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敏撲進牀裡，不想動。
強子、棒槌、大飛在他的臥室裡竄來竄去，翻書、聽歌、打遊戲、胡吹亂侃。
他們都知道金敏病了，卻看不出他得了什麼病，怕是什麼見不得的隱私，也不好意思深問。
“明兒咱們Time Bar一起跨年去？”強子瞅了眼立在牆角的琴箱，顫顫巍巍地問了一句。
當著面兒，大家還是很介意提到有關Time Bar的一切，那裡曾是金敏的主場。
看金敏沒什麼反應，棒槌開口：“好啊！我明兒在那演出，都來看！”
“叫上寵兒一起吧？”大飛摩拳擦掌也有點兒緊張。
幾個人都看著金敏的臉，做著被噴隨時撤退的準備。
金敏卻微微閉著眼睛，側了個身：“不去！”
“嘖，”強子拍了他後背一巴掌，“不就是思春嗎？看上哪個姑娘了？把你折磨成這樣！”
“靠！”棒槌也拍了一把，“原來你特麼得的是相思病，我還以爲是什麼新型流感病毒呢，一直沒怎麼敢靠近！”
“對！”大飛沒地兒拍，只好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指著他說，“我說這個癥狀怎麼似曾相識！”
“哎呀你們夠了！”金敏抱著一攤被窩坐起來。
這幾天他什麼都不能想，什麼都不能幹，連離開這張牀走到客廳溜達都不行。
因爲，無論幹什麼，腦子裡都只有一個影子——元！宵！
只要一聽到風吹草動，不用了一秒，他就能和元宵聯繫起來。這特麼真是傳說中的相思病吧？可真夠受的！
“你一個大老爺們，怕什麼呀？喜歡哪個女孩就去追，像大飛這樣，不是挺好嗎？”棒槌走到大飛跟前，摟著他的肩膀。
大飛把棒槌的手拿下來：“別學我，我還沒給寵兒表白呢，就成天爲著她轉悠了。你還是學學強子，已經和小雨生米煮成熟飯……”
“嘖，”強子推了大飛一把，“不帶你這樣的，有了孩子才叫 ‘生米煮成熟飯’，我們那叫正經的交往！談戀愛！”
“啊啊啊啊！”
這麼回想起來，金敏平日裡還從來沒有和哥們兒們，討論過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兒，如今各個都長大了，如數家珍，唯有自己……喜歡上了個男的！
“別嘆氣啊！”
“滾滾滾！”金敏惱火著呢，從牀上站起來，推著哥幾個的腦袋，“有多遠滾多遠，別讓我看到你們，神特麼煩！”
“哎，我說，別啊！明兒你倒是來還是不來？”強子他們邊往外走著，邊嬉笑著回頭和金敏確認。
“砰！”房門從裡面關上，三個傻小子對著客廳裡抽菸看電視的老太太傻樂，“奶奶哎，您家有喜了！要不了多久，您就能抱上小曾孫啦！”
“操！這屁崽子在外面搞事情啦？”老太太一激動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還沒呢！正單相思呢！”棒槌抹了抹鼻子壞壞地笑著。
“呵！”老太太一屁股坐回沙發，“我特麼纔不稀罕曾孫子呢！連這個傻幾巴蛋的親孫子都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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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和老媽約好的是早上九點，市婦幼保健醫院門口見。眼瞅著到了點兒也沒見老媽和吳曉月的身影。他摸出手機給老媽打過去一個電話，沒人接。又打給吳曉月，通了……
“你們到哪了？”元宵有點兒埋怨吳曉月帶著老媽遲到的意思。
吳曉月那裡聲音嘈雜，只聽她和往日不同，冒著尖嗓喊叫：“排隊呢……哎，到了！到了！在這！在這！”
元宵也不知道吳曉月的後半句是衝著誰說，電話就這麼被掐斷了。
過了幾秒，手機亮了，是曉月打回來的：“呼，你媽進去檢查了，我們在門診三樓，你直接上來吧！”
“啊？不是說好了九點見面嗎？怎麼已經檢查上了？”
“哪兒那麼多廢話！”聲音還是尖著的。
元宵感覺吳曉月今天的氣場和往日不同，沒敢多話，掐了手機就往門診樓走去。
一進門，他就驚呆了！
敢情這全天下的孩子都是在這一間醫院裡生的吧！
元宵沒怎麼進過醫院，更沒進過婦幼保健院，這人擠人的架勢，嚇得他有點兒退縮。可前後猶豫的功夫，他已經被後面的人推著擠到了樓梯口。
“這是來看大夫的，還是來打架的。”元宵上著樓梯，嘟嘟囔囔。
樓梯上也都是人，多半是兩三個家屬圍著一個大肚婆。
“哎呦，”前後得花了有十分鐘才把這原本三分鐘就能走完的路走通，杵到吳曉月面前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你……你們是打哪個門進來的？我怎麼沒看到？”
“打正門裡進來的，六點半就來排隊了！咳……咳……”吳曉月乾咳了幾下，用手揉了揉脖子。
“那麼早？不是說九點嗎？”元宵聯想到剛纔那人擠人的陣勢，突然佩服吳曉月和老媽的先見之明。
“原本想著九點就檢查完了，沒想到今兒大年三十，人還格外多！”座位都讓給孕婦了，吳曉月站著腿困也沒地方坐，只好來回倒騰著，把重心輪換著移到兩條腿上。
“每次都這樣？”元宵吃了一大驚。
在他的想象中，生孩子也不過是往產房裡一推，沒一會兒就被醫生抱著說“母子平安”，沒想到，沒生之前就這麼費事兒呢！
“可不嗎？咳……咳……”吳曉月說著，瞪了元宵一眼，“你是看不到還是咋的？我嗓子疼，那兒有一個賣水機！”
她指了指不遠處。
“哦，”元宵乖乖地買了瓶水回來，幫忙擰開，遞給吳曉月，“你要是感冒了，可得離我媽遠點兒！”
“嗨！”吳曉月擡起腿用膝蓋頂了一下元宵的屁股，“我這是幫你媽排隊叫號喊的！”
“哦。”元宵點點頭，有點兒羞愧，悄悄挪到一邊兒。
沒幾分鐘，老媽出來了，笑嘻嘻的，手裡拿著張彩超單子，衝著元宵和吳曉月招手：“快來看看，小寶寶！”
元宵把頭湊上去，模模糊糊一片，愣是沒看出來寶寶在哪。
“可愛嗎？”元媽慈愛的笑著，食指在彩超單子上摸來摸去。
吳曉月也看得有點兒傻眼，完全不能理解這黑壓壓的一片到底可愛在哪，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您高興就好！”
元宵走在前頭，爲老媽擋著行人，吳曉月扶著元媽，一行人又是擠了半天才出了門診大樓。
“今天呀，我非常開心！能和我的三個孩子一起逛街！”元媽一手拉著一個，肚裡揣著一個，笑得格外開心。
元宵已經好多年沒被老媽拉過，要不是看在她今天擠了那麼多人才順利產檢，恐怕會直接把手抽回來。可眼下，她心情很好，他也就跟著傻笑。
走到停車場，吳曉月推開元媽的手：“你們在這等著，我去開車！”
“啊？”元宵一愣，學霸還有駕照呢！
吳曉月沒理他，一個人往停車場深處走。過了一會兒開過來一輛黑色小車。元宵和老媽坐在後排。
吳曉月透過倒後鏡瞪了一眼元宵，“瞅什麼瞅？姐姐我早18了！”
“曉月這孩子可上進呢！前幾天，掐著時間在18歲生日拿上了駕照！”老媽一副自豪的樣子，看著元宵心裡毛毛的，那是曾經屬於自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