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咱們還等什麼?那個山莊不就在下面嗎,我看裡面張燈結綵像辦喜事,咱們現在衝進去,定讓他們措手不及,哈哈,沒準還能把新娘子搶過來呢。”和古瑞淫邪地笑道。
“你小子,除了女人,還知道什麼?”乞顏烈怒氣衝衝地道,“腦子裡一團漿糊,呸,帶上你的人趕緊躲到隱蔽的地方,進攻山莊,是他寧騎城要乾的,記住,等他們雙方打的差不多了,咱們再出來收拾殘局,懂嗎。”
“幫主,高呀,你這叫做……”和古瑞抓耳撓腮想不出誇讚的詞,只好討好地乾笑了幾聲。
“記住,咱們來的目的是銀子,一會兒,聽我命令衝進山莊,別的不管,咱們只管搶銀子。”乞顏烈不放心地交待和古瑞。
“放心吧,叔,這個我能幹好。”和古瑞興奮地雙目放光。
這時,一個蒙古人從坡頭催馬奔來,一邊吹起急促的口哨。乞顏烈迎上去。“幫主,不好,西邊發現一隊人馬向這裡過來,大概有百十人,個個身著盔甲,拿著武器,應該是官兵。”
“到了,定是寧騎城。”乞顏烈擡頭看天,推算了下時辰,應該是到了申時,冬日的天很短轉眼就黑,他轉向衆人,臉色威嚴:“潛入林子,我不發令,絕不可暴露行蹤,快……”
和古瑞向衆人招了下手,指著一邊樹林迅速率隊奔過去。乞顏烈走在最後,看了眼雪地上雜亂的馬蹄印,已經沒有時間收拾了,只得催馬奔向林子。
坡下百丈之外,悄無聲息地行進著一支隊伍。
寧騎城拉住繮繩,從甲冑裡掏出牛皮地圖,在眼前展開掃了一眼,看見這條道往前有一個三叉路口,一條道上山,一條道通到瑞鶴山莊,一條道下山。他們此時正經這條下山的道而上。他又端詳了半天,扭頭找高健,剛纔還在身邊。他勒馬回頭叫道,“高健……”不見高健的人影。
這時從隊伍後面催馬奔過來一個校尉,向寧騎城稟道:“大人,高百戶去追一個溜號的兵卒了。”
“溜號?”
寧騎城皺著眉頭似信非信地點了下頭,一揮手讓那個校尉歸隊。他回頭望著隊伍後面那一片林子,四周靜悄悄的,哪兒還有人影?寧騎城太瞭解高健了,心道這個滑頭,想溜不成?
突然,從林子裡竄出一匹馬,高健騎在馬上,馬上還馱著一個人,正大聲哀求著,四肢亂顫。片刻後高健已奔到寧騎城面前,把馬上之人推下馬摔倒雪地上,道:“大人,抓來個暗樁。”
寧騎城沒想到高健真抓了個人回來:“什麼人?”
“這小子,幾次想溜,這次讓我逮個正著。”高健揮皮鞭抽到雪地上,那小子哇哇叫了兩聲,跪下哀求:“大人饒命,我是被人逼迫的,他們說我要是不幹,就殺我全家。”
“說,誰的指使?”寧騎城面容猙獰,憤怒地問道。
“是東廠的高督主……”
“你與他的人見過幾次?”
“兩次。”
“都說了什麼?”
“他……他命我隨時稟告大人你的動向。”
“來人,拉出去埋了。”寧騎城臉色烏青,口氣輕輕的一句話,卻令人毛骨悚然,他從來最恨背叛的小人。從他身後過來幾個人拉著那個人就走。那人哭嚎著,聲音漸漸遠了。
“高健,你怎麼看?”寧騎城陰沉著臉問道。
“高公公的手也太長了,都伸到大人你的眼皮底下了,”高健琢磨了片刻,道,“大人,還是要小心爲好,不然被出賣都不知道。”
寧騎城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高昌波處處以他爲敵在王振面前爭寵,他早已見怪不怪。在武功上高昌波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在陰謀詭計上他不是高昌波的對手,唯一值得高興的是,經過此事他可以對高健多一份信任,這個人雖不能委以重任,但最起碼可靠。他聽出高健的關心,說道:“再多出賣一次而已,他們早就不信任我了。我此次只能用一次勝利來扳回這一局。”
高健催馬跟在寧騎城身邊,兩人並肩前行,沉默了片刻。寧騎城臉上陰晴不定地望了他一眼,道:“高健,你似是有心思呀?”高健一陣苦笑,“我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有甚心思?”
“沒有就好,此次抓捕狐山君王若是大功告成,我便稟明聖上給你官復原職。”寧騎城手指著前方那個三叉口,佈置道:“一會兒,你帶一部分人守住這個地方,絕不可讓山莊裡的人跑下山,寧可他們上山,絕不可放他們下山,放走一個,你就要好好摸摸自己的腦袋了。”
“是。”高健點頭,還下意識地摸了下腦袋。他知道寧騎城把他佈防在外圍還是堤防他,但是他卻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只要不讓他親自上陣就行,他對蕭天暗藏著一種好感,是一種對英雄豪傑的嚮往之心在作怪,因此他如何下不了手。
“前幾日進山的人,此時應該已圍住山莊,”寧騎城望著高健,“高健,你看什麼時間發動進攻最合適呢?”
高健擡頭,迷惑地看了眼天空,此時西邊陰雲密佈,恐不久又會是一場風雪,便開口道:“我看天一擦黑,就幹吧。”
“好。”寧騎城似笑非笑地道,“有點長進,聽你的。”
此時瑞鶴山莊裡一片混亂。青冥郡主留下遺言出走,使得喜宴變了味道。翠微姑姑穿著大紅的喜服坐在地上大哭,一些狐族人摔了酒碗叫嚷著要去找郡主。蕭天喝住衆人,吩咐林棲備馬,自己跑進房間換下新郎的喜服,就奔到院裡,院裡已聚起幾十人,他翻身上馬,帶著衆人向山莊大門奔去。
蕭天騎在馬上,想到青冥留給自己的信,回憶起自青冥被救出宮闈,她的一系列反常卻沒有引起他應有的注意,反而是漸起嫌隙,一直對她有敵意,殊不知她早早就有了退的心思,她想成全自己和明箏,竟然用這種極端的手段,讓他痛心不已。
“主人,郡主會去哪兒?”林棲在一旁急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蕭天愧疚地說道,狠力地抽打著馬背,馬受到驚嚇,嘶鳴著向前衝去。
山莊大門處守衛一看從裡面衝出來數十匹戰馬,打頭之人是蕭天,知道是山莊裡有事,急忙跑下崗樓去推開大門。他們騎馬奔出大門,突然迎面飛過來一陣箭雨,不少人中箭,有的人落馬。大門處一片混亂。
“快,關上大門……”蕭天大喊一聲,迅速催馬回奔,他猛然意識到山莊被包圍,他被眼前一幕驚出一身冷汗,事態十分的危急。他肩部中了一箭,好在只擦破了點皮。受傷的人被衆人連擡帶拉回到大門裡。
李漠帆從身後跑過來,大喊道:“幫主,咱們被人圍住了。”蕭天翻身下馬,向崗樓上跑去,這時樓上一個衛士大喊道:“是錦衣衛。”
蕭天跑到樓上,遠遠看見門外雪地上堆起的幾個雪堆,不仔細看還以爲是被風吹成的,但是在雪堆後面,隱約看見身披盔甲的錦衣衛手持弓箭對著山莊大門。遠處的路上還有一對人馬正在快速向這裡靠近。蕭天轉回身,靠近裡側大聲喊道:“李把頭,放響箭。”
院子裡的上空,突然炸響了三隻響箭。
玄墨山人和翠微姑姑一見頓時愣住,其餘人也都眼望響箭楞在當地。玄墨山人說道:“蕭幫主剛走,這定是遇到什麼情況?”翠微姑姑臉色變白,叫道:“玄墨掌門,你不知這是族裡暗語,三隻響箭就是遇到強敵,要咱們快撤。”
“啊?”玄墨山人眼觀前方,“強敵?此時?這……”
“這,這可如何是好?”翠微姑姑已亂了方寸。
“撤往哪裡,你可知?”玄墨山人問道。
“後山山洞裡,有一條密道通往山上,玄墨掌門,咱們快些撤吧,你跟我來。”翠微姑姑說著來回張望沒有找到夏木。
“這樣,你帶著衆女眷快些撤到山洞裡,我帶著弟子們去接應蕭幫主。”玄墨山人說完,叫住陳陽澤,讓他馬上召集弟子們上馬。
翠微姑姑點頭道:“也好,玄墨掌門,你告訴狐王,我們這就撤到山洞裡。”玄墨山人領著衆弟子向山莊大門奔去。翠微姑姑站在院子當中大喊,“快,所有人趕快跟我躲到山洞裡,快點……”
翠微姑姑還是沒有見到夏木,心想不好,不光夏木還有明箏姑娘呢。想到明箏她心裡愁腸百結,如果青冥真的就此失去了蹤跡,那麼按照狐族族規,青冥發出的君主令指定的人就是新郡主,那麼明箏就將成爲狐族新郡主,一想到此,她加快了步伐,絕不能跑了一個郡主,這個再出什麼事。她叫住身邊的狐族人,命他帶著大家先去山洞。
翠微姑姑跑向聽雨居,一走進院門就看見西廂房裡亮著燭光,有人影晃動。翠微姑姑扯著嗓子大喊:“夏木,明箏,快出來。”片刻後,門嘩啦推開,夏木跑出來,看見翠微姑姑狼狽的樣子嚇一跳,“姑姑,這是怎麼了?”“別問了,出大事了,現在跟我去山洞裡躲起來。”翠微姑姑又看著屋子,“明姑娘呢?”
“在裡面呢?我怎麼勸都不聽。”夏木說著直嘆氣,“不吃不喝,一直寫……”
“顧不了這麼多了,你跟我進去,綁也要把她給我綁走。”說著,翠微姑姑跑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