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妃讓皇上失望了,你就又有機會了。”皇后說的話,又把懿澤從自己的思緒中帶了出來。
懿澤答道:“娘娘,您明知,奴婢與五阿哥……”
“你進宮的目的是什麼?是嫁給天子?還是嫁給心上人?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你也應該看得到皇上如今對永琪的失望吧?永琪的母親可不是什麼得寵的妃子,背後也沒什麼靠山,若是永琪自己也不被皇上看好,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了。而造成皇上對永琪失望的,恰恰是你。你離開永琪,他尚有一絲可能,你嫁給他,反而會讓他一無所有,你真的不明白嗎?”皇后分析的頭頭是道,可是神情卻一直很嚴肅。
懿澤道:“即便奴婢有心,皇上如今對奴婢的印象也是糟糕透了的,怎麼可能會再選奴婢入後宮?”
“物極必反,你不試怎麼知道?”皇后站了起來,走出寢宮,去廳中接見來請早安的嬪妃們。
懿澤呆呆的愣在屋裡,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嫁給天子還是永琪,在現在看來,這件事真的很難兩全。可是有一點她是看出來了,就是皇后始終都想利用她去對付令妃,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宮中皆知皇上對於令妃生下公主有些失望,令妃自己自然知道的更清楚,因此傷心了好幾日,常常以淚洗面。
穎嬪前來探望令妃和公主,勸道:“嬪妾早就和娘娘說過,留得住聖寵,生下阿哥是遲早的事,只生了一胎,會生下公主也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皇上如今仍舊是最寵娘娘,娘娘又何必作踐自己的身子?”
令妃問:“這幾日斷斷續續,後宮的這些妃嬪都來賀喜過了,怎麼皇后一次也沒來過?她不是一向不願意落人口舌嗎?況且我生的只是一個公主!”
“這……”穎嬪欲言又止,只是神秘的笑笑。
令妃看得出穎嬪要說的不是什麼好話,道:“妹妹但說無妨。”
“嬪妾說了,娘娘可別往心裡去。”穎嬪環顧四周,侍女們都忙退下了,穎嬪笑道:“皇后這幾日忙的很,是真沒空來!聽說皇上這幾日常去翊坤宮,而且每次去,幾乎都是爲了看十三阿哥。”
“看十三阿哥?”令妃有些緊張,乾隆並不常來看望七公主,卻越來越傾向於去看望半年多前出世的十三阿哥。
穎嬪點點頭:“上次的事,雖然沒能讓懿澤死,卻讓皇上對五阿哥變淡了。皇上如今看來是不想冊立五阿哥了,你又生下了公主……我聽說,皇上對近身的人說‘十三阿哥雖幼,卻聰敏之極,越長越像朕了,大有成才之望’。”
令妃驚歎道:“你的意思是說,皇上現在很中意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畢竟是嫡出,當年我們忌諱十二阿哥的不也是這個嗎?幸而十二阿哥患了頭痛病之後,學什麼都不成,可是十三阿哥,恐怕很有希望。”
“那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令妃緊握著穎嬪的手,眼中充滿期望,等著穎嬪出主意。
穎嬪笑道:“嬪妾倒是有一個辦法,一舉兩得,永絕後患……”
過了兩日,風清日和,又是清晨後宮嬪妃們給皇后請早安的時辰,孟冬和懿澤一早來服侍皇后梳洗,隨皇后去接見嬪妃們。
皇后一進前廳,很是驚訝,她竟然看到了揆常在。揆常在已經數月沒來過了,自從上次被皇后斥責,就氣性大的很,今日到來,實屬難得。
其實揆常在會來,不過是受了穎嬪的挑唆,穎嬪事先已經看好了今日的天氣和風向,然後讓人在揆常在面前說了些閒言碎語,讓揆氏以爲皇后對於她數月沒來請安之事頗爲不滿。揆氏在後宮的自大,皆是因爲與皇后的親眷關係,表面上的關係總得維持一下才行,因此來了。
衆妃嬪向皇后見了禮,入座畢,皇后笑道:“揆常在今日怎麼想起來給本宮請安了?”
揆常在淡淡答道:“嬪妾之前手臂上的傷太重了,來不了,今日才勉強能下牀!”
懿澤這纔想起,揆常在的胳膊是被自己弄傷的,事情過去久了,若不提起,她幾乎都忘了這件事發生過。
冬兒聽了,很是不服氣,乃問揆常在:“奴婢怎麼聽說,揆常在三天前就曾經去了延禧宮,給令妃娘娘道喜去了?”
揆常在此行本是爲了緩和與皇后的關係,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冷笑道:“皇后娘娘無暇去給令妃娘娘道喜,嬪妾去了,難道還錯了不成?”
懿澤看到揆常在這般肆意的嘴臉,心頭一股怒氣也衝到了頭頂,那是懿澤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的,就是貝婷的死,是那樣的悽慘,而揆常在是那樣的醜惡。懿澤再看皇后,也是一臉的不悅。
穎嬪忙起身請罪道:“揆常在出言不遜,都是嬪妾管教無方,請皇后娘娘賜罪。”
懿澤向皇后道:“娘娘,揆常在如此眼裡沒有尊卑之別,娘娘若不懲罰,知道的人說是娘娘寬厚,不知道的還當娘娘護短呢!”
皇后知道懿澤一直對揆氏懷恨在心,如今當衆搬出“護短”二字,等於逼著皇后懲罰揆氏。皇后看了懿澤一眼,賣了懿澤一次面子,喊道:“揆氏目無法紀,藐視宮規,帶下去,在院子裡罰跪半個時辰。”
揆氏聽了,急得眼睛瞪的很大,不服氣的問:“皇后娘娘,您怎麼能聽一個小小宮女的言語,懲罰嬪妾,嬪妾不服!”
皇后擺擺手,上來幾名宮女將揆氏拖了出去。
穎嬪跪在當中,再次向皇后請罪道:“嬪妾也有過錯,還請娘娘降罪。”
“穎嬪謹守禮儀,想必也勸說過揆氏無數次了,是她自己不聽管勸,咎由自取,你不必自責。”皇后又向衆人笑道:“今日天氣好,本宮的後院裡也種了不少花,姐妹們若有興致,就一起去觀賞一番,不要爲這點小事掃興纔好。”
嬪妃們都起身隨皇后前去賞花,懿澤卻向皇后說:“娘娘,有孟冬陪您和諸位娘娘,奴婢就不去了。”
“你是想去看看揆氏有沒有遵旨受罰吧?”皇后看了一眼懿澤,懿澤低頭不語。皇后道:“也罷,隨你。我在這裡與姐妹們說說話,你去照看兩位阿哥。”
懿澤行禮告退,走到門外,卻到處看不到揆氏,走了幾圈,看到了方纔將揆氏帶出去的那幾個宮女,便問:“揆常在呢?皇后娘娘不是命令她在前院罰跪嗎?”
宮女們都說:“方纔是帶到了這裡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懿澤聽了,有些生氣,問:“你們就沒有人看著嗎?怎麼叫她隨意就走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是用來玩笑的嗎?”
幾個宮女面面相覷,雖然對這種指責不高興,但顧念懿澤是被皇后器重的人,也都不太敢得罪,因此辯解道:“我們晨起就已經被分配了今日的工作,蕭姑姑並不曾讓咱們看守揆常在。咱們也不敢擅自做主,耽誤了要做的事。”
“你們眼裡就只有一個蕭姑姑嗎?這翊坤宮到底是皇后娘娘做主還是蕭姑姑做主?”懿澤憤憤的丟下幾句話,又往旁邊繼續找。
走了沒多遠,懿澤忽然聞道一股煙味,循著味道走去,正是十二阿哥與十三阿哥住的屋子裡傳出的味道。懿澤忙推開了屋門,一股濃煙撲面而來,懿澤定睛一看,緊挨著屋門的屏風都著火了,而看護阿哥的奶孃宮女們都昏倒在地上。
“著火了!大家快來救火啊!”懿澤朝門外喊著,想要進屋內去,卻不知爲什麼頭越來越沉,突然就昏了過去。
院中的侍衛聽到了懿澤的叫喊聲,紛紛來救火。可是屋子裡像是被事先處理過了一樣,火勢漲的飛快。
看到的宮女們都亂做一團,忙將消息傳到了皇后耳中。
皇后聽說是兩位小阿哥的屋子著火,幾乎暈倒過去,衆妃嬪也趕忙派遣自己帶來的侍從一起幫忙救火。
懿澤從昏睡中醒來,卻是看到穎嬪在眼前晃動她,原來衆嬪妃皆不敢進屋子,唯有穎嬪膽大,帶人衝了進來。懿澤有些迷糊,頭昏胸悶,幾乎說不出來話,卻手指著屏風,穎嬪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永璂昏睡在屏風之下。
穎嬪吩咐侍女扶著懿澤,又抱起永璂。
侍衛宮女慌張救火,可屋子燃燒速度快的異常,房頂的磚瓦木棍都開始呼啦啦的下落。
穎嬪抱著永璂,偕同侍女扶著懿澤,一起衝了出來。
就在她們衝出房屋的一瞬間,整間屋子都塌了下來,不知有多少宮女侍衛在內,但可以確定的是,十三阿哥還沒有被抱出來。
皇后掙扎著要進屋裡去救十三阿哥,侍女們卻死命的勸住,皆說鳳體不可輕易涉險。皇后哭喊著:“你們放開我,我要進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大火吞沒了皇后的叫喊聲,沒有人聽到十三阿哥的哭聲。皇后大哭了幾聲之後,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