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King真的看到了麼……”聽筒那邊是十束混著電流雜音的輕笑聲。背景偶爾傳來一兩聲雞鳴狗叫,他的聲音就被掩蓋下去。
“是啊……我還差點因此受傷了。”美里用筆頭撓了下犯癢的眉心,“不過噱頭弄得也太大了吧。只不過是他高一時候做過的一些奇怪的事而已。犯不著用那種神秘的語氣吧。”
“不這麼做的話就達不到目的了啊。”十束不以爲然。
“目的?”
“沒什麼。哦……那邊有人叫我, 我先離開一下下。”
“哦好。那再見。”
“嗯。再見。”
突兀的忙音截斷了美里的思路。筆頭停滯在白紙上, 剛纔連貫成一起的想法陡然只剩零散邊緣。劉海因爲出汗和潮溼黏結在一起, 觸感很糟糕, 美里一把將劉海撩起, 額頭暴露在外,並不是多好看的樣子。
十束因爲家裡有人去世而回了趟老家。結果事情發展得比他預想的還要複雜。家產的爭奪,舊事的重提。兄妹間哭訴自己的貧窮和在父母生前付出了多少。最後只有十束的父母草草替家裡的人辦了喪事。
“因爲太過貧窮了, 結果都快被人忘記了。”十束在談到那件事的時候無奈的笑了笑,“果然還是有錢人好啊。好想再吃一次海蔘。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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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離日曆上用紅筆圈上的9月1日越來越近。雖然暑假作業完成了大半, 不過和自己既定的目標還差了一大截。每天都是以焦慮煩躁作爲開端, 再以煩躁焦慮作爲結尾。尤其是前幾日的新聞中提到明年的入學考試會加強難度, 雖然還身處在炎熱的夏季,對於美里而言卻如同雪上加霜。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那條新聞竟然被在公共場所辦公時無意擡頭的世理看到。她在回家後都連高跟鞋都來不及脫, 說教就已經遍佈了美里周圍的所有空氣。
“我還要提醒一點,你和那個周防尊離遠一些!今天光是隨手翻了下辦公室裡的記錄就讓我觸目驚心。曾經有過很多次和異能者發生肢體衝突而被拎進scepter進行教育。你知道這種是什麼人麼!你也想以這種方式被請進scepter參觀麼!”世理用右手的手指勾著高跟鞋的跟,指尖指向美里,“之前被聖御臺除名的事就不追究了。但是這一次要是再因小失大,你知道父親母親會有多失望麼!”
以此爲引爆點, 之後房間裡頓時噼裡啪啦一頓巨響。等消停下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扭打到了飯桌下面, 全都上下都滾了一層厚重的灰。
“對姐姐這樣, 你是怎麼回事!”
“誰當你是姐姐啦!”
“我會告訴母親的!”
“隨便!”
本以爲事情會到此爲止。像無數次類此事件一樣, 到最後仍舊會不知不覺的和好如初。可世理只不過是出門買了點飲料回來就不見了美里蹤影。她書桌上的練習題全數被帶走, 衣櫃裡的夏季衣服也不見了蹤影。世理叉著腰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熟練的按下快捷撥號按鈕。
“……是我。美里是不是去了你們那邊。”連等對方問候一聲都懶得。
“沒有啊。沒有見到她。”草薙似乎也有些詫異,“發生什麼事了麼。”
“牛脾氣又犯了。”世理說得頗爲無奈,“總之……見到她的話,麻煩跟我說一聲。”
“嗯。”草薙頓了一下,“不過……真的有必要束縛她到那種地步麼。”
“哈?”世理有些不明所以,“什麼?”
“就是……其實尊對美里挺好的。”草薙被世理不太好的語氣嚇得有些瑟縮,“真的有必要限制他們來往麼。”
“美里那孩子比你想得還要難管。”世理不耐煩的說了句,“初中的時候因爲打架差點被退學了來著。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這樣……啊。”談話的進行似乎有些困難了,“如果我碰到了她再聯繫你吧。”
“嗯。拜託了。”說完,世理就掛上了電話。
整套公寓裡空蕩蕩的。沒有了往常美里在房間裡活動所發出的聲音,世理一手扶在木椅上,另一隻手搭在乾淨的餐桌上。凌亂的頭髮垂在肩膀上也沒有理會。
徹底清靜下來,心裡卻像空出來一塊。過去有無數次抱怨過想要一個人生活。卻在這種時候患得患失起來。
等你回來肯定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這麼想著,卻又忍不住開始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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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旅行包擺在腳邊。眼前是川流不息的人和車。只要避開混混出沒頻繁的地方,鎮目町還算是個繁華的城鎮。美里坐在花臺邊上的大理石空處,頭垂下,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喂。”
身邊的周防尊已經陪她坐了大半個小時。當中她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一味的埋頭苦想,是不是發出一兩聲“嗯”,彷彿因爲便秘而苦惱著。
“究竟是怎麼了。”目光落在她腳邊的旅行包上,“要一個人踏上尋找人生真諦的旅程了麼。”
“離家出走了。”美里猛然擡頭,乾脆的說道。
“哦。”
“我要住HOMRA。”陳述句。
“……哈?”
“不行麼。要讓我露宿街頭麼。反正我沒有住旅館的錢。”美里一副無賴的樣子。
“少找些麻煩啊。”周防尊的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
“拜託了。”美里也有些沒底氣。
周防尊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我要先告訴草薙。HOMRA畢竟是他在管。”
“告訴他我姐姐不就知道我去你們那裡了麼……”美里悶悶的說著。
“所以呢。”周防尊按著鍵盤的手指停住,“情人旅館一晚的住宿費倒不算貴。”
“夠了……”捂住了額頭,“我選擇告訴草薙出雲。”
“爲什麼。那種地方有那麼恐怖麼。”周防尊有些不解。
“也許不吧。但是……不是適合我們去的地方。”
周防尊卻沉默的看著美里,過了半晌有些失望的問,“難道我不行麼。”
“哈……?等等?”什麼狀況。
“千歲洋說那裡是他經常和迷失少女們暢談人生的地方。”周防尊正色說道。
“這麼一回事啊。”簡直都快要嚇死了,“差不多吧。只是暢談的方式不太一樣。話說回來吠舞羅留千歲洋這種人哪天一定會因爲情債太多被殺死的吧。”
“不會。”周防尊掃了她一眼,“他說過自己一個人可以擺平。”
“纔怪咧。”
沒什麼笑點。於是氣氛又沉重下來。周防尊給草薙去了一通電話。雙方都對事情有一定了解。短暫的一段對話後周防尊站起身,美里坐在花壇邊上愣愣的看著他。
“‘只能留宿三天’。”周防尊低下頭,“草薙是這麼說的。”
“哦。也行。”美里爽快的撿起旅行包,“走吧。”
推開門進去的一瞬間整個HOMRA都安靜下來。瘦下來的鐮本正在和八田趴伏在茶幾上研究一本遊戲雜誌。回頭衝美里笑了一下,八田的臉色頓時就暗下來。
“瘦下來之後麻煩不要再露出這種表情了!”八田不爽,“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會被你吸引過去的!”
“啊……不好意思。”雖然不知道道歉的意義何在,鐮本卻還是乖乖的說了聲抱歉。
“小八田嫉妒了麼。”草薙站在吧檯前調侃道。
“哪裡有!其實你們心裡也很介意的吧!”說完還環顧了一下四周尋求支援。
“完全沒有。”伏見一個人在下跳棋,頭都不擡的否定。
八田泄了氣,注意力又回到了美里身上。
“美里小姐這次來是爲了什麼呢……”
“啊……嗯……暫且打擾一下,留宿幾天而已。”美里回答。
“是這樣麼。呵呵,歡迎啊。”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等等!留宿?和尊哥一起麼?什麼啊?什麼時候變成這種關係了?在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麼?”
“爲什麼要讓你知道。”周防尊平靜的回答著,卻又趕在美里發出抗議前補上一句,“雖然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什麼啊……”八田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一下,“原來是我想太多了。”
草薙本來專注著幹自己手裡的事,這下卻含笑的轉過身,“小八田對尊的佔有慾意外的強哦。”
“佔有慾?不是啦不是啦!不是那種莫名其妙的感情!尊哥別……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還是喜歡女孩子的!”八田一個人手舞足蹈起來,“草薙哥別說些讓人誤會的東西嘛!”
“說的是事實而已。”草薙還無辜的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