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身後排的長長的一條龍般的鬼魂,空白的記憶在我愣神間猛地一股腦的全數(shù)灌進(jìn)了我的腦袋中。
一滴淚滑落輪迴臺,跌進(jìn)了黑壓壓的萬丈輪迴路中。
另一個冰冷的我控制了我的身體後,竟然殺了秋蝶和蕭莜白,還是用那麼殘忍的辦法!看著記憶中,蕭莜白的骨頭被扔進(jìn)枯井裡時,我的心臟猛地一陣亂抽,一瞬間,我的眼前出現(xiàn)一張張猙獰的面孔,“你跳啊!快跳啊!來啊!”
我猛地紅脣勾起,露出一個嘲弄似的笑,罷了!她做已經(jīng)做了,我現(xiàn)在縱使心疼的死去活來,也救不回秋蝶和蕭莜白了!
“小凡,你要乖!要聽娘話!她關(guān)係到我們整個食人魔族的命脈,你必須保護(hù)她!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不然整個食人魔族便會蕩然無存!”
孃的話反覆在我耳邊重複,既然答應(yīng)了娘要保護(hù)她,那麼她做的一切便由我獨自承擔(dān)吧!
閉著眼跳下輪迴臺的那刻,耳邊無數(shù)痛苦嘶喊聲呼嘯而過,濃墨般的黑暗裡,殷紅的彼岸花遍佈四周,蕭莜白的臉驀地出現(xiàn)在彼岸花織成的花簾上,我擡手一觸,花瓣瞬間四散開來。
“蕭莜白,我愛你!”
猛地我的身子似被什麼外力推了下,只覺下巴驀地被一根透著寒意的手指勾起,我身子一哆嗦,猛地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眼前鬼氣森森的蕭莜白臉色有些難看,他捏緊我的下巴,微微使力,語氣不滿道:“季小凡,你有沒有在認(rèn)真聽我說話!”
我聞言立刻點頭,“聽著呢!”
“那你說我剛纔說了什麼!”蕭莜白松開我的下巴,身子後移,雙手隨意的環(huán)在胸前,黑眸緊緊盯著我,語氣頗爲(wèi)玩味的道。
“那、那個你剛說……”
完了!
他剛纔說了什麼啊!
我剛只顧著陷入回憶不可自拔,在聽到他提到心魔時就走神走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後面他說的我是一個字也沒入到耳朵裡。
我低著頭,眼皮子不敢擡一下,自顧自地數(shù)著身下錦被上的花紋,企圖裝聾作啞矇混過關(guān)。
頭頂驀地傳來一聲輕嘆,只聽蕭莜白嗓音微沉道:
“在這黝黯的地府中,一直都有一本人間善惡錄,上面認(rèn)認(rèn)真真的記錄著人間的善良和罪惡,一絲也不會錯過!就連擁有絕對掌控權(quán)的我,別說隨意增減內(nèi)容,就是更改一個字也不可!誰的罪誰的惡,不是某個人想擔(dān)就能擔(dān)的!”
聽到蕭莜白這麼說,我猛地擡起頭,看向畫面中那抹白衣,背部一僵,好似一隻將硬刺根根豎起的刺蝟。
“你說人間善惡錄一絲都不會記錯,那麼殺害漁村一千多餘性命的真兇該是我纔是,該灰飛煙滅的也該是我纔對!那爲(wèi)什麼最後被你處於灰飛煙滅之刑的卻是寒梅!”
蕭莜白猝不及防的靠近我,一路從我的嘴角吻上臉頰,再到耳廓邊,口氣親密好似情人間的呢喃:“你清楚我爲(wèi)什麼不處罰你!而只處罰寒梅!”
我身子後仰,與蕭莜白拉開些距離,胳膊費力撐著身子,挑釁地盯著他的臉:“難道鬼君你是愛上我了,所以故意循私枉法不成!”
“呵!”蕭莜白笑了笑,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寒梅罪該如此,而那個誘使她犯下殺孽的女人也逃不開應(yīng)得的懲罰!……只是,季小凡你非要我說明白才肯死心是吧!好,今天我就明確的告訴你,若不是那個心魔與你共用一個身體,早在一千年前,我就處罰了她!哪會還讓她三番兩次的捅傷本君呢!”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蕭莜白。
他知道另一個我的存在?
不!不可能!不會的!
蕭莜白卻將視線轉(zhuǎn)開,雲(yún)淡風(fēng)輕的替我整了整衣襟,長長的髮絲擦過我的鼻尖,一溜煙的站到了牀下,然後深沉不見底的墨色眼眸轉(zhuǎn)向我,微微瞇起:
“好了,你休息得夠久了!還有七隻惡靈正禍亂著人界呢!……惡靈的誘餌?嗯?可以出發(fā)了嗎?”
我被他看得心裡一慌,臉也刷地紅了,心裡急叫,冷靜!冷靜!或許他只是在試探我呢!但心卻是撲嗵撲嗵地跳個不停!
“好、好!快、快去抓他們吧!”
當(dāng)我哆嗦著站到牀下時,蕭莜白突然貼向我,對著我耳邊吹了口涼氣,涼涼地道,“別慌!……我知道的遠(yuǎn)比你知道的還多!”
“……”
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僵著脖子轉(zhuǎn)向蕭莜白,他那隱藏著魅惑的雙眸裡藏有太多我不敢去探究的東西,嘴角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邪惡而俊美!
一身通黑的大黑袍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羣的英姿,天生的一副王者氣勢,就只是這樣盯著我,我的雙腿已經(jīng)禁不住的打顫發(fā)軟!
但……
不可能的!
除了爹孃,就只有我知道世上還有另一個我的存在,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的!
“別發(fā)呆了!走吧!”
迷迷糊糊跟著蕭莜白從地府來到人間。
猛地一股冷空氣襲了過來,人間正是十月下旬的天氣,這會兒又是凌晨,遍地黃葉上籠著一層薄薄玉屑鋪成的白絨毯子,腳踩上去咯吱咯吱,我禁不住的渾身打著擺子!
“阿嚏!”我猛地環(huán)著胳膊打了個噴嚏!
“咦?瞧本君這記性!又忘記給你準(zhǔn)備衣服了!諾!這件黑袍披上!”
眼前猛地遞來一件黑袍,我透著嘴裡哈出的霧氣,朦朧地看向蕭莜白,他蒼白的臉頰詭異的爬上一抹可疑的紅色,一眨眼的功夫卻又消失了!
害羞嗎?
啊!不!
怎麼可能!
我搖搖頭,接過蕭莜白手裡的黑袍,依舊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用來看路!
實在是太冷了,沒有魔力供熱,這個天氣我還是隻穿著一身薄薄的單衣單褲!蕭莜白一定是故意的,他鬼力那麼高,既然能夠隨隨便便幻畫出一身人間男子衣服穿在身上,那麼給我變身厚衣服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說什麼忘記準(zhǔn)備衣服了?騙鬼呢!以爲(wèi)我是三歲小孩子嗎!
再說從頭到腳裹著這麼個黑乎乎的黑袍多難看啊!
但禁不住冷啊,我立刻沒什麼骨氣的,將黑袍揚(yáng)空一抖,矇頭披上,鼻尖飄過一抹蕭莜白身上慣有的冰冷氣息。
“呵,這要是晚上,我不牽住你的手,那怕你就站在我面前,我也會看不見你啊!”
我一邊打了個寒噤,一邊裹緊身上的黑袍,猛地聽到蕭莜白這句風(fēng)涼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昏厥過去!
“哼!”
我偏不還嘴,他愛笑便笑吧!反正我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其他人是看不到我的,也只會看到他一個帥哥身邊跟著一個裹的黑不溜求的女人,讓別人笑死他吧!
怕他跟我距離太遠(yuǎn),別人會不知道我和他是一夥的,我故意走近他,抓著他的胳膊,吸著鼻子,緩緩開口:“以防萬一,我還是自覺點抓著你吧!要不天黑了,你還以爲(wèi)我逃跑了呢!瞧我,多爲(wèi)你著想!”
“嗯,真乖!”
他猛地如同對待小動物般,一邊摸著我頭,一邊溫柔的俯下身貼著我的耳朵小聲嘀咕道。
啊!蕭莜白你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