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莜仙子看了我很久，眼睛裡夾著驚疑的光，如同幽綠的燭火泛著寒氣，我十指絞緊桌下的衣角，心底早已慌亂如遇到貓的老鼠，不敢與她對視，反而是站起身，走向門邊，“娘，其實鬼君在天心長姐死了後，就沒有再好好笑過。”
難道她發現了我在騙她了？
不會吧？是哪裡露出了馬腳？
“現在好不容易天心長姐復生了，他卻又放不下心結，甚至因爲上一輩的心結，搭上他的幸福和性命，這樣豈不是太劃不來了？”
說著我捏緊了手，轉頭看向她，“娘，我覺得不如你勸勸他怎麼樣？畢竟他總還是會聽你一言的。”
“那你呢？你要怎麼辦？？”白莜仙子張著口怔怔的站了起來，直著眼睛看著我，早已斂了笑容。
我要怎麼辦？
呵呵，當然是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本來五界中的是是非非就跟我這一個無名小足沒有什麼關係，現在硬要扯上我，只會令我粉身碎骨也改變不了一分一毫。
我自然該是老老實實的去過自己平凡的小日子。
“娘，你是從人界的哪裡把我撿回來的？”
穿越到過去時，我比以前預期要早的來到天界，而那個帶我來天界的人就是眼前的白莜仙子，或許，離開地府後，我去自己曾經待過的人界，或許，還能碰碰運氣，再見到自己的父母也說不上。
“一個叫東靈山的地方，那裡隱居著數戶人家。而你是被收養在一戶季姓人家，對了，你的名字，季小凡就是該戶季姓人家最年長的老者所取，他說小凡小凡，平凡一生，平平安安。”
白莜仙子講到這裡，不禁頓了下，視線落在門外的桃樹上，“可是在我去接你來天界時，那個老者一聽到我要帶你走，當即大喊了一句‘要變天了’就仙逝而去，所以，當時該戶季姓人家認爲你是災星，狠不得我立刻帶你離開那裡。”
我轉頭看了白莜仙子一眼，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了，她這是什麼意思？她是知道了我在騙她？故意說我離開後無路可去，唯有待在地府嗎？
“東靈山嗎？”模模糊糊的記憶中，我好像對那裡有點印象，那裡長年清涼，不冷不熱，山清水秀，好像在我住的屋後面還種了一大片的薰衣草，長年香氣四溢。
小時候，我似乎跟在一個小男孩屁股後面，跑進那裡捉迷藏玩，歡聲笑語，嘻笑打鬧間幾隻蝴蝶從我們身旁飛過，可是，那個男孩子是誰呢？
我絞盡腦汁想要想起那個男孩子來，但他的臉總是霧茫茫的，怎樣也看不清。
可是現在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東靈山還在嗎？即使還在，那麼那些隱居在那裡的季姓人家還在嗎？
“娘，你把東靈山的地址告訴我好嗎？”
我返身走近白莜仙子，兩眼裡瀰漫著水氣，“我想去那裡看看。”
“何需問娘這麼麻煩，想去那裡本君帶你去就行了。”
蕭莜白聲音猛地響起，我驚詫地轉過頭，他是什麼時候站到那裡的？又聽了多久？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表情不似太過生氣，也就是說可能沒有聽見我對白莜仙子講的話？
“莜白啊，你不是在忙公務嗎？”白莜仙子見到蕭莜白頓時眉開眼笑，幾步走到蕭莜白麪前，擡手拉著他的胳膊，向我走來，然後又拉起我的手，將我們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小兩口嘛，吵架拌嘴都是常事，可不要因爲這點小事就生了和氣不是？”
啊咧？
白莜仙子這是唱得那出？
剛纔我講得那些話，撒得那些謊都白廢了啊？
她怎麼隻字不提天心長姐的事？
“好了，你們兩個好好聊聊，娘這個大電燈泡就先走了。”
哈啊？
白莜仙子一個活在過去的老神仙，竟也會說這般打趣人的話？
我在白莜仙子撤了手後，立刻也想抽回自己的手，誰知蕭莜白卻猛地一反轉，手徑直捏住了我的手腕。
“嘶，你捏得我好疼！”
啪！
蕭莜白腦袋猛地捱了白莜仙子一巴掌，我整個人都給嚇愣了？
“你小子給我溫柔點！”
“娘！”
蕭莜白一隻手死死捏住不斷掙扎著的我，一隻手捂著被白莜仙子打了的腦袋，皺著眉頭。
“你若再這麼對小凡，娘也幫不了你了！混小子，你就等著打光棍吧！”
說著白莜仙子擡手又照著蕭莜白的腦袋來了一下！
嘶！
我有些頭疼！
白莜仙子這話說得，誰打光棍，也輪不上蕭莜白打光棍吧，你這威脅可是一點威脅力都沒有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娘，你不要再打了！被鬼奴看見多不好！”
蕭莜白一邊拽著我躲著白莜仙子的攻擊，一邊向白莜仙子求饒道，他這個樣子一時讓我看呆了去，蕭莜白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啊？
即使他鬼力全無，面對危險也沒有這麼低三下四的向誰求過饒，而現在他卻像個頑劣的孩童做了錯事而被大人打得上竄下跳。
我都快要被自己現在看到的一切嚇哭了。
好在白莜仙子最後打累了，雙手一叉腰，怒目瞪著蕭莜白，“爲娘現在就去陪你父君了，你若是再敢欺負一個小凡試試！”
“不敢了。”
蕭莜白緊緊捏著我的手腕，疼得我汗都要下來了，我正想大叫，蕭莜白一個怒目瞪向了我，那個眼神就似你敢喊個試試！
啊！
我看了看白莜仙子，又看了看蕭莜白，算了，我忍！他呀，我惹不起！
“還有小凡，他要是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娘，看娘不扒了他的皮！”
我怎敢指望你呢！
剛我跟你說了那麼一大段話，你可曾入心？
蕭莜白是你親兒子。
我還是知分寸的。
蕭莜白見我沒有大喊大叫，捏著我手腕的力道便輕了下來，然後還故作好人的對我說：“娘問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答應！”
“好，好，鬼君欺負我，我一定會向娘你說的！”我轉頭與蕭莜白目光對上，咬著牙齒一字一句道。
“還是小凡最乖了，好了，娘現在就走了，不打擾你們兩個了。”
白莜仙子叉在腰上的胳膊一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便飛身離開了。
走得那叫一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