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里將志願表交上去的時候瞥了眼周防尊的, 上面竟然寫了“進學(大概)”。先不提櫛名老師在見到後驚訝成什麼樣子,光是美里和十束都長大嘴巴感嘆了好一會。
“King竟然有進學的意願?”
“唔……”周防尊拖長的音調不知道是在表達肯定的回答還是隻是日常的悶響。
“唉?你打算考哪間大學?”美里的問題相對起十束來說要更加有深度。她甚至可以做隨便舉出一所大學就能分析出受驗難度和偏差值要求。
周防尊顯然被兩人的問題夾攻得渾身煩躁。他扶著課桌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後說了句, “我去辦公室找老太婆, 你們別跟來。”
美里和十束面面相覷, 最後同時聳了聳肩。既然是周防尊的要求, 照做就行了。反正周防尊每次去找櫛名老師絕對都是因爲犯了什麼事。
美里趁著這個空當翻開了補習班發下來的練習題。除開歷屆城大的考題之外, 還有難度係數更高的補習班老師自己出的題。
“美里同學爲了考入城大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呢。”十束趴在手臂上看著美里。
“沒辦法……”美里咬著筆頭,“目標太高,自己又離得太遠。”
“爲什麼一定要考城大呢?別的學校不行麼?”十束問出一直以來困擾著自己的問題。
“最開始是爸爸指望姐姐去考的。”美里回答的時候語氣並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不過她不是去了scepter 4麼。城大就上不了了。”
“原來美里同學的父親是這樣的人啊……”十束頗爲感慨似的,“我家的兩位倒不會硬性要求我什麼。不過他們也沒有能力去管就是了。”
美里偏過頭看向十束。自己的家庭情況已經透露得不少, 反倒是對十束的家庭沒什麼太大的瞭解。
“十束同學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
“普通人而已。”十束笑笑, “時不時去做些雜工, 養活一大家子。”
“一家人住在一起麼。”
“嗯。”十束應了一聲,“美里同學是不和父母一起住的吧。”
“是啊。”美里用筆頭敲了兩下桌面, 似乎被難題困擾住了,“很久了。上次見我爸爸還是去年暑假了。”
等周防尊回來的時候美里正巧去了樓下的自動販賣機買果汁。十束趴在手臂上補覺,被周防尊一拳按在後腦勺,哼哼了一聲,擡起頭。
“King……”十束滿臉睡眼惺忪的表情, “美里同學去樓下了……”
“我知道她不在。”周防尊並沒有坐回到座位上, 而是靠著桌角站著。
“櫛名老師說了什麼麼。”
“還能說什麼。”一提到她周防尊就覺得很是頭疼, “鼓勁的話還有說爛了的肺腑之言。”
“還是被King忽然的決定震驚了吧。”十束笑著。
“也只是可能而已。”周防尊扯了扯領帶, “而且如果又交空白的紙上去肯定得被她煩死。”
“都是藉口哦。”十束用十分了然的口吻說。
“睡吧。”周防尊一把按著十束的腦袋強迫他靠在桌面上。
“好痛啊King!”十束臉朝下, 發出的聲音很不清晰,“每次說到這種話題King都會暴躁。爲什麼啊。”
“因爲不想聽你提起。”
“明明是King先找我說話的。”
“我只是和你打聲招呼。”
十束揉著額頭直起身, 隨後嘆了口氣,“King煩躁的原因明明不在於我。”
周防尊的目光掃過十束,一圈後回到了窗邊。
“有什麼超過了警戒線。”
“嗯?”
“不該有的……情緒。”周防尊將右手從口袋中抽出,他凝視著不斷冒出紅光的手心,“要怎樣才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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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會課上櫛名老師提到有升學志願的人數。全班大概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學生在志願表上填寫了準備考入大學。剩下有打算就讀專科學校或者直接工作的,也有一部分“尚且未明”。
櫛名老師對於這部分人似乎很有意見,一副無奈的模樣說著,“只要是積極向上的事務都是值得支持的,不過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尚且未明’,究竟在想些什麼。”
周防尊坐在美里後面不耐煩的咂了下舌,“又來了。”
“不過現在開始考慮的話還不算晚哦。”櫛名老師說著看向了周防尊,“好比周防同學去年在進路調查表上留空,今年就乖乖的填上了想要進學的意願。”
美里一聽櫛名老師提起周防尊就忍不住笑出來。十束也努力的用手捂著嘴不讓自己流露出太多的笑容。周防尊煩躁的吐出一口氣,之後別過臉刻意盯著窗外,不去理會櫛名老師投過來的熱切的目光。
話題過去,櫛名老師又開始撫慰備考生的工作。
“因爲是最後一年,所以模擬測試也會多很多。雖然考試卻是讓人煩悶,不過也是爲了能夠更好的幫助你們備考,所得的成績也可以作爲一個自我檢測的標準。一次的失敗並不能代表永遠,所以從現在開始奮進,還是有希望的。”櫛名老師說完,用飽含深意的目光看了眼美里。
午休的時候美里只隨隨便便吃了一個麪包,之後就開始爲補習班將要舉辦的模擬測驗做準備。十束用攝影機對準美里,小聲的說著畫外音,“這是勤奮學習中的美里同學。希望她能夠在測驗中大獲全勝啊。”
周防尊已經開始午覺。他將整張臉埋進手臂當中。和其他所謂的備考生相比,周防尊的進學意願簡直跟不存在沒什麼兩樣。
“說來最近奈守眠要安分得多啊。”十束收好攝影機,朝一旁似乎已經熟睡的周防尊說道。
“唔……”到底還是給了聲迴應。
“King要不要考慮將他們收爲氏族?”
“不要。”周防尊換了一個姿勢繼續睡。他的臉朝牆壁,用後腦勺對著十束,“有你們已經夠煩人了。”
十束笑起來,“如果King真的升上了大學,吠舞羅豈不是要換leader了。”
一句話讓周防尊坐了起來,“和那個有什麼關係。”
“聽我的一個鄰居說大學的生活相當豐富呢。”十束的表情沒太大變化,“除了上課之外,還有各種聯誼和戶外活動。到時候King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一定沒有時間再管吠舞羅的事。”
對面的人沉默了一會,“這樣麼。”
“是呢。”十束擺出一副惋惜的樣子,“雖然有些捨不得,不過既然是King的意願,我們也不會反對的。”
周防尊的視線劃過前排正在做題沒有參與對話的美里,隨後一手撐在腮幫子下,“我可沒說過一定要考什麼大學。那個志願表……只是爲了不被老太婆找麻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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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習班的白熾燈異常明亮。美里一邊做著練習題一邊覺得眼前都快出現幻影。講臺上的老師正在講解去年受驗試題上最後一道大題。一大片的板書讓美里很快出了神。
四周都是穿著各式校服的學生。大部分都是私立學校的校服,偶爾混雜一兩個縣立高中的學生。大家都是懷揣著升學目標過來,在最後一年拼搏一下。
無論來自哪裡,總歸是一路人。相同的目標和相同的心情。做著如出一轍相同的事。美里和他們是一樣的。
手指握著筆桿機械的抄著板書,雖然思路早就和老師差得十萬八千里。就算時不時迷失一下方向,心裡知道繼續走下去就對了。身邊坐著的學生抱怨了一句“出這麼難的題到底是爲什麼啊。其實我也不是非要考城大啦。”
寫下最後一個公式,美里深呼了一口氣。
她想起白天周防尊說過的話。
不是非要考大學。志願表只是爲了躲開櫛名老師的訓導。
所以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左右到誰。
中間休息的時候聽到附近的人聊起有的沒的。都市傳說外加網上留言板上的各式傳聞。美里一邊翻動著手機上的訊息一邊聽他們聊天。
關鍵字出現,按著鍵盤的手指頓了頓。
“知道麼,最近吠舞羅那邊似乎和隔壁區的勢力槓上了。”
“好像聽說了。不是有個叫八田的人麼,自己嘴賤老愛惹事生非,我弟弟的小學同學和他一個學校。本來只是學生之間的矛盾,鬧到最後就變成勢力間的了。”
“蠻有趣的啊!”
“有趣的鬼啦!明明都是未成年人,結果打得雙方都有人住了院。”
“那是有些過了。”
“其實一開始兩敗俱傷就算了。結果吠舞羅那邊的頭頭帶著一幫人直接掀了隔壁區的幫派,幾乎剷平了他們。這樣又讓隔壁區的其他幫派們不滿了,說是要找個時間修理一下吠舞羅。”
“唉?他們有那麼厲害麼?說來吠舞羅的leader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我也沒見過。聽說是個不怎麼冒頭的人。只有在特定時候纔會出現。”
“膽小鬼麼。”
“哈哈,說不定哦。之所以敢那麼囂張不過是自己手下養的狗都比較聽話而已吧。”
之後訕笑的聲音又持續了一會才安靜。
美里坐在座椅上,用力握著筆桿的手泛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