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行程,樑穆君本來是打算送簫音去市中心醫院看看的,結果樑棟一直鬧著要讓簫音送他去學校,加上中間葬貓那麼一茬,兩人去醫院的時候,已經過了預約的醫生,但是醫生竟然沒有下班。
萬清洛看到站在樑穆君身邊的簫音時,心中震驚無法言喻,雖然提前拿到了病人的資料,但沒有附帶照片,所以看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她只當做是巧合同名同姓,畢竟做醫生這一行業,名字撞到的非常普遍,病人拿錯病歷的事情,常有發生。
“不好意思,中間有點事情耽擱了。”樑穆君和醫生握手。
“您好,反正沒有事情,多等一會兒也沒事。”萬清洛也伸手和他一握,然後將目光落在簫音身上。自從簫音能夠流利說話之後,她也一直都在關注著她,電視裡,行爲處事中,雖然很努力但其實不太自然。
她的自信不是自內而外的,而是反覆的強調自己要怎樣做,不想現在,笑著彎彎的眼睛。
如果不是她當初醫治簫音的時候特意研究過一段時間,她甚至都要懷疑,眼前這個簫音是不是當初那個膽怯的,內向的女孩兒。
“這位就是簫音了吧,兩位請坐。”萬清洛讓兩人坐下,心中對簫音的病情稍微有了點考量,如果說是發生在她身上,那麼身體導致的失憶可能性會小很多,畢竟,她曾經患過心理疾病。
她當初就想過,爲什麼發生了那麼多事,一個小女孩兒的接受能力能夠那麼強大,雖然記不清,但是那些情節卻都一直沒有忘記。
“我好像……見過你。”簫音微微歪頭,看著眼前的醫生,想了好一會兒,在兩人的期待目光中靦腆一笑,“可能是記錯了。”
“沒事,慢慢來。”萬清洛本來還提了一口氣,聞言將病歷打開,“我研究了一會兒,既然沒有創口,只診斷了輕微腦震盪,而時不時又會記著某一些事,我們就暫定他是選擇性失憶。”
簫音坐在一邊聽的認真,看著眼前溫柔說話的女人,記憶裡總有那麼個地方是很熟悉的,但是隔著一層霧,說不出是哪裡見過,也忘了有沒有交談。
“腦袋裡會偶爾出現一些畫面,會覺得很熟悉,但是真的去找,又會感覺像是在做夢。”
“爲什麼你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因爲開始心理諮詢,樑穆君坐在外間等候,讓萬清洛和簫音單獨在一起,畢竟有些話題,就算是親近的人都不能聽,何況是不太相熟的人。但有些人警惕連醫生都不會相信,好在簫音不是那類型的。
萬清洛眼底,簫音和以前的變化不大,不會說謊,有點靦腆,雖然比起以前來要稍微開朗了一點,也不知道是因爲少了心理上的負擔,還是她經過和其他人交涉,已經漸漸的不那麼自閉。
總之,都是好的現象,除了,這次的失憶。
“因爲很朦朧,想起那些畫面的時候都是在晚上睡覺,可能本來就是睡著了,看到那些場景,我都會覺得自己在做夢。在夢裡也那
樣覺得,很清楚的感受。”簫音有點苦惱,但還是儘量將自己的癥狀都說出來。
“那你記得晚上做夢夢到的情景嗎?”
“是一個男人。”這個簫音很清楚,“所有的畫面都有那個人,高高的,力量很大,說話很溫柔。但是夢裡聽到說話,我醒來的時候就忘了是什麼樣的語氣和語調了,我明明對聲音很敏感的,但我就是想不起來。”
萬清洛遞給她一杯熱水,“不要著急,慢慢來……”
給簫音輔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萬清洛就和簫音兩人越好下次見面的時間,在附近的餐廳隨便用了點午飯,就去靳氏找靳顧桓。
毫無疑問,簫音今天說的那些“夢”都是以前的回憶,而回憶的中心就是那個男人,也就是靳顧桓。
沒有任何人比她還有權威的認定這一點,樑穆君跟她說,當初發現簫音是在宴會上的洗手間。
她遭受過欺虐毆打,但是情況卻不是非常嚴重,大概對方就是泄憤一樣的施虐。她看過簫音手背上的傷口,已經不明顯了,她似乎對那天的回憶一點都沒有,可見忘的多徹底。
簫音爲什麼會受傷,爲什麼會被樑穆君收留,爲什麼不在靳顧桓身邊了……
這些她必須要見過當事人才能下定論。
給簫音治療的方法雖然還沒有確定,但是結果有兩個,一個就是想起來,一個就是忘記。
雖然看現狀,她沒有記憶過的也很不錯,但是估計會給樑家帶去困擾。
但是,最重要的決定權還是在靳顧桓身上。
簫音是流浪兒,本來就是居無定所,是靳顧桓收留了她,唯一能夠倚靠的就是靳顧桓。如果靳顧桓是導致她失憶的原因,那麼還是不要想起來比較好。
簫音現在已經有自己擅長做的事情,就算離開了誰,自己找份工作就可以,不用再回到以前一樣拾荒的情況。
所以這一趟,是無論如何都要來的。
萬清洛以前來過靳氏,前臺還是記得她,她和前臺打過招呼後自己就上了樓。
現在的情況不算棘手,因爲治療簫音這種情況,只需要醫學上的催眠術,到底是讓她想起最沉的記憶,還是告訴她那些回憶都是夢境,不是現實。這截然不同的兩個選擇,現在都只看一個人的態度。
熟悉又陌生的總裁辦公室樓層,想當初,她還和簫音一起來,那個時候,簫音的內心還是自卑的,所以靳顧桓演戲給她看,單看那種行爲,倒不像是無情纔對。
但是有錢人的世界和想法,她可不知道。
“請問你是……”
“您好,我找靳總,有些事情要找他商量一下。”
秘書有點遲疑的看她,“您沒有預約吧?他現在在會客廳見裴先生,暫時沒有空。”
“沒關係,那我在這邊等好了。”萬清洛微笑著朝她點頭。
秘書見她怎麼禮貌,又不像是來找茬,既然沒有預約前臺卻沒有攔住,應該是
什麼人物,於是招呼著她坐在一邊,又給她倒了一杯水,“靳總和裴先生在那邊會議室,剛聊了一會兒,可能有些久。”
“嗯,我是心理醫生,有個病人和靳總有點關係,所以找他問點情況。”萬清洛知道秘書嘴裡的裴先生是誰,她都見過,於是抽出自己的名片給她,“我的病人剛好也是裴紹君先生的朋友,不知道我能去看一下嗎?”
見她準確的喊出了裴紹君的名字,秘書沒微微遲疑,“這樣,我去幫你問一下吧。”
“那就麻煩您了,我叫萬清洛。”
秘書纔想走去問,想到萬清洛的態度坦蕩,又聯想到最近靳顧桓的狀態不太對,經常發火,現在好不容易朋友來了,不小心去把人給惹怒自己吃不了兜著走。而且她還是剛來的,要是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沒準靳顧桓一個生氣直接炒了她。
這樣一想,秘書轉身朝萬清洛禮貌的笑,“如果萬醫生是靳總的朋友,那您直接去吧,應該沒有多少問題,當然,我們靳總最近的情緒不太對,您小心一點。”
“那就太謝謝你了。”
裴紹君之所以會來找就靳顧桓,完全就是最近他和自己妹妹兩人的關係有點微妙。
“你真喜歡上妍妍了?”裴紹君不太敢相信。
之前靳顧桓還義正言辭的說,娶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娶裴韶妍,因爲傷感情。就是因爲靳裴兩家的關係在那裡,以後兩人之間有什麼問題就是兩家之間的問題,實在容易把事情鬧大。
靳顧桓雙腳直直的交疊放在桌面,整個人靠在老闆椅上,指尖夾著煙,聞言淡淡掃了他一眼,“誰說我喜歡她了。”
“那你……”
“我哥要讓我和她結婚,和誰不是結?我哥又不會害我。”
裴紹君還是覺得哪裡不對,“那你怎麼在自己的公司裡喝起酒來?”要知道,靳顧桓是最公私分明的一個人了,他補充:“而且,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連著罵哭十幾個妹子了。”
“做錯了當然要罵,女人會撒嬌會哭就有特權嗎?”靳顧桓冷笑著反問,將另外一隻手裡的酒杯放下,眼底有點狠,但隨時消散,他輕笑一聲,轉移話題,“最近哪裡有美女,一起去看看。”
雖然兩人最以前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的,但裴紹君聞言現在卻有點奇怪,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詭異違和感。
“我怎麼感覺你有點自暴自棄?你以前……”最開始的以前確實是這樣的,後來,後來是因爲簫音……
簫音!
“對了,你把小音音送到S市後怎麼樣了?靳大哥還是沒鬆口嗎?”裴紹君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靳顧桓不對勁的源頭。
“能怎麼樣?”靳顧桓反問,狹長的鳳眸微微瞇著看自己的好友,好像是在控制著什麼情緒,又像是不屑,“本來就差不多玩膩了,既然大哥不喜歡我和她在一起,就借這次直接送到S市讓她自生自滅吧,反正她能力挺強的,相信到哪裡都餓不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