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關曲兒已全然沒有她原本的矜貴,她時不時便突然勃然大怒。比如說,現(xiàn)在關曲兒正兇狠地瞪著屋內(nèi)跪了一地的下人,她彷彿是要把眼前的丫鬟當作秦覆昔似的,用目光將其盯穿。
下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著,不敢發(fā)出任何的聲響,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惱了正在氣頭上的主子。他們的主子雖說看著是個美好柔弱的大家閨秀,但那副心腸狠起來可不是常人能比的。
但衆(zhòng)人沒想到的是她們越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關曲兒越是氣惱。
終於,在關曲兒摔了好幾個名貴精緻的花瓶之後,一名從殿外匆匆趕來的女子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平衡。衆(zhòng)人偷偷用著餘光打量那女子,看她的穿著並不像府中的下人,約莫是關曲兒在府中的丫鬟。
“哎喲,我的主子喲,您還在爲秦覆昔那小蹄子生氣啊?”
那名丫鬟說完這話後,便見原本陰沉著一張臉的關曲兒瞥了眼地下冷哼一聲。跪著的下人聽了,心都不由得跟著一顫。
那丫鬟顯然是十分了解關曲兒的性子,在她冷哼一聲後,丫鬟立馬從身後喚出兩名嬤嬤,順勢打了個眼色,嬤嬤會意地將地上跪著的下人一一遣散。隨後,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地歸順到了那丫鬟身後。
這丫鬟叫銀玉,是關曲兒母親那邊的人。銀玉比關曲兒大了幾歲,關曲兒還未及笄時,便是由她和一個老嬤嬤一手照理了關曲兒的生活瑣事,她對這個小她幾歲的主子的脾性瞭解得很。
來看關曲兒前,對於這邊發(fā)生的事也有人告訴了她七七八八。銀玉這次可不只是來看望她的主子那麼簡單,聽說府中的秦覆昔可厲害了,她便是來助她的主子一把的,當然若是能除掉秦覆昔是最好不過了。
於是銀玉當下便說道,“奴婢知曉主子心中不快,但這事兒只可慢慢來,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啊。”
關曲兒皺眉,“有什麼話趕緊說,別扯些有的沒的。”
銀玉也瞭解關曲兒的性子,便不再彎彎繞繞,直接說道:“之前的事兒,主子身上的那疹子是假的沒錯,若是秦覆昔那小蹄子身上真長了疹子……”
關曲兒的眉頭一鬆,很快又緊緊皺起,“那豈不是很快便能懷疑到我?”
銀玉覺得好笑,“主子,您在這邊可是千萬不要忘了您背後的關家啊。您可是關家寵愛的女兒啊,至於秦覆昔?她算什麼東西?一個被秦家扔棄的怪物?呵。”
這話使得關曲兒扔下了她最後的一點顧慮,她心想,難不成離洛寒要因爲區(qū)區(qū)一個秦覆昔與關家過不去嗎?這很明顯是不可能的。呵,她秦覆昔算什麼東西,敢和她關曲兒比。有離洛寒的寵愛又能怎樣?她背後的孃家能給離洛寒多大的幫助?
關曲兒心想,秦覆昔若是長了疹子,便是個醜陋噁心的臭婆娘,離洛寒能多給她一眼都是施捨。若是那時,她關曲兒再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往秦覆昔身旁一杵,豈不是把她襯得跟天仙似的。
關曲兒越想越美,她都已經(jīng)想象出離洛寒盯著她挪不開眼的模樣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秦覆昔出醜!
關曲兒擡了擡眼,瞥見銀玉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後,她拼命地壓制了她的激動,她的聲音卻還是帶著微微的顫抖。關曲兒說道:“那些事兒你可是都已打點好了?”
銀玉忙不迭點頭說道:“藥奴婢已派人煎好了。”
她一回頭,衝身後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後者便匆匆地走出了屋子。不過一會兒嬤嬤便端著一盅藥回來了。
關曲兒盯著那藥看了好幾眼,又忍不住開口道,“這藥……”
銀玉明白關曲兒沒說出的話是何意思,連忙應聲道:“主子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這藥當真沒問題。”
於是,關曲兒便帶著銀玉和端著藥的嬤嬤徑直走向秦覆昔的院子了。
秦覆昔倒是沒想到關曲兒還能領著人屁顛顛地往她的地盤裡鑽。這天下午,她打了個哈欠,正準備上塌補眠,便見她院裡的小廝頂著一頭跑亂的頭髮上前稟報,“不得了了,主子,那位和您不合的關夫人正向這邊趕來呢!”
聽了這話的秦覆昔饒有興致地挑眉,她先是看了眼著急的小廝,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沒事兒,怕她做甚,來了便是客,應該好好款待關夫人才是。”
小廝知道自家主子的厲害,便放心地退下了。
秦覆昔在軟塌上坐了沒一會兒,關曲兒果然來了。秦覆昔一挑眉,喲,身後還跟著三個挺壯實的嬤嬤丫鬟呢,莫不是來她的院子裡打架來了?
哎,不得不說,秦覆昔猜對了一半。
關曲兒毫不客氣地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隨後找個軟塌坐下了,她身後的銀玉和兩個嬤嬤及時地站到她身後。關曲兒打量了秦覆昔幾眼後,說道,“覆昔,前幾日的事情真是對不起了。”
秦覆昔沒說話。
關曲兒又說道,“這幾日曲兒思來想去,知道曲兒的確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光憑一個丫頭說的事便輕率地怪罪於你……唉……”
說到最後,關曲兒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秦覆昔也嘆了口氣,爲何關曲兒要在她面前說這麼一番廢話,難不成關曲兒當她秦覆昔是個傻子嗎?而且,關曲兒看著一副春光滿面的模樣,哪裡愧疚啦?也虧得她的丫鬟嬤嬤的智商都跟她差不多……
關曲兒不知她心裡的想法,還在照著銀玉給她說的套路往下搬,“今日我是特地來求覆昔的原諒的。”
她說完便站起身,她身後的銀玉也跟著從嬤嬤手中端過湯藥。
關曲兒說道,“這是曲兒珍藏的美顏湯,喝了之後皮膚便能變得如同新生的嬰兒那般光滑白皙。”
秦覆昔在心裡吐槽,這新生的嬰兒不都是紅通通皺巴巴的嗎?哪裡光滑白皙了?況且關曲兒送來的東西,她敢喝纔有鬼。
秦覆昔想著便說道,“想得到我秦覆昔的原諒也簡單,不用你拿出什麼珍藏的美顏湯,給我磕個響頭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