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林徵一聽就知道這傢伙又在玩他的心理遊戲，心中鬆了口氣。

烏哈不可能完全不顧忌這個突然出來的“第三者”，這樣對自己更爲有利。

烏哈轉過頭去，說道：“要殺他，用不著動用所有的人。阿達和阿旺兩個，已經足夠了。”

慕容掠現出燦爛笑容：“相信我，我出現在這裡，你就算出動所有的人，也沒辦法再殺了他，反而要擔心你自己的安全。”

烏哈身邊的阿興和阿旺同時蓄勢以待，死盯著慕容掠。

慕容掠舉起雙手：“別瞪我，我說的是就算我不動手，你們也沒辦法殺他，不信就繼續吧！”

離烏哈十多米的林徵已恢復了自然站立姿勢，脣角微露一絲笑意，道：“我想說的是，慕容掠，在你來前我已經叫停了，你想過那是爲什麼嗎？”

慕容掠神色微動，還沒說話，烏哈已低喝道：“上！”

一直對林徵虎視眈眈的阿旺和阿達同時動作，以虎撲姿態朝他攻去。

林徵凝神觀察對方動作，驀地往左前方踏出一步。

兩人同時受到他的動作牽引，半途易向撲去。但因爲有力量方向的轉變，動作比之前有所減慢，儘管微小，但在林徵這和慕容掠的眼內，已經是非常大的變化。

然而就在兩人轉向的同時，林徵已經再次踏出一步，這次卻是朝著右前方，登時引得兩人動作再變。只是兩個動作間，原本超快的速度已經減了一個檔次，到了林徵本身可以達到的水準。

呼呼！

兩人同時揮臂擊打落空，林徵無驚無險地從兩人合圍的間隙中穿出，到了兩人身後。

牆上的慕容掠笑意陡生：“我說了，你現在就算出動四個人，也沒辦法殺掉他！”

說話間阿達和阿旺已經飛快地回身，但在他們回身的同時，林徵一個穿插，再次從兩人之間穿過，險險避過兩人倉促揮打的手臂，再一次站到了兩人身後！

嗤嗤！

兩聲非常細微的肉體刺裂聲響起，林徵雙手各持一針，穿進了阿達和阿旺後腰一處穴位內。兩人同時一顫，回身就抓，但動作已經比之前要慢了很多，被林徵輕鬆地後退避過。

烏哈眼神已經完全變化，喝道：“阿興！”

他旁邊第三人立刻轉身衝前，朝林徵瘋狗撲去。

阿旺和阿達兩人這時已經抓住了林徵留在他們身上的鋼針，猛地扯了出來，儘管沒有發出痛若嚎叫，但鋼針帶出的撕丨裂血肉卻讓人觸目驚心。兩人一把拋掉鋼針，和剛剛過來的阿興一起，再次朝林徵衝撲過去。

林徵試了兩次，心中已經完全篤定，只退了一步就變向右大跨一步。

這一步足有兩米多，三人像牽線木偶一樣減速轉向，因位置不同被迫錯落開前後身位，有先有後地朝林徵攻過去。

離林徵最近的阿興剛一轉向，林徵就再次變換動作方向，像穿花蝴蝶一樣輕巧地和阿興揮擊的手刀擦身而過，一腳反踢，同時借力加速前撲，和阿旺、阿達兩人錯身而過。

阿興臀上被踢了一腳

，向前跌出兩步，就安然無事地轉身。

林徵這時已經和他們拉開四五米的距離，並不看他們，轉頭看向烏哈，眼中盡是挑釁之色。

烏哈眼神中首次出現慎重之色，沉喝道：“阿發！”

留在他身邊最後的那個蠱人終於動作，四個蠱人從兩個方向全力發揮，朝林徵撲了過去。

鬥到這刻，林徵已經心裡再沒了任何負面情緒，哈哈一笑，朝著四人奔向的錯角奔去，只過三米，就立刻改變方向。這麼重複了三次，四個人已經因爲不斷變向和沒有加速空間而失去了速度優勢，甚至比林徵還要慢一線。

烏哈在旁觀戰，竟然有種林徵一個人繞著四人狂奔、把四人圍了起來的錯覺，心中早前的自信這時已經開始動搖。

不過短短幾分鐘時間，林徵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這到底怎麼回事？

牆上的慕容掠精於武術，比他看得遠爲清楚。

要知道林徵的速度明顯比這四個人都要慢，但是往往在對方開始進行動作時，就已經在做下一個動作，等於是搶前一拍，登時把速度劣勢給解掉。

預判術。

這門當初他教給曾軒的武技，當他第一次看到林徵用出來的時候，心裡那份震驚難以形容。在來燕京之前，他對林徵就觀察了無數次，深知後者格鬥的技法套路和特點，但直到在燕京，才發覺林徵懂得預判術，可見後者是新近學習來的。當年曾軒跟他學預判術，花了三年時間才把它給領悟透徹，但不過短短時間，林徵就已經達到了比曾軒更高的境界，怎能不讓慕容掠驚訝。

但驚訝以外，他心中涌起更多的是莫名的喜悅。

沒有什麼事，能比觀察到一個奇蹟一樣的人物成長，而更讓他感到開心了。這世上的種種塵事，無不盡透於他眼底，能引發他興趣的東西越來越少，只有似乎潛力無窮的“人”本身，讓他始終保持著相當的興趣。當年一時興起對曾軒進行試驗和觀察，現在則寧可壓下仇恨來觀察林徵，都是由此而發。

林徵，你到底能成長到什麼程度呢？

場上，林徵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傾盡全力在和四人的對抗中，將已經完全悟透的預判術進行實練。經過這些天不斷的使用和思考，這門和他的自由搏擊襯得天衣無縫的武技，已經讓他深深地感覺到了其威力所在。

假如現在和巫歷正面衝突，他有自信至少也能纏鬥個旗鼓相當，甚至感覺自己有極大的把握能勝過這內家拳的年輕高手。

動作間偶爾瞥到牆上始終含笑而立的慕容掠，一個念頭在心中浮起。

假如和慕容掠對上，自己現在有沒有勝機呢？

和他纏鬥不休的四人沒一個露出疲態，始終保持著非常高的戰意，像四頭老虎，不斷試圖對他進行攻擊。但可惜的是動作的無序和始終沒能形成配合，讓林徵輕輕鬆鬆地避過了他們的攻擊。呼呼的揮擊聲中，四個人盡是在做無用功，全都打在空處。

林徵早就看穿了他們的特性。儘管速度、力量、反應、捱打等純肉體力量得到了非常大的提升，但是另一方面

，四人臨場應變的智商卻像是降成了零，攻擊也像野獸一樣，不斷試圖用力量和速度來達到目的，登時受到林徵預判術的完全剋制。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十分鐘後，烏哈再忍不住，森然道：“看來我低估了你，但你該得到的懲罰絕對不會減少半分。”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數點黑影忽然從他衣領和褲腳下竄出，悄無聲息地向戰團移動過去，速度之快，完全不下於巫歷那速度驚人的鳥蠱。

戰團中，林徵大吃一驚，從對預判術和己身格鬥套路磨合的情緒中恢復過來，知道再耽擱不得，腳步連連移動，連著製造出兩個攻擊機會，鋼針毫不客氣地扎進了阿旺、阿達和阿發的後腦。

三人一聲不吭地向前栽倒，僅剩的阿興則仍是毫不畏懼地向林徵追擊過去。

同一時間，那幾點黑影也飛快掠至，朝林徵追了過去。

林徵早提前向後疾退，暴喝一聲，雙手齊揮，六根鋼針猛地飛射而出。

叮叮叮叮叮叮！

其中三點黑影登時被鋼針射了個正著，釘在地上扭丨動不休，卻沒法掙脫。

叮叮叮叮叮叮！

第二輪鋼針狂擲而出，剩下的三點黑影也未能倖免，在多追出兩三米後被林徵生生釘在了地上。

但這一耽擱，阿興已經抓住林徵的空門，一記重拳，狠狠擊打在林徵左肋下！

以林徵的體質，仍是不禁痛哼一聲，向右後側飛了出去。

阿興全力發揮，瘋狗地追撲上去。

嗤！

林徵剛一落地，立刻強忍肋下劇痛，右手挾針飛快刺出，正好和對方揮來的一拳對了個正著，鋼針登時整支沒進對方拳內。阿興居然仍是一聲不吭，一抽手，大腳已踢到林徵右大腿處。

撲！

林徵再次向後飛了出去，幸好中腳前他像之前肋下中拳一樣，身體向後微縮半分，避過了力道的極點，否則這一拳一腳就足以讓他筋骨斷裂，失去反抗的能力了！

阿興如影隨形般追了上去。

預判術一個很重要的特點，就是除非強過對手，否則一定要搶先手。林徵捱了這兩下，先手已失，一時只能被對方追著打。連著招架了幾下，他已經退出了七八步，這才勉強找到個機會，和對方錯身而過，撲到了對方身後，隨即腳步再動，在阿興轉身過來的同時向左側跨出去。

就在這時，他忽然一震，目瞪口呆地看著不遠處一幕。

之前被他在後腦紮了三針的阿旺等人，竟正一個個搖搖晃晃地爬起來！

這怎麼可能！這在普通人身上，絕對是致命的傷勢，這三個傢伙竟然還活著！

巫歷的鳥蠱忽然掠過心間，林徵猛地明白過來。

那是一個原理！

鳥蠱本身是一隻蠱蟲藏在鳥身中間，所以無論對鳥身做什麼樣的攻擊，只要蠱蟲無礙，鳥身就可以恢復乃至行動。烏哈的這“蠱人”，很有可能和那原理相同，只要種在人體丨內的蠱蟲仍活著，人本身就不會死亡。受傷時，只要適當的時間，就可以由蠱蟲修復傷勢，恢復行動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