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小賣部就有賣煙的,金敏取了一盒抽出一根匆匆點上,纔想起來開手機(jī)。
原本沒什麼開機(jī)就看微信的習(xí)慣,不知爲(wèi)何,手指有點迫不及待地點開了。
美少年的頭像在最上邊,紅色小圈裡1條未讀。
敢情那傢伙半夜又發(fā)了信息,錯過了!
專治美少年吸一口煙憋在嘴裡,任由煙氣在五臟六腑裡穿梭,對話框里美少年的留言是:“哪天方便?把衣服還你。”
這不挺好嘛。
金敏咧嘴微笑,淡淡的煙氣從嘴邊溜走,他回了:“就今天吧!小池口見,你還欠我頓飯呢!”
元宵看到信息後,先是在地圖上查了一遍,確認(rèn)小池口在二人距離的中間位置,且不屬於毛紡廠的地界兒,纔回了信息,“好!”
這個地方挺好找,新開發(fā)的商業(yè)區(qū)嘛,對於毛紡廠那邊的居民,到了小池口就等於進(jìn)了城。
還好早上洗漱得當(dāng),穿得也不是特別二,金敏對今天的形象還是挺滿意的——除了這一頭白毛,和那貨走到一起也不顯得流子氣。
不過跳上公交車,他又有點憋氣兒,人家隨便一個信息,自己就樂得屁顛屁顛的,這種事還從未有過。太特麼沒面兒了吧?別忘了,那傢伙前幾天是怎麼站在Time Bar的舞臺上,搶自己風(fēng)頭的!那酸味兒可別輕易抹掉。
……
也就是去見一個混子,犯得著這麼興師動衆(zhòng)嗎?元宵站在衣櫃前,抽出哪件衣服都覺得不對。
前一天在校門口,那些女生對金敏的評價,他可全都順到耳朵裡了,校草的地位還是需要守護(hù)的。更何況,金敏本身就帥,這點他也是承認(rèn)的。
挑了半天,眼看快到中午了,最後還是閉著眼睛一抹黑,隨便拉出來一件帶帽衛(wèi)衣套上。
……
元宵也是坐公交去的。路上總怕自己路癡——迷路什麼的就不好了。
可剛一跳下車,就看到一頭白毛一手夾著根菸,一手握著手機(jī),突然鬆了口氣。
“給!”元宵把紙袋遞到金敏面前,今天的白毛和之前見的幾次不太一樣,不知道是熟悉了的原因,還是穿著的原因,總覺得不那麼混了。
“哦,到啦?”金敏順手滅了煙,把菸頭丟進(jìn)手邊的垃圾箱裡,揣上手機(jī),提起紙袋。
居然又他麼冷場。
這種空氣突然凝住的尷尬氣氛,金敏和元宵都很熟悉,第一次見面,眼對眼的時候,旁邊的人都叫囂著“打呀打呀”的時候,他們爲(wèi)了誰先出第一拳,往哪打而短暫的冷場過。
“吃什麼?”元宵習(xí)慣性的把手揣進(jìn)褲兜。
“都行?!?
又冷了!
一萬頭草泥馬從兩人心頭奔過,同城快遞多方便,犯得著非要見面嗎?
但腳下的步子沒停,反正,要吃飯怎麼都得出了這個站臺不是?
“哦,你那個朋友怎麼沒來?不是說一起嗎?”元宵開口了,想起了那個被自己一腳撂翻的胖子。
“強(qiáng)子?”金敏舔一下嘴角,自己就想著赴約了,哪還記得這茬事兒,“哦,他還要幫家裡看店呢。”
友誼五金?元宵點著頭,從褲兜裡掏出手機(jī),“那我打電話叫來一個朋友吧?他應(yīng)該就在附近?!?
兩人就這麼單獨呆著,真是有點不尷不尬的,金敏立刻點頭同意:“好啊。”
元宵一通電話過後,又問金敏:“你也玩琴吧?”
“嗯?”
“那琴非得是專業(yè)人士保養(yǎng),否則不可能調(diào)地那麼好?!痹f著把金敏往旁邊的人行道上推了推。
金敏跨上臺階:“以前玩過,不過,這次調(diào)琴的算是我?guī)煾??!?
“謝謝啦。”乘著沒人,元宵還是決定把這句話說了,不然以後能不能見著還不一定,欠人情不還心裡不舒服,就是說的聲音有點小。
“你跟我……”也不熟,金敏立刻換了個話題,“不是還一起呆了半天派出所呢嘛?”
“呵呵呵,”氣氛好像漸漸緩和下來了,元宵笑著點頭,“咱吃烤肉吧?”
“哎!”
憑著感覺進(jìn)了一家烤肉店,兩個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剛坐下,元宵的手機(jī)響了。
聽語氣怕是元宵的朋友,他解釋了半天也沒說明白這個店的具體位置,金敏招一招手,小聲:“我來說!”
元宵半信半疑地把手機(jī)遞給金敏,剛纔都是懵著進(jìn)來的,不太相信他能解釋清楚。
“哎,對!是!嗯,第二個門兒!烤肉店,紅色的招牌!對,窗邊第二桌!”金敏取開手機(jī),還給元宵,對方已經(jīng)掛機(jī)了。
等元宵還沒把那破破爛爛地手機(jī)揣回口袋,柴禾就拖著曼麗的手從門口進(jìn)來了。
“這呢!”元宵一招手,對著金敏讚歎,“你記性這麼好?剛怎麼進(jìn)來的,我都沒怎麼留意?!?
“呵,記性好又不是什麼優(yōu)點(有時候還記仇)?!辈贿^後半句倒是很知趣地咽回了肚裡。
“這是我同學(xué)柴志偉,我們都叫他柴禾,這他女朋友曼麗,學(xué)聲樂的,”元宵隨性地介紹著,起身坐到金敏身旁,把雙人座讓給情侶,“這是……”
“叫我金敏?!彼略鼪]記住自己姓名,主動自我介紹。
“金敏?”柴禾一愣,取下遮著一層霧的眼鏡,掏出塊兒布擦了幾下又戴上,“毛紡廠那片兒的?”
“嗯?”自己的名聲已經(jīng)這麼響了嗎?金敏有點驚。
“我之前看過你演出!S7G,7絃琴咱這很少見,玩前衛(wèi)金屬的,djent風(fēng)格!”說著柴禾擡擡屁股伸出手來,一臉癡笑。
對方說的沒錯,自己是有一把S7G的琴,恰好也叫金敏,於是捋捋袖子,隔著桌和柴禾握了下手。
回過神兒再看坐在對面的女孩,正是那晚上演出時,冰狗樂隊的主唱:“你們是?”
“我們是Bingo樂隊!”柴禾和曼麗微笑著異口同聲。
元宵擺擺手往旁邊縮了一下:“我是個打醬油的!”
金敏回想起元宵那天磨磨嘰嘰上場的樣子,敢情這哥們兒不是??崾乔訄霭?,於是樂呵呵地說,“你們那天在Time Bar的演出我看了,挺不錯的,尤其這吉他手……”
說著,手往元宵肩頭拍了一下。
元宵倒是沒躲,嘻嘻地笑,和金敏之前見過的樣子大有不同:“真的還行嗎?”
“嗯!”金敏點頭,堵在心裡的氣兒一下子暢快多了,不過對元宵的技術(shù)是打心眼裡佩服的。
服務(wù)員走近,遞上菜單,三個老爺們兒一呆,把點菜的任務(wù)丟給曼麗,開始聊天。
音樂啊、演出啊、琴行啊,能聊的話題不少。
肉來了,火點上,幾個人吃吃喝喝,聊著天,好像久別重逢的友人。金敏也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橫著也能好好說話,這樣的感覺還挺舒服的。
酒足飯飽,幾個人該聊的都差不多了,柴禾突然對著元宵來了一句:“湯圓,金大神都說你彈得挺好,明兒咱就一起去吧?新來的那個吉他手還沒磨合好?!?
“饒了我吧,上次演完,我……”元宵差點說出和金敏他們幹架的事兒,不過還是忍住了。
“明兒有演出?”金敏倒是好奇。
“可不嘛,在圓門大街!”柴禾推了推元宵,“湯圓……圓兒……”
“去吧,”金敏也看著元宵,“琴調(diào)好了總得試試音色啊!我也去。圓門大街那塊兒,我相當(dāng)熟悉。演出完,請你們吃夜宵?!?
“你怎麼哪兒都熟??!”元宵把盤子裡最後一塊肉塞進(jìn)嘴裡。
“我學(xué)校在那塊??!”
“學(xué)校?幼兒師院?”另外三人看著金敏一頭白毛,頓時睜大眼睛重新審視。
“昂,”金苦笑一聲,抹了把臉,“不像???”
“嗯!”幾個人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頓了幾秒之後,元宵突然說:“那去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端起酒杯挨個和大傢伙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