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徹查

薛寒看一眼方相，朗聲道：“回稟陛下，皇城司前幾日發(fā)現(xiàn)北齊細(xì)作，暗中盯梢看到他們進(jìn)了相府——”

“什麼？”聽了這話的大臣過於震驚，紛紛驚呼。

方相大怒：“一派胡言！”

離靖平帝不遠(yuǎn)站著的薛全臉色驟變，語帶警告：“薛寒，陛下面前，不得胡鬧。”

薛寒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繼續(xù)道：“皇城司抓捕了細(xì)作，經(jīng)審問，北齊細(xì)作說去相府是給方相送禮，拜託他向陛下進(jìn)言把黃林黃將軍調(diào)離北地，換一個能力平平的將領(lǐng)過去……”

靖平帝腦袋嗡嗡的。

北齊細(xì)作賄賂方相？

他僵硬側(cè)頭，看向方相。

方相一臉被冤枉的氣憤：“陛下明鑑啊，臣身爲(wèi)大夏丞相，怎麼會收受北齊賄賂！”

在場大臣，哪怕是剛剛與方相針鋒相對的呂中丞，全都是懷疑的表情。

方相說得沒錯啊，他再貪也不能收北齊的賄賂啊，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薛寒，你可知指控重臣是要有證據(jù)的？”靖平帝在方相委屈分辯下冷靜了一些，第一反應(yīng)是不信。

薛寒拱手，語氣平靜：“有北齊細(xì)作爲(wèi)人證。”

方相怒道：“酷刑之下指鹿?fàn)?wèi)馬也不罕見。薛寒，老夫不知何處得罪了你，讓你這般針對？”

“下官與方相併無私怨，只是職責(zé)所在，不敢不盡責(zé)。”薛寒看向靖平帝，“陛下，除了人證，微臣今日還在方相書房得到了一本暗賬及數(shù)封他與齊人往來書信。”

靖平帝勃然變色，立即道：“呈上來！”

薛全冷著臉，親自接過薛寒拿出的賬冊與書信，抖著手奉到靖平帝面前。

靖平帝打開賬冊，一頁頁翻看，臉色越來越難看。

議事殿中壓抑無聲，幾位大臣低著頭，餘光一時瞄瞄靖平帝，一時瞄瞄方相。

方相臉色慘淡，死死盯著靖平帝手中賬冊，滿眼不可置信。

靖平帝終於翻完了，又抽出一封信看起來，最後目光冰冷看向方相：“方元志，方卿，朕視你爲(wèi)臂膀，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

方相猶不死心：“陛下，臣冤枉啊，人證可以逼迫，字跡可以仿造，是薛寒——”

方相頓了頓，突然想到什麼：“是薛寒得知相府有意納他的心上人秋六姑娘給臣的孫兒做妾，於是對臣懷恨在心，才僞造出人證物證……”

靖平帝目光移向薛寒。

秋六姑娘是薛寒的心上人他知道，怎麼又被相府看上要討去當(dāng)小妾了？

靖平帝還記得秋獵時少女光彩奪目的樣子，聽著這事只覺匪夷所思。

“陛下，賬冊和書信是微臣今早帶人去相府，在方相書房的密室翻出來的，賬冊上所記奇珍定然在相府中。請陛下下旨徹查相府，倘若真如方相所言微臣是公報私仇，也好還方相清白。”

“臣蒙陛下恩典，愧任百官之首，薛寒卻在陛下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強闖相府。這不但是羞辱臣，也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裡啊！”方相顫聲高呼。

與方相的激動比，薛寒仍是一副冷靜的模樣：“監(jiān)察百官本就是皇城司的職責(zé)，在發(fā)現(xiàn)敵國細(xì)作進(jìn)入相府後若毫無動作，纔是失職。方相爲(wèi)了不讓皇城司搜查相府，在自己有嫌疑的情況下攀扯陛下，莫不是心虛？”

“你——”

“夠了。”靖平帝冷喝一聲，“爭來爭去沒有意思，那就去相府查一查，有無賬冊上所記珍寶，御史臺負(fù)責(zé)監(jiān)督。”

靖平帝政事上昏聵，琴棋書畫等風(fēng)雅事無一不精，君臣這麼多年怎麼會認(rèn)不出方相字跡。在他看來，這些書信僞造的可能極低。但方相畢竟是朝廷重臣，不能輕易下定論。 靖平帝還有個極隱秘的心思：賬冊所記奇珍能延年益壽，生死人肉白骨，他也心動啊。

薛寒伏拜：“微臣領(lǐng)旨！”

呂中丞亦站出來：“臣領(lǐng)旨。”

方相踉蹌後退，面如金紙。

相府那邊，老夫人安排了一波又一波人去給方相送信，苦於被攔在了皇城外。

再然後，就等來了更多官差。

“走水啦，相爺書齋走水啦！”許多人奔走呼喊，端盆提桶去救火。

薛寒望一眼方相書齋所在方向，對這場突然的起火絲毫不覺奇怪。

那間密室中存放的可不只方相收受齊人賄賂的賬冊，還有其他。

沒有這場火，不知多少人要夜不能寐。

薛寒深知抓大放小的道理，方相在這個位子上多年，與百官勳貴利益糾纏，盤根錯節(jié)，真要讓所有賬冊公之於衆(zhòng)，面對的就不光是來自方相的阻力。

要知道今上可不是什麼心志堅定的人，他利用先機(jī)爭取到搜查相府的機(jī)會，等與方相有利益牽扯的人反應(yīng)過來，就不會這麼順利了。

現(xiàn)在燒了也好，省得那些人擰成一股繩，拼死保下方相。而燒光了暗賬，與方相同一條船的人就會盼著方相閉嘴了。

死人才能真正閉嘴，守住要命的秘密。

薛寒想，有了這場火，或許能更順利找出那些贓物。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搜查相府！”

最先趕回來的是方相次子，一臉戾氣攔住薛寒。

“奉聖諭搜查，阻攔者視爲(wèi)抗旨！”

到了這種時候，薛寒自不會再留情面，一個眼色，立刻有手下把攔路的拖開。

混亂哭喊，不絕於耳，天將要黑時一人高喊：“薛大人，在這個庫房裡，找到了！”

許多人立刻趕過去，看著滿庫奇珍滿心震撼。

這裡面隨便一樣，能買多少人的命啊！

當(dāng)一樣樣珍寶呈到靖平帝面前，靖平帝怒不可遏：“徹查！”

國庫和他的私庫都沒這麼多好東西，畢竟還有北齊特有的奇珍！

接下來就是大理寺、御史臺等多個衙門介入，共同審理方相收受北齊賄賂一案。

而經(jīng)過幾日緩和，靖平帝終於有心思向薛寒詢問細(xì)節(jié)。

“你是怎麼知道方元志書房中有密室的？”

一旁薛全面無表情，心中並不平靜。

今上問得好，他也想知道他這個養(yǎng)子怎麼長了這麼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