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說著方便麪的事情，章澤天手腳不停，把四個小瓷壇擺到了桌子上。這四個罈子形狀相同，只有醋鉢大小，看上去能裝兩三斤水的樣子，罈子上面有蓋，好像密封得很嚴密。

章澤天拿出一把匕首，沿著蓋子周圍撬了一圈，一些白色的粉末落在桌子上，好像是石灰。“這是用石灰密封的，”章澤天的話驗證了師本昌的猜測，“如果密封不嚴，很容易壞掉。”

說話之間，章澤天已經摳掉封口的石灰，把罈子蓋撬了下來，蓋子打開的時候，發出“波”的一聲輕響。他雙手捧起罈子，將裡面的東西倒進一隻大碗裡面。

倒在碗裡的東西卻並不稀奇，是浸泡在淡紅色黏稠液體裡面的山楂。

章澤天將桌子上的四個罈子一一打開倒出來，分別介紹道：“這是我們製作的罐頭食品，這是糖水山楂，這是糖水蜜橘、這是清水鮮筍、這是蓴菜，都是相當常見的水果蔬菜。來，嚐嚐味道如何。”說著遞給師本昌一個勺子。

師本昌依言嚐了嚐，四種果蔬的味道都很好，兩種糖水的都帶有濃濃的甜味，而清水蔬菜則只是蔬菜本來的味道，這味道算得上好吃，卻遠不及方便麪那麼令他震撼。他試著猜測道：“這罐頭有什麼奇特之處？莫不是能夠長期保存？”他不是胡亂猜測的，現在是盛夏，還沒到山楂和蜜橘收穫的季節，那鮮筍和嫩蓴菜則早已過了季，要吃得等明年了。

“正是，師掌櫃一語中的，這罐頭的唯一優點就是讓這些果蔬保存到一年以上。”章澤天道，“相應的，這些果蔬的價格也會高到普通人難以承受的程度。”

師本昌當然明白章澤天的意思，同樣也明白這東西對於他們這些生活在船上的人的意義：“這也是專門爲我們這些船上的人準備的？什麼價格？”

章澤天笑道：“價錢的確稍高了些，這些是二斤半裝的，糖水罐頭300文，清水罐頭260文。另外還有大包裝的，五斤裝的價格分別是460文和400文，十斤裝的是700文和600文。”

“這也太貴了吧，你這裡可沒有什麼貴重的材料。”師本昌幾乎叫出聲來。

“沒錯，”章澤天仍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態度，說道：“一個罐頭裡面最貴的就是罐子了，要百十文一個，大的要更貴一點，其他的就是每斤罐頭裡面用的四兩糖了，水果蔬菜幾乎不用錢，剩下的都是製作的手工錢。”

章澤天笑得像個老狐貍，接著說道：“不過有一點你猜得不對，這罐頭最主要的顧客並不是你們這些苦哈哈的近海海盜和海商，而是那些富貴人家的老爺太太少爺小姐們，還有那些需要橫渡大洋的大船，他們纔會是消費這些罐頭的主力，如果將這些罐頭販賣給他們，利潤肯定不會差。”

看著仍舊滿臉糾結的師本昌，章澤天接著拋出一個新消息：“剛剛的報價是零食價格，如果採購量大，可以享受批發價，批發可以打七折。還有，我們回收用過的罐子，只要罐口不破損，蓋子十文，罐子八十文。”

說實話，即使打七折之後，這罐頭依舊相當貴，但是考慮到販賣謀利的話，打了七折之後再加價出售就會容易了許多。他們船上的水手當然不可能享受這美味，但是他們這些頭領和掌櫃們肯定會需要，那些西洋大船上的弗朗機人肯定也需要。

“好，章掌櫃，你這幾種罐頭都給我裝上二十罐，兩斤半的、五斤的、十斤的都要二十罐，我買這麼多，能夠算批發價了吧？還有那方便麪，給我來上200……不，一千碗。”有了這個罐頭做襯托，師本昌剛剛還覺得太貴的方便麪一下子顯得便宜起來。

章澤天揮手讓跟在身邊的秘書章四喜記下師本昌的採購要求，隨即帶著師本昌走到一側已經擺滿的桌子的另一側，又把另外四個罈子搬上了桌子。

看著章澤天的動作，師本昌說道：“章掌櫃，你這罐頭雖好，我回去還要讓大掌櫃他們嚐嚐味道，也要先賣一賣試試纔敢多進貨，即使還有新的品種，我暫時也不會再多買了。”

章澤天笑道：“師掌櫃好坦率，不過這幾個罐頭與剛剛那幾個完全不同，還請師掌櫃看過再作決定，即使不買，品嚐一下又有何妨？”說著將四個罐頭依次打開。

這次章澤天並沒有將罐頭裡面的東西倒出來，事實上這東西也不好倒出來。他將手中的匕首仔細擦乾淨，從罐子裡面將東西切成一塊塊地一一取出，放在秘書遞過來的碗裡面。

這幾個罐頭與剛剛那四個果然完全不同，這些都是肉類罐頭。

“這是午餐豬肉，這是紅燒驢肉，這是豆豉沙丁魚，這是醬香鯨魚肉。”章澤天把罐頭的內容介紹給師本昌聽，接著補充道：“肉的做法大概只有紅燒、醬香、和這種肉泥狀的午餐肉等幾種，但是每種都有豬肉、牛肉、羊肉和驢肉，魚類品種不一定，像這鯨魚肉便只有趕巧了纔會有。”自衛隊外出訓練的船隊五月份從對馬海峽那邊回來，意外地捕到一頭鯨魚，被章澤天指揮著處理了，莊子上的人吃了好幾頓，剩下的一部分便做成了罐頭。

這些肉類罐頭除了午餐肉有五斤和十斤的包裝之外，其他的只有兩斤半的一種包裝。師本昌試著問起價錢時卻發現，肉類罐頭只比那些幾乎不要成本的果蔬罐頭貴了一點點，讓他頗感意外。

“肉類罐頭像果蔬罐頭一樣，成本主要集中在技術上面，材料成本所佔比例不高，所以價格與果蔬罐頭相差不多。”不等師本昌發問，章澤天便主動解釋道，“而且肉類罐頭完成試製的時間比較短，只有不到三個月，到底能夠保存多長時間還要等待時間來檢驗，價格當然就不會要得太高。”

看師本昌似乎有意動的樣子，章澤天接著說道：“這東西不像果蔬那樣，在船上不是剛性需求，即使沒有也不是過不下去。而且這些肉類對於那些富貴人家來說算不得稀奇，因此就少了一大羣顧客。倒是那些海洋魚類的市場更廣闊一些。另外，這些肉類罐頭如果在戰鬥前用來激勵士氣，或者當作獎勵發放的話，有時候比銀子更有吸引力。畢竟銀子是死的，如果在戰鬥裡面丟了性命，再多的銀子也沒用了，這肉罐頭是可以吃到肚子裡面去的，比銀子更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