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笑了笑說:“我沒給人準(zhǔn)備過婚禮,所以具體流程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想,在這裡也不需要那麼面面俱到,只要新人覺得幸福,觀禮的人覺得開心就行了。”
“那歐陽姑娘可有什麼建議?”司役知道她應(yīng)該還有後話。
歐陽確實有後話,步瀾妜也算是她的姐妹了,能看到她得償所願,與心儀的男子成婚,身爲(wèi)姐妹,送上衷心的祝福之外,爲(wèi)她的婚禮謀劃個什麼,也是分內(nèi)之事。
於是歐陽將自己所瞭解的古典婚禮的儀式、流程仔細(xì)說給司役聽。雖然說起來繁複,可司役也是得到多年的仙人,那個有那個過耳不忘的本領(lǐng)。
沒幾日,到了吉期,歐陽含笑看著步瀾妜和君公子拜了堂,從此有了道侶的名分,眼睛不覺溼潤了。
當(dāng)初初聞步瀾妜和君公子之事時,覺得他們根本就沒可能,如今才幾日過去,這兩人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成就了好事。觸景沒幾個懷有心事的人會不傷情,心思一轉(zhuǎn)到伯邑考身上,就覺得自己悶得說不出話來。
新人已經(jīng)叩拜了堂上坐著的五位,帝俊離了座,來到歐陽身邊,俯身輕問:“不舒服?”
歐陽眼角還掛著淚,臉上卻笑著說:“有些觸景傷情……”語聲哽咽,氣息粗喘。
帝俊嘆息:“心裡不舒服就不要硬撐著了。”
歐陽搖頭笑說:“只是暫時的……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會允許自己軟弱太久……”
“你這般……”帝俊欲言又止,忍了半響,輕輕說道,“叫人看著心疼……”語音極低。
怎奈殿上的都是不知道得道了多少年數(shù)的仙神一流,四御聞言,齊刷刷往這邊看來。
歐陽擡頭笑了一笑,也不知道注意到?jīng)]帝俊話中的那絲曖昧:“沒事的,我原先就認(rèn)爲(wèi)這條路只我一個人獨行,不想命運女神眷顧我,著小鳳和小凰陪伴了我整一年,其實我該知足的。”
帝俊笑得很溫暖,歐陽不自覺貪婪地看著這個笑容,迷迷糊糊間似乎又把這人當(dāng)成了姬伯邑考。
四御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
紫薇一聲酸不溜丟的:“帝俊,我怎麼看你一副別有用心的面孔啊。”
歐陽驚覺,收起自己的視線,目光在五人臉上流轉(zhuǎn),笑了笑說:“既然瀾妜和君公子成就了好事,我也該告辭了。”
東華輕問:“你一人上路?”
帝俊微笑:“和你剛說的什麼命運女神?”
歐陽微微一愣,隨即明白帝俊這是在調(diào)侃自己。
紫薇皺眉:“你一人的話,要是碰上截教的那些人,根本就沒有逃生的機會。”
歐陽笑道:“我有金霞冠。”
“金霞冠只能騙過一般人,若是碰上截教的四大弟子,也不過是給他們造成一點障礙,若是
通天親自出手,或者通天將破金霞冠的法訣傳給門人,那金霞冠根本就一點作用都沒有。”長生娓娓道來,語速不急不躁。
歐陽笑道:“諸位帝君當(dāng)年得道想必也是萬般險境中闖出來的,歐陽不怕。”
勾陳問道:“你可是去崑崙臺?”
歐陽點頭:“是,小鳳以前跟我說過一些崑崙臺下的事,小凰也說,崑崙臺下,忘川之境,弱水邊上,奈何橋頭的三生石上有我要找的答案。”
帝俊輕問:“你要找什麼答案?”
歐陽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我出現(xiàn)在這時空,本不該的……”說到不該,不甘心的憤怒感覺又起,可是一想到伯邑考,這憤怒也只得下去。歐陽有時也很迷茫,若是沒有鴻鈞的幻攝,自己也就不會遇上伯邑考,她想不明白鴻鈞這是成全了自己,還是算計了自己?
帝俊和四御都沒出聲。
幾人只顧著說話,新人反而被晾在了一邊,還是司役機靈,使眼色著兩個童子引著新人往歐陽親手佈置的洞房去了。
帝君殿裡日夜光明,晝夜交替便感覺不到。歐陽見步瀾妜和君公子的婚禮已經(jīng)結(jié)束,便打算就此離開。
東華嘆息:“你這般就走,我們?nèi)绾畏判牡孟隆!?
歐陽笑道:“歐陽很感激帝君維護之情,不過,就如歐陽適才所言,我不能縮在帝君的羽翼之下一輩子,該我做的事,我總要去做的。”而且本就時間不多,如今又過了一年,剩下的只有六年,伯邑考的命運就等著自己去更改呢。
帝俊眼望四御:“可惜天道所束,你我這些人只能……”
四御臉色都有些凝重。
歐陽心底其實也是依依不捨的,這種感覺比當(dāng)日在岐山和師傅告別的時候還強烈,按說,岐山道人也算是自己的啓蒙恩師,相處的時間甚至比這五人更長,當(dāng)日離別的時候,除了對前途的迷茫感覺之外,沒有任何不捨,只因爲(wèi)相信師傅說過的緣聚緣散都是隨緣,如今,自己的修爲(wèi)明顯比當(dāng)日高深了,按說來去應(yīng)該越發(fā)瀟灑,卻反而有了依戀。這感覺就如當(dāng)日和伯邑考依依惜別一般。
不過,再有不捨,也只能舍下,誰叫她早心有所屬,並在將自己的心許給那人時,立志要改變他的命運!
生命流轉(zhuǎn)的旅途,會遇上很多放不下的人,親人是,愛人是,朋友是……這些歐陽都不否認(rèn),只是她發(fā)覺很難將這五個人定位歸類。
不過幸好,他們都不是一般的強大,也就是這點,使得歐陽隱忍下不捨的心思,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至於以後,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歐陽已經(jīng)不做奢望了。
帝君殿離西崑崙本就不遠(yuǎn),截教堵截之人自帝俊現(xiàn)身後,就消失不見了。現(xiàn)在歐陽不擔(dān)心截教的人,反而比較擔(dān)心自己進入西崑崙地界時,會不會引起玉虛宮那
些人的注意。
也不知道哪吒、楊戩、韋護三人回玉虛宮的時候,有沒有將步瀾妜的事告知元始天尊,而步瀾妜的不歸,太乙真人有沒有意識到什麼,多寶道人有沒有將君公子和步瀾妜的事知會闡教——這些歐陽就猜不到了。
進入西崑崙地界時,並未見到一個闡教之人。歐陽鬆了口氣,徑往西崑崙頂?shù)膷媿懪_方向飛去。
歐陽的意識中一直以爲(wèi),崑崙臺既名爲(wèi)臺,又能啓動,那形狀可能和磨盤一般,於是,她一在西崑崙頂落定,便兩眼四處搜索可疑的巖石。
只是,視線所及,竟是光禿禿一片山頂,並沒有任何可以轉(zhuǎn)動的巖石。
歐陽來來去去尋了多遍,還是未見一絲可以之處。她疑惑了,莫非因爲(wèi)這個時空是鴻鈞施法創(chuàng)建的,受鴻鈞法力的限制,創(chuàng)建不出崑崙臺及崑崙臺下的時空?
歐陽越想越覺得,鴻鈞既然無奈天道何,又如何能創(chuàng)建出奪天地造化之功的崑崙臺下時空?忘川之境,洪荒世界,那可是大神誕生的地方!鴻鈞再有能耐,亦無法創(chuàng)神吧?
歐陽動搖了,一屁股坐在腳下的巖石上,突然之間,所有的動力都沒了,如果沒有忘川之境,洪荒世界的存在,自己怎麼能尋到答案,又如何能獲得逆天的力量去更改封神榜上的既定命運?
雄心勃勃,熱血沸騰了一年多,換來的居然只是個騙局!
迷失了自己,離開了親人,如今連心上人的生命都進入了倒計時!
歐陽崩潰了!
“鴻鈞!你出來!鴻鈞!你個騙子!惡棍!”
歐陽淚流滿面,她不怕沒命,她怕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只剩自己一個孤伶伶。這見鬼的封神世界,她真的受夠了!
一年多的奔波成了一個大笑話!
“鴻鈞!你個騙子!你送我回去!送我回去啊!”歐陽邊哭邊喊。山頂冰冷凌烈的風(fēng),將她的哭喊送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
“唉——”不知從何處,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聲悲涼的嘆息。
歐陽驚覺四望,卻四顧不見一個人影。
右側(cè)山巖處,好像有光芒閃過。
歐陽奔過去,拂開遮擋的灌木、荒草,原本空白的巖體上出現(xiàn)了兩行古拙的字跡:“崑崙臺,時空隧道。忘川者,一切時空結(jié)點。”
寥寥兩行字,歐陽陷入了沉思。
“崑崙臺……時空隧道……時空隧道……啊……”歐陽突然大叫了一聲,一會又苦笑,自言自語,“我居然先入爲(wèi)主認(rèn)爲(wèi)崑崙臺在地上,既然是時空隧道,那麼就非常有可能在空中啊。下通忘川……下通忘川,雖然說下通,未必真的是往下……也可能是巖體向裡,水裡向下……也就是說,一切物態(tài)都有可能!”
想通了這點,歐陽的目光死死盯在“忘川者,一切時空結(jié)點”這行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