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你身後, 靜靜看著你的背影,如同當初一樣,然而你以不再是從前那個你, 而我, 也不再是從前那個我。
鳴人現在卻很無語, 原因就是他已經從自由身淪爲了階下囚犯, 雖然以他的能力想從曉之朱雀南鬥兩個人手裡逃走很難, 卻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何況,鼬一定會想辦法爲他製造機會的, 可是,嗚, 真不該逞一時之快, 鳴人懊惱地瞟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鼬, 不就是把他那兩隻漂亮的眼睛給變成熊貓了嗎,有必要這麼記仇嗎, 居然送給自己一記強力幻術,不過那兩下打的真解氣啊,如果上天再給鳴人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做相同的事。
“鼬!”想了想,鳴人開口叫住他, 鼬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 暗紅色的眼睛裡閃爍不定, 不過那個樣子, 鳴人強忍著笑意, “鼬,其實你這個樣子也很好看, 不用影響你帥氣的形象。”
“……”鼬冷冷地盯著鳴人,沒有說話,暗紅色的眼睛旋轉間,帶起一圈圈巨大的旋渦,似乎要把鳴人給吞噬。
我是不是該幸慶鼬沒有直接甩給我一個月瀆,鳴人望著那旋渦如實的想,一旁的鬼蛟肩膀不停抖動,顯現是在極力憋著笑,沒辦法,鼬現在的樣子的確有點慘,兩隻眼睛被鳴人狠狠的揍了幾下,那是鳴人以自己的三根肋骨,兩記重拳換來的,偏偏鼬又開著寫輪眼,活像一個紅眼睛的熊貓,其實真的很特別。
暗紅色的冷冷掃了一眼鬼蛟,空氣裡頓時冷風只飈,鬼蛟立刻強行忍住了笑,鼬淡聲道:“帶他回基地。”冷漠地轉身,黑底紅雲的披風在空氣裡劃出一道冷冽的弧度。
一行三人在小道上緩緩的行使著,鼬說,現在找九尾的人很多,儘量走人煙稀少的地方,和鼬做搭檔鬼蛟一般都是聽鼬的安排,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麼。
一步一步跟在鼬的身後,鳴人默默地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依然如當初一樣,寬大消瘦的背影,卻依然很沉重,很沉重,似乎在鳴人的記憶裡,那個背影從來都沒有顯得輕鬆過,宇智波家的天才,從一開始就被迫賦予了揹負了許多,無論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因爲他是,宇智波家的天才。
他比任何人都努力,也比任何人都累,但是,又有幾個人真正看見了他的痛苦,他們,能看見的只有他的光環,他的榮耀,他是天才,他厲害,他完美的毫無破綻,但他終究不是神,他只是一個凡人,一樣會累。
鳴人依稀還記得在他和鼬一起練習的樹林裡,那個月色清冷的夜晚,風裡有須些涼意,那個男人站在樹梢上,涼風輕輕撩起他額頭前的留海,月輝映在那輪廓分明的臉上,疲憊不堪的身影幾乎要溶入黑幕裡,沙啞卻平靜的道:“鳴人,我當上暗部分隊長了。”那聲音平靜的有些麻木。
那個時候,他是以這樣的心情來說這些話的呢?他熱愛這個村子,喜歡木葉,同時也以自己的家族爲榮,爲了家族的野心,他不得不去做打入木葉內部的間諜,爲了木葉的和平,見過戰爭殘酷厭煩了戰爭血腥的他又甘願爲木葉做間諜,那個消瘦的背影到底揹負了多少!
鼬還是很細心,鳴人在跟他戰鬥的時候身上受了傷,雖然不算很嚴重,鼬依然走的很慢,他到底想做什麼呢,如果要帶自己去曉基地的話就不該這麼悠閒,要找自己的人很多呢,如果只是想找機會讓自己開溜,那他還抓自己幹什麼,鳴人默然,認識這個男人那麼長的時間,瞭解這個男人那麼長的時間,糾結了那麼長的時間,終究還是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宇智波鼬,總是那麼完美,那麼毫無破綻。
烤肉架上的肉慢慢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點點油珠跌落在紅紅的火焰上,發出滋吧滋吧的聲音,鼬正一點一點爲烤肉刷上甜甜的蜂蜜,蜂蜜特有的香甜味竄如鼻孔裡,鳴人不禁嚥了下口水,好餓,鬼鮫慘白著臉,好不惱火,爲什麼是甜的烤肉啊,他最討厭吃甜的了。
“鼬,你就不能不往烤肉上刷蜂蜜嗎?”鬼鮫沒好氣地說。
“不能。”鼬頭也沒擡,蒼勁有力的手捏著一把小刷子,刷的很仔細。
“……可我討厭吃甜的。”鬼鮫道。
“這……和我烤肉有關係嗎?”鼬終於停下手,疑惑地望向鬼鮫。
“我也要吃啊。”
“自己烤。”
“……”鬼鮫內牛滿面,他自己烤出來的能吃嗎。
忽然,大把手裡劍從樹林裡飛出,點點寒光直朝鳴人他們所在的位置而來,正在氣頭上的鬼鮫拔出鮫肌橫空一掃就擋住了一大片,閃身飛進樹林裡。
幾個黑影竄出來,直朝鼬和鳴人襲擊而去,真是的,肉都熟了,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真的很餓,鳴人一把抓起架子上的烤肉,側頭躲開襲擊而來的手裡劍,埋頭吃起肉來,這幾個人鼬要是搞不定,他就不是宇智波鼬了。
一邊吃著肉,一邊看打架,感覺還真不錯,可惜就有人不讓鳴人悠閒,一個人影猛地從鳴人坐著的那棵樹上竄出來,直直朝鳴人襲擊而去,短刀在夜色裡劃過一道森冷的寒光,直指鳴人的胸口,忽然就再也動不了分毫,一支苦無刺進了來人的心臟,苦無這頭,是鳴人那蒼白修長的手。
“唉!”輕輕嘆了口氣,鳴人把濺了血烤肉扔在地上,“真是可惜,才吃了一口。”忽然一旋身,擡手,擲出,苦無飛上半空。
一聲慘叫,落下來一隻鷹,這不是普通的鷹,難怪他們會被包圍,樹林裡慘叫不斷,看來鬼鮫兄的怨念得到很好的發泄,俯身正要撿起地上的鷹,卻抓到一隻修長的長滿老繭的手,這隻手很粗糙,抓住的時候感覺很溫暖很充實,卻又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因爲這隻手的主人總讓鳴人看不透。
這隻手的主人在自己最脆弱最難過的時候,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那冰涼的手指輕輕劃過額頭的感覺恍如昨天,那一點點的溫暖,卻怎麼也讓鳴人忘不了。
垃圾堆上的食物吃進嘴巴里,那腐爛發黴的味道幾乎讓小小的身影暈過去,胃裡一陣抽搐,剛吃進去的東西幾乎就要吐出來了,他緊緊攥著手指,強忍著不讓那些東西吐出來,因爲他想活下去,死和餓死雖然都是死,但是對一個只有五歲的小男孩來說,等待死亡更加可怕,那個時候的少年,他唯一的想法就只有活下去。
爲了活下去,什麼他都做過,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他哭的很傷心,那雙帶著震驚恐慌的眼神,瞪的老大,死死的看著他,倒下去的身影昨天還和他一起訓練,一起聊天,最初,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完成了一個又一個任務,殺了一個又一個的人,殺手的生命裡,除了殺人就再也沒有別的事情了,他從來都沒有失手過,因爲他比別人更狠,對敵人夠狠,對自己也夠狠,他做到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機裡,他成功的活了下來。
可是,他忽然就開始厭倦了,厭倦了殺人,厭倦了看被他殺的人那驚恐的眼神,厭倦了鮮血沾上手那腥紅刺目的感覺,厭倦了做一具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一切的一切,人怎麼可能沒有感情,他開始羨慕那個被他殺死的同伴了,因爲那個同伴終於解脫了,沒有痛苦沒有煩惱,而活下來的他,眼前只有無盡的黑暗,那裡沒有太陽,也沒有光,所以,當那顆子彈打穿胸口的時候,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鬆,他,終於也解脫了。
上天就是這樣愛捉弄人,再他以爲自己已經死了的時候,他卻活了過來,以另一個身份另一個名字活了過來,高大神聖的碉像直直聳立在木葉最高處,站在那裡的他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很欣喜,這個世界不一樣,他也許可以擁有自己的陽光,可是,還是不行了,因爲他叫旋渦鳴人,一個被人們所厭惡遺棄了的人,什麼他都懂,什麼他都明白,所以他終究做不了那個耀眼如斯的旋渦鳴人,他,只是他自己。
直到那一絲暗紅色的光出現在他的眼睛裡,一點點的溫暖,一絲絲溫柔,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那個人,那個叫宇智波鼬的人觸碰到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讓他依戀,可是,那個人卻就那麼離開了,就那麼沒有一絲留戀的離開了,不,也許是有的,那個人留戀的人叫宇智波佐助。
當他看到那個淒厲的月色下,疲憊麻木的身影時,他真的想留在那個人身邊,陪在那個人身邊,可是,那個人拒絕了,他怨恨,他嫉妒,他嫉妒那個彆扭的單純的小子,他討厭一個人,他不想被拋棄,有時候他想,其實他很自私,那個人,那個叫宇智波鼬的傻瓜喜歡佐助,那個人當他是朋友,那個人對他好,但那個人也有自己的執著,自己的責任,明明知道劇情的他,明明知道劇情卻無法改變的他,有什麼理由去怨恨那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要選擇的路,那個人只是選擇了一條孤單的絕望的路,誰也阻止不了,他也不行,只是,他放不下,他一直都放不下,那一點點溫暖,那一點的溫柔,那雙暗紅色眼睛裡的溫柔,他,不想被拋下。
等鬼鮫收拾完樹林裡那些人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很詭異的一幕,鼬蹲在地上,手裡抓著一支獵鷹,而鳴人的手,抓著鼬的手,兩人靜靜地望著對方,鬼鮫眨巴眨巴大眼睛,怎麼看都覺得這九尾和鼬有什麼特別的關係,聽他們說話的口氣似乎以前就認識,鬼鮫頗爲奇怪地道:“發生什麼事了?”
鳴人斜睨了鬼鮫一眼,鬆開手一屁股做在地上,拖著下巴很認真地說:“我只是在想這個鷹是刷糖汁烤好,還是刷甘荔汁烤好。”
“恩,還是刷蜂蜜烤出來好。”鼬站起來,做沉思狀道。
“……”於是鬼鮫抽了,兩個該死的甜食控。
“那,鼬,我餓了。”鳴人摸摸肚子。
暗紅色的眼睛轉過來,淡淡的看了鳴人一眼,緩緩走到樹下,從懷裡拿出一些包好的丸子慢慢吃起來,鳴人很自然的走到鼬的旁邊坐下,搶過他手裡的丸子吃起來,一如當初一樣。
“鼬,其實我很久都不在吃丸子了。”鳴人咬了一口丸子不經意地道。
暗紅色的眼裡毫無波瀾,鼬沉默無語。
“我只是忽然明白了,你爲什麼這麼喜歡吃丸子,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痛苦和黑暗,而我們只好吃著甜的發膩的丸子,當甜甜的味道順著喉嚨滑下胃裡的時候,那是唯一可以告訴我們,其實這個世界還很美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