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總算明白，爲什麼脫口秀這種“每人能講五分鐘”的節目，臺下大多是女觀衆。
因爲如果臺下大多都是男觀衆情況下，確實太危險了。
數千年前也有個姓陳的登臺演講，後來的事，世人都耳熟能詳。
但該說不說這招在特定的場合，特定的環境下，永遠奏效。
白天他只是稍微憶苦思甜一下，這些小公司老闆就跟他共情了，想起了曾經創業過程中所遭受那些痛苦的經歷。
當他說出那句靈魂發問，陳默當時明顯能感覺現場的氣氛發生了猛烈的變化.
其實在市中心大會堂的原計劃裡，根本沒有這些內容。沒有唱歌，沒有宣誓，只打算講講流程、授個獎盃、合個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幾年心血毀於一旦的風險，給他八個膽子，也不敢在那裡玩火。
要麼你就別批，他早做打算。
可現實卻是，審批通過，臨了卻突然變卦，追問再三就給了一句‘沒有理由’。
這個沒有理由的理由，反而激起了陳默的逆反心理。
有人在這兒爲直銷行業站臺沒人管，柳馬湖畔那所大學招收近500名行業大佬也沒人管，他不過帶百來個小老闆講幾句話，用個場地，就這那那這的。
堵不如疏，數千年連大禹都懂的道理
後來冒出的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大抵如此。
流程，只是弱者才需要遵循的規矩。
即便他已成爲首富，在某些層面來說，還是個弱者。
因此陳默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這纔在自家園區，沒收手機、沒有直播，最後只留下印著 81個彼岸號的獎盃和一張合影。
不過這也讓他更加堅定把《上岸計劃》做下去的決心！
一開始以爲重生是上蒼的補償，讓他擺脫“牛馬”命運；
成立彼岸後，也只想解放些“牛馬”，打造個正常公司，給員工更好的待遇。
後來帶著點報復性補償的心理，噁心資本就是他生活中除了腰疼以外，爲數不多的解壓方式。
而現在，陳默心裡隱隱感覺到這次重生真正的意義，那就是當今華夏商業社會需要一個執劍人，而這個人非他莫屬。
如果這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覺，那麼他也願意錯到底！
古代君主諸侯自稱“孤”“寡”，並非無因。
成爲首富，他本不熱衷於此，誰承想車輪滾滾，把他推到了這個位置，實非所願。
可成爲華夏商業社會的執劍人，他不僅感興趣，而且興趣極大。
這一世，他只想做成這一件事，爲此在所不惜。
只是經過這次，他覺得手中的劍不如想象中鋒利。
或許，得去“附魔”才行。
“陳總，陳總？”
賈躍亭的聲音將陳默拉回現實。
“哦，不好意思，剛纔你說到哪了？”陳默回過神，嘴裡說著抱歉的話，但神情卻沒有一絲歉意，反而流露出是沒有任何情感的淡漠。
下午頒獎時，賈躍亭提出想詳聊，陳默想著對方這幾天爲見自己也算煞費苦心，便給了這次機會。
畢竟堵不如疏，一次性解決樂視的問題更好。
賈躍亭從進會議室就開始闡述樂視與彼岸的新合作藍圖，見陳默盯著自己，還以爲有戲，講得愈發激情澎湃。
可說著說著才發現，對方根本在發呆。
悲憤歸悲憤，形勢比人強，他耐著性子想用 60秒總結要點，結果發現半分鐘就說完了。
隨後，就聽到陳默輕飄飄一句：“哦，這樣啊，30億，我要樂視網。”
不是，大哥，你咋就油鹽不進還惦記樂視網呢？
你到底聽沒聽我剛纔描述的數千億合作啊喂.
現在賈躍亭心中的悲憤消失了，只剩委屈，半天憋出來一句，“.上次還說50億.”
“此一時彼一時，上一次樂視市值比現在還高一倍呢，我30億隻打了6折已經很仁義了。”
“那剛纔我說的合作？”
“合作？”陳默只是輕飄飄瞥了老賈一眼。
後者心神一凜，“幫扶.幫扶”
“樂視雲不已經幫扶了麼？”
見陳默始終不上套，賈躍亭只能退而求其次，“.50億！”
“看來樂視果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
僅從自己的報價，就能預判到樂視的境地，賈躍亭對於陳默的商業敏銳程度大爲震驚，這就是現如今互聯網第一人的能力麼？
隨後他就聽到陳默，說出第二句，“96億，現金一次性支付！”聽到報價被加倍，賈躍亭沒有欣喜若狂，反而心裡咯噔一下，因爲對面可不是吃虧的主，事出反常的報價，必有後招。
果然，隨後賈躍亭就聽到令他有些牙疼的條件，
“樂視網，樂視手機、樂視致新（電視）我全都要，不含債務承接。”
96億，還有零有整，財會出身的賈躍亭卻知道這個價格很公道，這三個核心業務破產重組後的估值大概在90億，多出這6億陳默這一回沒有敷衍，已經很有誠意了。
“可孫宏斌那邊可能不是很好操作.”
見賈躍亭已經跳過第一步接不接受，而是開始想第二步怎麼處理的階段，陳默就知道此事八九不離十了。
陳默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操作，不代表不能操作。我相信賈總在拉孫宏斌入局，就想好這筆錢怎麼花、風險怎麼規避了，否則 150億怎麼會短短幾個月沒了大半？”
賈躍亭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他怎麼知道？不，他一定在詐我，不可能知道！“唔那我想想辦法。”
“這件事還是越快越好，我怕耽誤賈總大事，彼岸只想要乾淨的業務和乾淨的團隊，你放心，樂視雲，彼岸也會照顧好.”
“哈哈，陳總這話說的，跟我要跑似的，太小看我賈某了。待樂視汽車起來，未嘗不能東山再起.不知陳總對樂視汽車感興趣麼？不妨投一手？”
賈躍亭哈哈大笑，頗有幾分當年的風采。
“大可不必，我對造車不感興趣，尤其是你的樂視汽車~”
陳默默默在心裡補了一句，我只對賣鏟子有興趣，造車他另有人選，此刻他心中浮現小雷的身影
“明天我帶人來談判，三天內完成簽約，一週內完成交接！”賈躍亭見事不可爲，見好就收，準備快刀斬亂麻，免得遲則生變。
“嗯，正好這兩天，彼岸這邊會跟培強企業成員，一對一討論後續幫扶計劃，你低調點帶人過來借這個機會我們談一下，爭取按照你說的節點定下來。”
“好，陳總，等我好消息。”
賈躍亭是一刻不想在陳默面前呆了，總覺得自己在對方面前跟沒穿衣服似的，完全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這種感覺簡直是太可怕了。
怪不得這傢伙年紀輕輕就成了首富，不是沒有原因，是有些邪門。
賈躍亭前腳剛走，陳默回到辦公室，透過落地窗望向夜空，掏出手機給張長髮打了通電話：“繼續盯著賈躍亭，時刻掌握他的行蹤。”
其實樂視對陳默的誘惑力沒那麼大。
即便吞下樂視，無非多些影視劇版權——國內的《甄嬛傳》《羋月傳》《白鹿原》、正午陽光系列《歡樂頌》，美劇《權力的遊戲》《國土安全》等，對彼岸視頻確實是一大助力。
手機和電視業務經資源整合後，對小米助力更大。
但這些，終究只是錦上添花。
畢竟，他除了是彼岸集團董事長，還是小米名正言順的二當家，那可是“孃家”。
隨後，陳默給雷軍打了通電話：“樂視手機和電視業務，感興趣嗎？想什麼呢，親兄弟明算賬，肯定要錢啊，先準備40億.怎麼叫忽悠？你別管，就說想不想要
想要的話，明天帶著法務來彼岸，我們跟賈躍亭碰一次！”
5月 2日、3日，81家培強企業按行業分成若干小隊，每個小隊都由彼岸幫扶小組進行一對一規劃，結合彼岸現有資源提供業務幫扶。
彼岸發展至今，旗下企業數十家，投資企業近千家，雖主營業務集中在幾個賽道，但龐大的商業版圖幾乎覆蓋互聯網所有領域。
對京城這批培強企業的業務幫扶，根本不費吹灰之力，算是小範圍的資源整合。
難點在於接下來——幫扶小組將依次進駐各家企業進行調改。
一個人養成習慣尚且需要 14天，何況一家企業？阻力和矛盾可想而知。
但有些事，正因爲不好乾，才更應該幹！
也是這兩天，陳默、雷軍、賈躍亭在三方法務見證下，經過多輪談判，簽署了收購協議。
不過在簽約前，賈躍亭臉上泛起一抹掙扎，最後對陳默懇求道：“資源可以互通，陳總可不可以留下樂視網這個網站，我我謝謝您！”
他知道自己已無討價還價的資本，一咬牙，當著小米、彼岸、樂視核心管理層的面，給陳默鞠了一躬。
陳默看著他近乎懇求的語氣，嘆了口氣。
無論世人稱他爲騙子還是狂徒，一代梟雄落幕，總是讓人唏噓。
陳默點頭，“可以，把這個條款追加到最後。”
最終，彼岸以 56億現金收購樂視網業務、版權，以及包含技術骨幹和普通員工在內的團隊，並計劃讓經篩選後的原樂視團隊獨立運行樂視網。
小米則斥資 38億收購樂視終端業務，包括超級電視、盒子、手機，以及核心技術團隊和供應鏈資源。
5月3日下午，三方在彼岸科技園內，簽署正式收購協議，秘而不宣.
與此同時，孫宏斌焦躁地打著電話，“還是沒查到賈躍亭的蹤跡麼？再探再報！”
撂下電話，他在辦公室來回踱步。
媽的，這狗孃養的不會真跑國外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