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谷順造一路行來,感覺指揮部的氣氛異常的濃重,每個人的腳步都異常的輕,唯恐腳步聲一重,就招收來一頓臭罵。
“報告!”潰谷順造站在岡村寧次的辦公室外面整了整衣領,這纔開始叫門。
“進來!”崗村寧次有些沉重的聲音很快就傳了出來,潰谷順造沒有多想,直接推門而入。
然而進入到門裡的潰谷順造直接傻了眼,在崗村寧次寬大的辦公室裡面,已經擠滿了人。上午和他一同來的石本寅三和田中玖自不必說,還有他最熟悉的第3轟炸機中隊長近藤泰三。除了這三個人,辦公室裡面還有關東軍司令部作戰參謀課副課長河辺虎四郎中佐,後勤保障課副課長竹下義晴中佐,關東憲兵司令部通遼憲兵隊隊長吉田麻也少佐,以及通遼城防副司令第四旅團直屬聯隊新任聯隊長酒精高德中佐等人。
這裡面幾乎集中了通遼後方指揮部的所有成員,崗村寧次這是要做什麼?
就在潰谷順造詫異之間,岡村寧次的聲音將他喚了回來,“潰谷君,你來了,怎麼樣,飛行中隊蒐集的資料蒐集好了沒有?”
潰谷順造趕緊回答道:“已經都蒐集好了,出去偵查的飛機之前剛剛降落。”
“嗯!”岡村寧次有些疲憊的點了點頭,說道:“你把東西都交給河辺君,他會接手接下來的事情的。”
“嗨依!”潰谷順造一低頭,站到了一邊,同時將手裡的資料交身邊的河辺虎四郎手裡。河辺虎四郎臉上毫不表情的對潰谷順造點點頭,低聲說道:“潰谷君,辛苦了!”
潰谷順造微微笑了笑,便站在一旁不再說話,他朝同屬於同一個飛行大隊的3轟炸機中隊長近藤泰三使了個眼色,詢問對方到底有什麼事情。
近藤泰三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緣由,近藤泰三這纔將疑惑壓到了心底。
“諸位,”崗村寧次的聲音將在場諸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諸位,從敖漢旗調到開魯去的第六師團第69步兵大隊和騎兵第四旅團的獨立騎兵大隊失聯的消息,想必你們諸位都聽說了,目前的情況很不理想,我們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
岡村寧次的聲音一落地,在場的衆人頓時開始交頭接耳起來,這不怨他們,委實是這個消息太過令人詫異。之前部隊失聯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比如九一八事變的時候,關東軍下面的許多部隊都突然失聯,直到關東軍佔領奉天之後,這些部隊才又一一的冒了出來。但是崗村寧次說道做最壞打算的時候,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那可是整整一個步兵大隊加一個騎兵大隊啊,半個混成聯隊都有了,怎麼會說出事就出事,而且關東軍這邊完全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這是在不能不讓人驚詫!
“諸位,肅靜!”崗村寧次皺著眉頭低聲喝道,衆人這才慢慢安靜了下來,崗村寧次接著說道:“諸位,我今晚要連夜趕回新京去述職。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通遼的內外城防任務將有酒精高德中佐負責。在需要的時候,你們任何人都必須予以配合。明白嗎?”
“嗨依!”在場的衆人立刻高聲應承道。
“嗯!”岡村寧次點了點頭,說道:“從今天晚上八點起,通遼城開始全城宵禁,沒有特別通行證,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
“嗨依!”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了岡村寧次話語當中的凝重感,這種凝重感立刻就傳到了他們所有人的心裡。
“至於第69步兵大隊和獨立騎兵大隊失聯的事情,將由河辺虎四郎中佐統一接手調查,你們所有人都必須配合他的調查。”見衆人都應承了下來,崗村寧次這纔對河辺虎四郎說道:“河辺君,一會將你手上的所有資料都給我複印一份,我要帶回新京去!”
“是,參謀長閣下!”河辺虎四郎聲音有些沙啞的應道。
“好了,都下去吧!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崗村寧次擺擺手。
“嗨依!”在場的所有人立刻腳後跟一踱,一低頭,然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岡村寧次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面,從辦公桌的抽屜裡面掏出一根雪茄抽了起來。
這一次發生在開魯的一切,責任,他岡村寧次無論如何使推脫不掉的,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敗了有些窩囊,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對手是誰,就稀裡糊塗的敗下陣來。
整整一個混成旅團的兵力啊,騎兵第二十五聯隊,步兵第63大隊,第69大隊,獨立騎兵大隊,加在一起那個是整整一個旅團的兵力,幾近全軍覆沒,這對整個熱北的局勢都將產生深遠的影響。
李守信,真的是李守信嗎,一個李守信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是張學良嗎,是東北軍在背後策劃了這一切嗎?根據從西遼河南岸撤回來的士兵描述,襲擊他們的人穿的都是東北軍的灰色軍服,而襲擊他們所用的炮彈應該是82毫米迫擊炮。
東北軍手裡哪裡來的這麼多的迫擊炮,是南京政府支援的,還是從天津的軍火販子手裡面買來的,爲什麼這樣的一股力量在以前的情報系統當中沒有一點的顯示,天津特務機關,還有北平特務機關,甚至通遼特務機關,爲什麼之前都沒有察覺到任何蛛絲馬跡,還有司令部第2課,這一次進攻熱河所有的情報整理工作都是他們做的,爲什麼沒有提前察覺到有這麼一支部隊在開魯?
情報?情報!
想著想著,崗村寧次的眼神亮了起來,對於這一次和小磯國昭的會談,不,可以說是交鋒,岡村寧次心裡終於有了一些底氣。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岡村寧次起身準備出發,走到門口的時候,河辺虎四郎已經將岡村寧次需要的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岡村寧次點了點頭,這才徑直踏入風雪當中。
而這個時候在北平,同樣是大雪紛飛,加上夜幕降臨,人們很少願意出門,街上的人很少。
而在北平的無數個衚衕裡面,街道上面,一隊隊身穿灰布軍衣的東北軍在四處活動著,他們衝進一家家藥店、布莊、書店,還有衚衕裡面的四合院裡面,將裡面的人都抓了起來,任何敢於反抗的人都被直接擊斃,只有少數的人才能逃過一劫。
就比如說是劉穎,又或者應該叫她佐賀櫻子,實際上她之所以能夠逃出來,也是因爲今天晚上她接到了一張陌生人塞到手裡的字條,那個時候她正走在大街上,接到字條之後,佐賀櫻子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就寫的一個字:逃。
佐賀櫻子雖然不知道這張字條上怎麼傳出來,但是她的潛意識告訴她要遵從這張字條上的命令,所以佐賀櫻子一轉身,便向自己的來路而行,至於她之前要去做的事情,那是可以稍微延緩一下的。
就在佐賀櫻子轉身離開後不久,數十名東北軍士兵直接闖進了她之前要進的那個衚衕,一陣零星的槍響之後,幾具屍體,還有幾個面露土色的人並推了出來,然後押上了一輛囚車,被帶往了別的地方。
遠在數百米之外一個角落裡的佐賀櫻子看到這一幕,不禁渾身上下打了一寒顫。她要去的那個衚衕是她跟上司聯繫的一個交通站,自從柳川武夫出事之後,她也受到了牽連,被免去了原先的職務,降級一等待用,但是以她的關係背景來說這只是小事而已,她相信她很快就能再次爬上去,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看到原先衚衕裡面的東北軍將人押走之後,只留下了少數幾個人,佐賀櫻子混在人羣當中,試圖走上去看一看,然而就在她剛邁步不久,她就發現在暗中衚衕口對著的那個餛飩攤的老闆正在一動不動的看著這邊,舉止異常。
那自然不可能是他們自己人,這一點佐賀櫻子心裡是絕對清楚的,那只有一種可能了。
佐賀櫻子順著出來看熱鬧人羣過去瞟了兩眼,然後又十分自然的跟在幾個大媽後面遠離了衚衕口,這纔算是暫時逃過一劫。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出,難道是柳川武夫將他們的情報都給吐了出來,佐賀櫻子心裡開始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