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天坐在邊上,嘴角勾起一個幸災樂禍的角度,眉尾輕挑,用眼斜睨了肖健一眼,沒做理會。
這時,服務員微笑地拿著菜單走了過來。
“想吃什麼隨意,我請客。”秦浩天冰涼的話語,總喜歡高高在上,讓人帶著種錯覺,彷彿是君臨天下般傲氣十足。
王一妃笑著向秦浩天點下頭表示感謝,轉動小臉對服務員說:”給我先來杯白……”眼角掃見肖健還在搖頭的動作,趕忙將已到脣邊的話吞回去,切換道:”來杯純H2O。”
幾人同時一怔,都疑惑地看向王一妃。
“沸點爲100%的H2O。”王一妃見服務員一臉茫然好心提醒。
還好,服務員還算學過簡單的化學,努力地保持住職業的微笑,抽搐著嘴角微顫地說:”白開水是嗎?好的,請您稍等。”
肖健凌亂了,頓時感覺到頭頂有無數只烏鴉在大叫著‘白癡白癡白癡……’
秦浩天還是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尾,低頭悠閒地整理了一下平整的不能再平整的衣角,依舊保持著尊貴高雅,只是脣角有些不意查覺的微陷。
各自點完餐,王一妃手中的電話突來震動起來,將王一妃的心彈到了喉嚨口,看到顯示出的名字後,忙吞了下口水。起身致欠,躲到洗手間去接聽電話。
肖健見王一妃走後,將身體靠向秦浩天,微笑道:”這女人你有什麼打算?沒有的話我可要打包帶走了。”
秦浩天慢慢地轉過頭來,用深邃的眸光靜靜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才伸出食指將肖健靠近的身子戳了回去,喉間溢出了一聲冷哼:”我勸你還是打消了這念頭。我和她的賬還沒算完呢。”
“有什麼好算的,不就是那點破事嘛。”
男人雙手隨意地放在餐桌上,食指手指敲打著擦得鋥亮的桌面,就彷彿是在彈著鋼琴般的優雅:”雖然破事不大,但就這樣放過她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兩人的話還沒說一會,就見王一妃風一般的衝過來,不知是急還是怒,小臉殭屍般的煞白,氣沖沖地跑到秦浩天身前,一指秦浩天,大聲說道:”秦浩天!古人云:君子以厚德載物。如果我那天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真誠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即使你沒那肚量,也請你當面衝著我來,別在背後做些見不得人的下流勾當!”噴火的眼神,直直地射向秦浩天。
秦浩天有些明白。他是派人對她小姨和姨夫下手,但也只是給他們找點小別扭,也沒做過火的事呀?這王一妃怎麼突然間的就翻臉了?還發這麼大脾氣。遂,靜下心,以探究竟。
火山,終於抑制不住的噴發了。此時,王一妃就像一隻渾身帶刺的刺蝟:”既然你的面子比人命還大,既然你想逼我離開中國,那你又爲什麼還要禁止我出國!”
秦浩天臉色微變,眼眸邪肆,將雙手從桌上放下,互握於腿上,身體靠向椅背。肢體語言很簡
單:有種你繼續往下說。
淚,不受控制地流下,可眼眸卻倔強地圓睜著,這時的王一妃心裡就沒有‘怕’這個字:”你的目地不是逼我,你的目地就是想逼死我,是不是?!你爲了報復那場誤會,無所不用其極,你還是個男人嗎?如果你還承認你是個男人,那就請你放過我的家人,我小姨她本根不知道我已被禁止出國了,也不知道我現在還留在國內,而我的表弟……”話語哽咽了一下,差點哭出來:“而我的表弟今年才3歲,3歲!!!他還是一個孩子,這你也下的去手?!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的瘋子!瘋子!!!!”說完拿起那杯水一下澆在了秦浩天酒紅色的短髮上。
水,在男人的頭頂綻放出水花,濺的到處都是,有的順著酒紅色的前額碎髮一滴滴淌落。有的沿著精緻的下巴滑入領口。
男人深邃的眼眸不時閃著寒光,從王一妃的角度看上去,多了幾分陰兀。
秦浩天倏的站起身,抓住王一妃的手腕,只用力一拉,王一妃嬌柔的身體便像浮萍一樣撞到男人胸前。
男人語氣明顯暗沉,臉上神色陰鷙,深黑色的瞳仁頓起洶涌:”死妖精,你知道你剛纔都做了什麼嗎?”
王一妃一臉鎮定地同秦浩天對視,帶有挑釁的味道說:”那我就等著你,我就留在H市等著你,等你隨時處置我!”說完,狠狠地推開秦浩天,頭也不回的跑走。
過了好一會,肖健才反應過來,扯過紙巾擦拭被濺到臉上的水漬,同時也遞向男人幾張。難以置信地看著秦浩天問道:”你沒事吧?就爲了那點破事,你把她搞局子裡一次也就算了,這次又對她做了些什麼?”
“嘩啦~!”餐桌被男人狠狠的踹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一個弧度後才重重的摔在地上,而餐桌上的飯菜更是飛的到處都是。瞬間驚擾了周邊的食客。
”我弄死她!!!”發泄完,男人便轉身離開。
那些被濺了一身污漬的食客在看到秦浩天時,都各自壓下憤懣的情緒,或安靜的離開或等待餐廳經理的重新安排。
肖健無語的捏了捏眉心,簡單的對大廳經理吩咐了幾句後也起身離開。
什麼叫費力不討好?說的就是此時的他吧。
肖健苦笑。
H市人民醫院內。
當王一妃看到在急救室門外守侯著的高偉和姨夫時,雙腿一軟,便癱倒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被抽盡了靈魂,再沒有一點的精神。
這個場面,太像爸爸媽媽離去的那天了,只是,少了小姨的身影,而此刻,躺在裡面的卻正是少了的小姨,和年僅3歲的表弟董子豪。
高偉攙扶起已瀕臨崩潰的王一妃坐在急救室門外。
昨天才出完差回家的姨夫,如反覆運動中的鐘擺,機械地在門口來來回回不停地踱著,好象只有這樣才能挽留住時間,挽留住急救室裡的親人。
門,一直就這樣關閉著,
阻斷了門裡與門外的消息,但親情間那割不斷的牽掛,卻緊緊地纏繞在被急救中的親人身上。
也正因爲門沒有被打開,心裡,還在燃燒著一團名叫‘希望’的火焰。
病危通知單早在病人被推進急救室時就已簽下,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也只有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人才知道,等,其時是一種看不見的酷刑,它不斷摧殘著人們的意志,煎熬著人們的心靈。而王一妃今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等,不停的等。
長長的走廊上,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經過。可刺鼻的消毒水味讓王一妃感覺很壓抑,壓抑的她透不過氣來。
“砰!”門終於被打開了,雖然聲音不大,但在這靜謐的走廊裡,守在外面的人們還是被這突兀而來的聲響嚇了一跳。
首先衝出來的是一陣血腥味,接著幾名醫生推著一輛車急匆匆走過,走在最後的醫務人員用冰冷冷的聲音說:”小孩子已經搶救過來,但暫時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需要在觀察室觀察一段時間。大人還在搶救中,但希望並不大。要做好思想準備。”
姨夫本來跟著車追隨了一段路,聽醫生說大人還在搶救就又折了回來。再聽完醫生的話後,因長時間的高度緊張,使大腦的反應變得極爲遲鈍:”希望不大是什麼意思?”雙眼空洞,面目呆板,如果不認識的人看到他現在這樣,還以爲他就是天生的癡呆:”要做什麼思想準備?”
“做最壞的打算吧。”不再多言,醫生轉身退回門內。
“最壞的打算是什麼?”姨夫喃喃自語:”變成殘疾?是少條腿還是少支胳膊?”無神的眼睛看看左右,似是想找一個支撐點,努力地扯開嘴角想笑,但笑的是那麼的無力,那麼的苦澀:”沒關係,我就是她少了的那一部分,只要她在我身邊就好。呵呵呵呵……沒關係,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最喜歡的樣嘴角那牽強的笑依然沒有退卻,姨夫用手背快速地擦了把淚水:”呵呵……不能讓娟看到我落淚,她會笑我的,上次被她見到我落淚,就輸掉了一輩子的洗衣洗碗,這次再看到,不知道又要輸掉什麼了。呵呵……我不能再讓那個小丫頭得逞,不然我這輩子再也翻不了身了,對,不能落淚。”淚,卻像是與他做對,越是不想流,反而流的越多越快。他有些懊惱,再狠狠地擦拭幾下後,便索性用胳膊擋住眼睛蹲在地上慟哭。
高偉忙走過去,將他攙扶到座椅上。高偉有些煩燥地掏出支菸,剛要點上就想起這是醫院,他煩燥地將煙在鼻尖下劃過後便放在指間把玩。
王一妃看著坐在身邊哭的全身顫抖的姨夫,心狠狠地被剮著,連呼吸都帶著深深的痛楚。她擡手捂住心口,慢慢將身體捲縮起來。
闖禍的人是我,爲什麼躺在裡面的人不是我?!爲什麼?!!!
來自內心的譴責,讓王一妃狠不得立馬跑進搶救室,換下小姨和表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