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東西整理好,擡著板凳直接上樓,七班在最頂層,和九班挨著,旁邊就是一個天臺。元宵在中下層呆慣了,猛然到了一覽衆(zhòng)山小的高度,心裡莫名有點激動——這以後逃課是不好逃了,不過吹風(fēng)倒是方便!
“喲,這不元大帥嗎?”
聽到陸浩波的聲音,元宵本能地放下板凳,做了一個立正的姿勢,體育課上訓(xùn)練慣了。
轉(zhuǎn)而一想,這陸老師以後就是班主任了,沒必要這麼拘束吧,於是自己給自己開了一個“稍息”。
“嗯!放鬆點,”陸浩波做了班主任和往常不同,手裡居然沒拿握力器,他上前瞅了板凳,微笑著說,“擡著它幹什麼啊?咱們班裡有。”
“這板凳我坐習(xí)慣了。”元宵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
陸浩波歪歪頭:“當我傻呀?這千年一遇的殘次品被你逮到真不容易,板凳矮一截上課好睡覺,是吧?”
“啊(這都被看出來了?),”元宵驚訝於陸浩波當班主任的天賦,連連擺手,“真不是,是我個子高,坐低點,怕?lián)醯结徇叺耐瑢W(xué)。”
“早說呀,”陸浩波嬉笑著,“把你調(diào)最後一排不就得了嗎?”
“呼(到底還是體育老師)。”元宵附和著笑了兩聲,扛著板凳進了七班,往最後一排走去。
分到七班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四十個學(xué)生裡七八個女生,元宵不瞭解。
剩下的三十多號男生,基本上都是貼了各班標籤來的,經(jīng)常在年級大會上批評,臉熟。什麼睡神、吃貨、遊神、學(xué)渣、學(xué)□□,還好校草就他一顆。
“打今兒起啊,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陸浩波往講臺上一站,一身運動衣總讓人齣戲到在上體育課,“我也不用自我介紹了吧?總之,到了這個班,就得有這個班的樣子。”
“什麼樣子啊?”臺下居然有人大喊著打岔,這在以前周大媽的班上是絕對沒有的。
“哎呦,”陸浩波嘆一口氣,擡頭看向窗外,目光深邃,笑裡藏刀,“一兩句話解釋不清,不過,我能保證,很快,你們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得到!”
“切。”臺下一通唏噓。
“我不是體育老師嗎?抓不好你們的學(xué)習(xí),總得給你們一個好身體呀。”陸浩波挽起袖子洋洋得意。
“切……”臺下又是一通,元宵很快適應(yīng)了這種氛圍,跟著大吼,好像有種終於找到組織的感覺。
“看來,各位情緒不錯,我今兒也沒什麼好說的。成績的事兒你們都清楚,不然也不會進我這門兒。明兒就放假了,我有一個要求,這個假期呀,你們要可勁兒造!只要不玩出人生安全的問題來,能造多嗨就造多嗨!”陸浩波說著,兩手抱在胸口,“明白了嗎?”
“沒聽錯吧?”四十號人紛紛交頭接耳,按照以前的班,到了這個時候,怎麼著都應(yīng)該是批評教育加感化,還有一堆的假期作業(yè)啊。
“明白了嗎?”陸浩波看沒人迴應(yīng),又大吼一聲。
“明白了!”四十個人笑得眉飛色舞,大聲回齊呼。
“解散!”陸浩波甩開雙手埋著頭一個人先走了。
四十號人鎖了大門浩浩蕩蕩地從頂樓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些擠破頭進了尖子班的同學(xué)衝著以前的老同學(xué)招招手——同學(xué)!進了後進班也不要自暴自棄癡笑成個傻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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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敏也放了寒假,怕是人生中最後一個假期。因爲下學(xué)期再混半年,就趕著要實習(xí)了。
一實習(xí),就算是踏上社會,永無寒暑假了吧?不過,轉(zhuǎn)而一想,辛虧老子學(xué)的是幼師,還能跟著孩子們一起放假。
但是……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到了“寵愛一生美髮屋”門口,迎面撞上大飛。
“出什麼神呢?”大飛摸著新理的光頭問金敏,“怎麼樣?光溜吧?”
“光頭不光怎麼成?”金敏拉喪著臉進屋,大飛又跟進來。
“我說你小子心裡有事兒啊?怎麼了?”大飛知道今兒起金敏就正式進入寒假了,應(yīng)該開心纔對,重新坐回理髮椅,直勾勾地看坐在對面沙發(fā)上的人。
“你大爺我就不許有個煩心事兒了嗎?”金敏想著說出來或許會好受點,可對大飛他們這羣哥們兒還是保持沉默吧,反正說了他們也不明白。
“靠!我特麼還不瞭解你?”大飛兩手在光頭上搓了又搓,“是不是瞧上哪個妹子了?沒事兒,說出來哥幫你追。”
“當我是你呢?”金敏撇撇嘴衝著大飛瞅了眼寵兒,“把自己的事兒搞定再說吧。”
“你懂個屁!”寵兒從水池直起身,故意撞了一下大飛坐的椅子,把洗乾淨(jìng)的毛巾搭上衣架,“你當敏子和你們似的,成天就知道妹子妹子的瞎混一輩子?”
“混一輩子又怎麼了,不是挺好嘛?哥幾個天天扎一塊兒,有說有聊。”
“瞧你那點兒見識!”寵兒翻了一個白眼,坐到金敏身邊,“甭理他,你這是畢業(yè)焦慮癥,我學(xué)美容美髮那會兒,也成天這樣的。沒事兒,過幾天就好。幼師不是你的夢想嗎?”
“呵。”金敏抱著胳膊,把大拇指放在嘴邊,有點兒想啃指甲,無語。
“您省省吧!”大飛哈哈地笑,“不如來我家攤兒,下個月,我要在四院那再開一個分攤兒。”
“滾!”寵兒衝著大飛叫囂著,“敏子多好一孩子,就是跟你們這幫傢伙學(xué)壞的!”
說著,她起身,連推帶搡地把大飛趕出去了。
“別,別推我呀,好姐姐……”
再回到金敏身邊,寵兒沉默了半天,才試探性地開口,“現(xiàn)在趕回去上課,還能來得及不?”
“現(xiàn)在放寒假呢,”金敏無精打采,有些話只能對寵兒說,“再說,我又不是對專業(yè)課沒自信,那什麼幼兒心理學(xué)啊、幼兒衛(wèi)生之類的,我門兒請,就是……”
“就是覺得,咱們這種不是正經(jīng)家庭出來的孩子,不配是吧?”寵兒打小和金敏一起長大,什麼都看在眼裡。
“姐姐哎,你說,我這……”
“你不是挺硬氣的一個人嗎?”寵兒把白毛攬進懷裡,“想做什麼就去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金敏擡起頭,皺了皺眉,“要不你請我吃頓好的?”
“你特麼在這等著我呢?”
“哈哈~”
“哪去?”反正這幾天生意不錯夠累,是時候休息休息。
“進城唄!”金敏反正就是不想在這片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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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浩波讓七班的孩子們在這個寒假可勁兒造,元宵聽著挺開心的,可回到家又是孤零零一個人,哪特麼還能造得起來呀?每天就是抱著琴使勁兒擼,cd音箱也開著,可一點躁勁兒都沒有,整個人蔫塔塔的。
吳曉月如願進了一班,以後在老媽眼裡又多了條閃光點。自己就像是一個被圈起來囚禁在孤島上的犯人,倔強地承受著所有的孤獨。
“鈴,”電話突然響了,學(xué)霸機上沒存這個號碼,元宵順手接了起來,“喂?”
“我是吳曉月,”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對方在電話裡說,“你媽這兩天孕吐厲害,狀態(tài)不好,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她怎麼不自己打電話?”元宵有點埋怨讓外人多管閒事。
“打電話你接嗎?她也不知道我會給你打,我是看不順眼我爸每天黏在她身邊,愛來不來!”吳曉月語氣冷淡。
“你什麼意思?是看我媽不順眼吧?”元宵咬著牙,剛好有一道光打在書櫥里老媽的照片上。
“算是吧!”說著曉月掛掉電話。
“靠!”元宵一生氣,把學(xué)霸機扔到桌上,“吳曉月,你丫等著!”
他氣沖沖地打開衣櫥,隨便取了件外衣套上,鞋還沒穿好就往外走。
冷風(fēng)嗖嗖的……大半年了,他也不是對老媽刻意冷淡,只是有一種深深地背叛感,無法直視。
老爸走了,他覺得自己才應(yīng)該是那個保護她的人,唯一的人,有外人什麼事兒啊,可老媽在他和別的男人間選擇了別的男人!
這讓他無比的失落,卻要在衆(zhòng)目睽睽之下假裝不在乎。你走吧,沒你我照樣活得開心!可吳曉月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才明白,老媽就是老媽,容不得她受半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