤怒所代替。那些無情的話語，那些絕情的做法，都不是出於他的本意。
“對不起……小怡，對不起。那時候我誤會你欺騙了我，所以才這麼生氣。後來當我冷靜下來以後，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然後去找你……可是你已經被康司傑綁架了，我們幾乎翻遍整個邊境才把你找回來。”葉琛耐心地解析說，他看著唐素怡，發現她的臉色愈發陰暗。
唐素怡並沒有接話，只是繼續用一種不明的目光盯著葉琛，嘴角的笑意更肆意。
葉琛急了，想要上前抱住站在病牀中間的唐素怡，卻撲了個空。她靈活地跳下了牀，被逼到角落裡，警惕地護著自己的身體，而言警告說：“葉琛，我警告你別過來……”
“小怡，我是愛你的。我很清楚自己愛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身份。”葉琛垂敗地站在原地，不敢繼續刺激眼前情緒激動的女人。
“是嗎？”唐素怡突然捧腹大笑起來，笑得眼淚水都要飆出來了。“葉琛，難道你不知道自己說這些話很好笑嗎？當我是蘇怡的時候，你說我不知騙了多少男人。當我成了唐素怡的時候，你說愛的是我這個人。”
不是的，在知道唐素怡的真正身份前，葉琛已經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無論她是誰，做過什麼事，都會選擇原諒。他剛知道唐素怡欺騙自己的時候，真的很震驚和憤怒。原來真正愛一個人，纔會被傷害得如此徹底。
“你不相信我？”葉琛的語氣顯得很受傷，蹙眉小聲問道：“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波折，才真正走到一起，應該原諒過去，重新開始。”
原諒過去，重新開始？
這幾個字落在唐素怡的心裡，就如天荒夜談般滑稽。如何忘記過去，如何重新開始？心都碎了，即使粘起來都有裂縫，她和葉琛如何能回到從前？
“葉琛，我們之間已經不再有可能了，從你把我趕走的那個夜晚，
已經註定我們無法回到從前。在我最傷心最無助的時候，陪在身邊的男人不是你。甚至在我病倒在牀上，昏迷不醒喊著你名字的時候，你也不屑來看我一眼。”唐素怡如今不再是那個失憶後乖巧順從的小女人，她已經記起了所有的事情，無法再假裝不知情，繼續現在這樣扭曲的生活。
“我……”葉琛欲言又止，低聲解析說：“我去過病房看你，可是看到康司傑就在你的身旁抱住你，我一怒之下就走了。”
“看得出來，你一點也不相信我。雅晴只是我的朋友，她卻比你強多了。葉琛，你別爲自己軟弱找藉口，現在的我根本不受你的這套！”唐素怡怒了，拿起桌面上的東西就往葉琛的身上砸過去。她一邊砸，還一邊怒罵到：“你滾，以後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現！滾呀……”
葉琛從沒想到唐素怡恢復記憶以後，情況會變得如此糟糕。他生怕她會太激動，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只好憂心地勸說：“好，我現在就出去。你別激動，媽很快就過來了。”
說完，葉琛滿臉憂心地往門外走出。可是沒走出兩步，又回頭看看唐素怡，心中的酸澀如潮水般涌起。
當週麗華趕到病房的時候，唐素怡正坐在病牀上發呆。她的表情夾雜著欣喜和憂心，在牀邊坐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怡，你現在感覺怎樣？”
“媽。”唐素怡回過頭，對上了周麗華微紅的雙眸，鼻子忍不住泛起了酸意，上前抱住她，眼淚唰唰地落下。“媽，你身體怎樣？手術成功嗎？有沒有後遺癥？”
周麗華還沒心理準備迎接這個熟悉的擁抱，心頭一顫淚水也接著涌出。她的手掌輕撫唐素怡的背脊，梗嚥著安撫說：“手術很成功，我也很好，你不用擔心。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唐素怡沒有說話，把頭深深藏在周麗華的胸前，感受對方有節奏的心跳聲，感到宛如天籟之音。原來活著的感覺，是這麼的奇妙和美好。
小張在催眠的時候，已經完完本本把唐素怡的身世告訴她了。所以醒來的那刻，她迫切想要見自己的親生媽媽，想要把自己那種無法言語的激動之情告訴她。
“媽，對不起……我曾經騙了你，可是……”
周麗華苦笑著搖了搖頭，安慰說：“傻女兒，我是你的親生媽媽，不是因爲任何人的三言兩語就矇混過去。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就是我的女兒。骨肉親情這種事情，只有懷胎十月的女人，纔會真正體會到。”
“是呀，我從前怎麼沒想到這些？”唐素怡擦了一把眼淚，蹭在周麗華的懷中就是不願意離開。這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原來能讓她如此滿足。“失蹤前發生的事我還是無法記起，可是沒關係，我們以後的記憶會更美好。”
看著懷中哭得一塌糊塗的女兒，周麗華心疼地勸說：“即使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一起生活了那麼久，我也捨不得你離開。你是一個
善良的女孩，值得媽對你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唐素怡的心就像回到了母體的最初，被母愛包圍的那種安全感慢慢的就要溢出來。原來周麗華一直都感覺到，母女連心的感覺是最真實的，根本不用質疑。
對於周麗華來說，這纔是真正母女相認的情景。正如她想象的那樣，兩人會激動地抱頭痛哭，以緩解自己心中的感動。
“爸還在外面，你要見見他嗎？”周麗華也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知道唐英年誤會她是騙子的時候曾狠狠地甩了唐素怡一巴掌。“他一直很內疚，從你失蹤那天開始寢食難安，每天都睡得不踏實。”
唐素怡努力平和自己的心情，點頭回應說：“好！”
唐英年心情複雜地走了進來，唐素怡此刻才留意到他的臉容憔悴了很多，白髮也冒出來了，看到自己的時候，流露出一種心疼又愧疚的表情。
“小怡……”他輕聲呼喚著唐素怡的名字，腳步靜止在周麗華的身後，安靜地看著坐在病牀邊的女兒，滿是感慨地說：“女兒，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徹底填滿了唐素怡心中最後一道坎兒。如果說不埋怨，那是騙人的。可是回想起來，那時候她的身份還是蘇怡，天下間的父母得知有人冒充自己的女兒時，也許都會作出那麼強烈的反應。
唐素怡能理解，也能釋懷與原諒。
“爸！”唐素怡緩慢地站起來，繞過周麗華走到唐英年的面前，輕輕抱住了他消瘦的身體，輕聲道歉說：“是我說對不起纔對，換作是誰，都會作出那種反應。你對我的寵愛，我都記得，全部都記得。以後我們一家人就能齊齊整整地生活，以後也不再分開了。”
唐英年心裡的柔軟，被唐素怡的擁抱包圍著。他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的心情，以及那種經歷過千山萬水以後的釋懷和輕鬆。
淚水從唐英年的眼中拼命地涌出，無聲無色地滑落在唐素怡的黑髮上。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是他這輩子遇過最美好的事情。他把懷中的女兒抱得更緊，輕聲呢喃說：“對，我們以後也不會分開了，絕對不會再分開。”
畢竟都是成年人了，有些感觸發泄完了，情緒也很快恢復了常態。唐素怡卻一直拉著周麗華的手，因爲現在她們的關係不一樣了，她對這種身份的轉變還有點不適應。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周麗華突然把唐素怡拉到自己的身邊，語重心長地問道：“阿琛在病房外面等著，也很擔心你，讓他進來好不好？”
“他把一切都跟你說了？”唐素怡嘴角的笑容突然止住了。
周麗華沒有說話，表示默認。唐英年站在一旁，想了想才小聲勸慰說：“小怡，你都可以原諒爸爸了，葉琛他也……”
唐素怡咬住嘴脣，直到疼痛的感覺襲擊心頭，才堅決地回答說：“爸，你們不同。我和葉琛，已經無法回到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