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第二棒要跑的地點的時候, 操場旁邊的空地上傳來了一陣歡呼聲。美里下意識望過去,正好是高二年級的跳高比賽。她從攢動的人羣中拼命捕捉,結果還是因爲率先看到了十束才順藤摸瓜的找到了周防尊。他剛從防護墊上下來, 穿著寬敞的運動服和白色的運動鞋。第二名的成績給D組又加上了一分, 班上的同學簇擁著他, 再之後, 視線就被阻隔。
隔壁賽道的女生正做著準備運動, 不斷的活動手腕和腳腕,似乎準備大幹一場。相比之下的美里從頭到腳都散發著“運動白癡”的氣息,懶散聳下的肩膀和有些蒼白的臉色, 讓人完全察覺不到威脅性。
出發點的老師打響了發令槍,第一棒的選手很快衝了出來。短短50米的距離, 美里到底還是有些忐忑。眼看著第一棒離自己越來越近, 美里嚥了口唾沫, 不自覺的覺得有些沒底氣。
單腳過泥潭很順利,第一棒一點泥水都沒沾到就來到美里面前。擊掌之後, 美里開始推著面前的大球前進。旁邊賽道的人就跟踩著風一樣快速往前小跑著,美里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裡越發著急,結果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周圍的加油聲快像洪水一樣淹沒自己。她並沒有聽見自己的名字。好不容易撐到第三棒,自己落在了第三, 比第一棒倒退了一位。
一步一步走出賽道, 美里回到D組觀看比賽的位置, 沉默的坐下。櫛名老師從第一排回過頭看她, 對她比了一個拇指, 應該是想安慰她盡力就行。美里苦笑一下,收回了看向櫛名老師的目光。
“美里同學。”十束來到她身邊, 手上還握著攝影機,“剛纔美里同學跑步的姿態全都給拍攝下來了哦?!?
“差點跌倒的姿態麼?!泵览锘叵肫饎偫u自己那一步踉蹌真是丟死人了。
“那種事情沒有必要在意啦。”十束將攝影機暫停,“King在跳遠的時候不是一屁股坐在沙坑裡了麼?!?
“那不一樣……”
“不要揪著那件事不放。”周防尊對十束到處宣揚自己的糗事相當不滿,“沙坑的沙子太高了,碰到也是沒辦法的。”
十束笑笑,“看吧,King也是這樣。所以美里同學別太介懷了。”
自己的項目結束後,三個人開始四處亂晃。高一年級的拔河比賽從最初的競技運動上升到了羣毆事件。負責調解的老師們焦頭爛額,鬧到最後才搞明白原來是因爲兩班都有女生喜歡一個男生,結果男生一腳踏多船的態度終究引發了衝突。
“啊……明明只是高一的小孩而已?!泵览镆桓睙o法理解的模樣。
“男生而已,滿大街不都是麼。”周防尊也跟著附和。
“是哦是哦,何必掙來搶去的呢?!泵览稂c點頭。
“那個……雖然打攪兩位聯絡感情不太好,不過也差不多該換個地方了吧。”十束可不想讓女生抓頭髮撓臉的打架佔滿錄影帶。
兩個人露出有些遺憾的表情,跟在十束身後往另一處走去。
拐角的一霎那忽然聽到有人厲聲的說著什麼,本能的停住腳步,三個人躲在牆壁後面。
“……分手什麼的,前輩不覺得太自私了麼!”說話的女聲還帶著明顯的哭腔。
“明年年初我就要升入大學,環境的改變到最後也只會讓我們分手。結果都是一樣的。”
“就算是這樣……就算是這樣我也不願意!”
“千惠,鬧夠了吧。分手吧?!蹦新曇粋€短促的停頓,“就這樣。”
男生背過身離去,剛好和三個人擦肩而過。從背影上看是個瘦高的男生,這種類型相當受女生歡迎。
在那個男生離去之後美里唏噓了好一會。情啊愛啊初戀啊,結束的時候也不過草草幾個字。
“我覺得你好像那個什麼?!敝芊雷鹌届o的看著美里。
“像什麼?”
“婦女週刊的歐巴桑?!?
“是麼?!泵览锉U出一個“你又調皮了”的不滿的笑容,“承蒙關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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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屆的運動會多虧了球技項目的超常發揮才勉強撈到一個第二。回到班上後,櫛名老師的態度平平,沒有太高興也並非太遺憾。簡單總結一下班級的表現後就讓學生放學了。
夕陽下泛著昏黃光芒的走廊上零星走著幾個學生。一天的奔忙在終於鬆懈下來後讓疲憊感涌出,美里挎上書包後覺得肩膀都快要塌陷。十束用攝影機拍攝著走廊的情景,周防尊時不時意外入鏡,被十束稱作“King之NG”。
難得不上課的日子給了情侶們明目張膽恩愛的機會,剛走出校門口就見到一對男女生牽起了手。三個人頓時感到一陣尷尬,都沉默不做聲。
“啊對了!”十束忽然輕呼一聲,“美里同學和King繼續走,不要管我?!?
話是這樣說,可美里和周防尊還是回過頭看著故意落在後面的十束。
“請繼續走,我想從後面拍你們兩個人。”
“什麼啊?!泵览锇欀?,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繼續走就對啦。”
雖然不明所以,美里和King只有照做。兩個人並排朝前走,小聲嘀咕著十束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同感?!?
同時撇撇嘴,同時達成共識。只有在面對時常冒出讓人哭笑不得的鬼點子的隊友時纔會出現。
安靜了半會,周防尊忽然一本正緊的開口,“要不要試一下?!?
“???”還沒來得及等美里反應過來,右手已經被旁邊的人牽住,“等……!搞……搞什麼?。 ?
“怕什麼,又不會咬你。”那邊的反應卻相當平常。
十束跟在後面起鬨,一邊端著攝影機一邊用導演般的口吻說著,“這樣很好哦!保持住哦!”
“好個鬼啊!完全不對?。 睖嘏≌b手,美里覺得臉頰“騰”的一下紅透了。
她將半張臉埋進圍巾,想將不好意思的情緒隱藏起來,結果一旁的人竟然不解風情的湊近她的臉問道,“你的臉怎麼紅了,不舒服麼。”
“纔不是不舒服!男生女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牽手的?。 泵览镞€在抗議。
他卻拽得更緊。
“纔不是隨隨便便的關係?!彼f,“所以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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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世理出奇的竟然已經洗好澡坐在客廳看電視。美里心裡暗想不好,萬一自己還有在去HOMRA“補習”的事被她知道,肯定又要爆發一場世界大戰。
只不過世理卻並沒有詢問太多美里的去向問題,反倒只隨口問了幾句運動會的情況,再標榜下自己當年是百米跑的冠軍。美里只泛泛說了一點情況,自己差點摔倒的事還是被隱瞞下來。
幾句對話後美里就徑直回房。世理的魄力讓她渾身不舒服,等關上門回到自己平時棲息的地方纔覺得安逸。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起來,美里趕緊掏出來翻開。顯示出來的號碼是草薙的,美里疑惑的按下接通鍵。
“是美里麼,不好意思啊,我就想問下你姐姐回家了麼?!辈菟S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嗯。已經在家了。”美里換了隻手,“怎麼了,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麼?!?
“嗯……說來話長?!辈菟S欲言又止的樣子,“氏族之間稍微鬧了點小矛盾,不小心把她惹毛了而已。”
“你對她做什麼了?!?
“不小心提到一些事,被她翻起舊賬了?!辈菟S嘆了口氣,“話說回來,你是不是對尊說了什麼?”
“啊哈?”美里一愣,“沒有啊,怎麼了麼?!?
“我剛纔看到他竟然在看城大招生的簡章。”
“堂堂吠舞羅的王打算考大學了?”連美里都覺得吃驚。
“雖說是件好事,不過他之前可從沒有類似的打算啊。”草薙咂起舌,“你還是蠻厲害的嘛?!?
“什麼跟什麼啊。”美里頗感無奈,“也許是他突然找到了人生的真諦呢?!?
“他的人生真諦從來都是吃和睡?!辈菟S太瞭解周防尊,知道他絕對不是那種某天忽然有了人生追求的那種人,“我看還是跟你有關?!?
“放過我吧……”美里用食指抵著太陽穴。
“哈哈,別害羞嘛,你和他連手都牽了。”
“啊是啊,我和……不對……”腦神經忽然一下劇烈的疼痛,“你怎麼會知道……”
“全吠舞羅都知道了?!辈菟S估計保持著冷靜,“十束剛剛就放給我們看了。黃昏小道並行的兩人,雙手緊緊牽在一起?!?
“能別把你的文學素養都用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麼?!泵览镉X得說話都沒了底氣,“那只是……配合……十束同學的要求而已。是配合!”
“哦?是麼。那我來問問當事人好了。”草薙一把將聽筒按在此時正坐在吧檯上吃冰淇淋的周防尊耳朵上,隱約能聽見他問出一句,“請問下當事人,牽手一幕只是配合麼?!?
短暫的兩秒之後,周防尊用含糊不清的口齒回答著,“什麼配合。配合什麼。”
“完蛋……”美里暗自在心裡哀嚎一聲,用手掌捂住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