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子變得很平靜的時候, 願安總覺得無比的滿足和安逸。
這晚,夏衍風參加酒會後回來,願安站在玄關等他, 臉上微笑的很柔美。
夏衍風一進門看見她拿著拖鞋等著, 心情頓時大好, 吻過她的薄脣, 溫柔的說,
“怎麼站在這裡?”
願安幫他脫下外衣,像個溫和的妻子,只是微微笑, 然後開口說,“喝酒了?”
“恩, 喝了一些, 今天藍總逼得緊。”夏衍風摸摸她的頭, 擁著她進客廳,解開領帶, 有些疲累的靠在沙發上。
願安心疼他每天都這麼累,總是披星戴月,還老是要保持高度的謹慎,把好多人的身家幸福都背在肩上。
因爲達觀的規模實在是太大也有太多的員工,所以, 爲了那些跟隨著他的員工們, 他無法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願安端來熱茶, 柔聲說, “我幫你揉揉肩吧?”
夏衍風淡淡笑著, 然後頭枕在她的腿上,手附上她的白皙的臉龐, 慵懶也性感的說,
“這是帛願安嗎?今天怎麼這麼乖?”
“我一直這樣啊。”願安嬌憨的笑,小臉有些微紅,拿開他的手,可愛也自信的說,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幫你揉揉肩啊?我以前經常幫爸爸揉的,他說我的手法可是專業級別。”
夏衍風看她眼神奕奕的神情,故意逗她,不客氣的說,
“一般爸爸覺得女兒做什麼都是最好的,我可不敢當你的試驗品,你看你那個小身板,還說自己是專業,呵呵。”
願安當真以爲他嫌棄自己,小臉一沉,推起他,坐在沙發另一邊,不說話。
夏衍風好笑的湊過去,直接把掙扎的她抱起,笑得無比開懷,
“生氣了?”
願安不說話。
“我剛是逗你的。”夏衍風揉揉她的頭,繼續笑。
願安還是不說話。
“嘿,寶貝,你後來脾氣怎麼這麼壞?”夏衍風吻她的小巧的鼻樑,欣賞她臉紅的神情。
“誰讓你嫌棄我。”願安本能的嘟嘴,夏衍風看著她無意顯露出的嬌柔本色,心一動,突然扣住她的頭,一個吻就直直貼上她的粉色脣瓣。
許久,願安帶著兩頰粉紅,倒在他的懷裡。夏衍風用指尖摩擦她的紅腫的嘴脣,語氣染上洶涌的情緒。
“小兔子,我越來越發現你真是一個很神秘的女人,每天都可以看見好多不一樣的你。”
願安氣息平穩下來,撇他一眼,“我也越來越發現,你是個這麼愛甜言蜜語的人。”總是臉皮超厚!
“你相不相信,我只有面對你纔會這樣,好像變得不像自己,卻好像這纔是真正的自己。”
夏衍風語氣沙啞的說,啃食她的脖頸,用牙齒拉下她的肩帶。
願安的心湖突然涌動,一陣抽搐,她從來沒有聽過他說這樣的話,她原以爲他是一個不會把情緒告訴別人的人,沒想到他還會告訴她。
她壓下心裡的著震撼,一顆心似乎塵埃落定一般,終於不再逃避這樣深層的情感問題,語氣幽幽的說,
“我也是,和你一樣。好像變得不像自己,卻又好像這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夏衍風突然擡起頭,轉過她的臉,幾乎貼著她的臉頰輕輕吐氣,
“小兔子,你愛我嗎?”
願安沉下眼簾,心跳的好快,不知所措的垂首。
“說,你愛我嗎?不要再逃避,你知道的,這個問題你遲早要面對,不是嗎?”夏衍風逼迫的擡起她的頭,看著她深深地眼睛。
願安被他逼的只能直視他,心臟開始抽搐,無法用話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最後只好緩緩開口,“那你呢?你愛我嗎?”
她又躲了。
夏衍風失望的放鬆對她的鉗制,過了好久,他嘆了一口氣,注視著她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說,
“願安,我可以寵你,可以做一個溫柔的情人,但是如果你想要我的愛,那就要用同等的重量來換取。我的愛,你要就自己來拿。”
願安了然的笑,開口說,
“你總是這麼聰明,絕不做虧本的事情。”她縮卷著坐在沙發上,看起來那麼倔強,也那麼脆弱。
原來,他終究是一個太過精明的人,他的意思已經太明確,如果她想要他愛她,就必須拼盡全力用自己的愛去換取。
這注定是他的邏輯,絕不做虧本的事情,包括他的感情。
夏衍風后悔自己一時衝動提起這個問題,使得原本溫情的氣氛冷下來,好像剛剛找到了幸福的路徑,卻猛然發現,只是一條虛幻的道路而已。
時間過了好久,久到窗外亮起漫天的星辰,願安獨自縮在被窩裡,夏衍風在書房處理公務,她這晚沒有等他,卻還是爲他留了一盞燈。
其實他們心裡早就知道,關於愛這個話題不適合他們說起,因爲這就是成人的世界,會把愛放在天平上,你給一分,我纔會回報你一分。總會是,一分一毫,斤斤計較。誰也不會主動去用生命去愛一個人,以免自己失去了驕傲的資本。
願安這晚奇蹟般的睡得很沉,夏衍風擁著她的時候,她剛好夢到自己站在一條清澈的河水邊,看著河對岸來來往往帶著面具的人,突然就揚起一場風,一個金色面具中亮著的瞳孔走近,笑意染上面具,輕輕問,“你爲什麼哭?”
“因爲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
“爲什麼多餘?”
“因爲,我太聰明,所以我討厭自己。”她蒼涼的回答。
……
夢醒的瞬間,願安就看見他如狼般眼神在黑夜中閃耀,他的手像帶電一般掠過她的身體。
“想要?”願安淡淡的說,夏衍風用一個吻證明她的問題,如火又似冰,拉扯著她的思維。
願安放鬆她的身體,已經那麼多次了,何必再介懷,不是嗎?
夏衍風得到她的迴應,更加狂熱的吻她,拉著她沉入深深地慾望裡,然後在恍惚中,他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好像聽到他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可是聲音那麼小,無法聽清。
然後慾望繼續升騰,她來不及再思考他說了什麼,只是隨著他失去所有的理智,身體最深處溼潤柔和,緊緊配合著他所有的激情。
次日夏衍風獨自上班,願安被留在家裡。
中午的時候願柔來訪,一進夏宅就絮絮叨叨的說一些家事,類如李明傑太懦弱了,什麼都聽她的,又如夏衍風太沒安全感,讓願安多一個心眼。願安心不在焉的聽著,兩人在陽臺上喝茶聊天,時間過得很快。
等到下午時分,願柔看著夏宅的傭人終於下去準備晚餐,才神神秘秘的湊近願安,臉色說不上是好是壞,願安奇怪的看著她,只聽到她有些慌亂的說,
“願安,我……我懷孕了……”
“什麼?”
“這幾天我總是沒胃口,還以爲是腸胃不好,結果去醫院檢查,才知道自己懷孕了。”
“那這是好事啊,你爲什麼現在才說。”願安不解。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願柔矛盾的說。
“爲什麼?”
“因爲我不想被孩子絆住腳步,而且現在工作這麼忙,我每天都累的像條死狗,哪裡有時間帶孩子?”願柔痛苦的說。
“那你告訴姐夫了嗎?”
“沒有,我不想生,所以沒告訴他。”
“那……我覺得姐夫還是有權利知道你懷孕了,而且工作再忙成家生子也是大事,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唉,我就是拿不定主意纔來問你。”願柔頭大的說。
“我的意思當然是希望你生下來了,我很喜歡孩子,你知道的。”願安笑笑說。
“可是,我還沒玩夠,就要被孩子絆住嗎?”願柔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老姐,你也不小了,該定下來了。”願安不停地督促道。
“可是,生孩子很痛哎。”願柔面露懼色,“而且,一想起一個肉呼呼的娃娃整天把著我的腿,我就有心理陰影。”
“我看你是太貪玩了。”願安嫌棄的看她。
“是啊,我就是還想再玩幾年……”
願柔嘰嘰喳喳的說了好多,願安不厭其煩的列出種種生孩子的好處,直到夏衍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站在陽臺外眼神不明的看著這兩個激烈交談的女人。
“咳……”旁邊的田梅小心提醒,願安轉過頭看著他站在她身後。
“今天回來的很早。”願安站起來,輕輕說
“公事辦完,就回來了。”夏衍風走近陽臺,自顧自的拉來椅子坐下,田梅急忙再準備一杯茶。
願柔臉色沉下來,心想,幹什麼,趕我呀,哼,我偏偏不走……
願安怕兩人尷尬,趕忙坐下,幫夏衍風添水,一雙眼睛一會看看夏衍風,一會看看姐姐,發現兩人確實有水火不容的趨勢,有些頭痛。
不知道著窒息的氣氛持續了多久,願安只好打破沉默,開口問“你們最近合作的還順利嗎?”
“我的策劃案已經交了一個月了。”願柔陰陽怪氣的回答。
“今天開會,開工日期已經定在下個月。”夏衍風抿一口茶,淡淡回答。
“那主題是什麼呢?”願安再問,最近總是被夏衍風留在家裡,公司的事她都不太解。
“煙雨江南在人間。”這次兩人倒是很默契的一起回答。
答完,兩人都愣了一秒,隨後沉默。
願安好笑著看著姐姐彆扭的神情,笑著說,“很美的名字呢?你們是準備在城東打造一個江南出來嗎?”
夏衍風這次有了反應,轉頭看她說,“你喜歡這個創意嗎?”
“嗯,當然喜歡了,我們家鄉就在江南,所以很有親切感。”
“嗯,你喜歡就好,工程預計第二年9月完成。”夏衍風總算綻放了一個淡淡微笑。
被兩人屏蔽已久的願柔終於坐不住了,再加上夏衍風全身上下散發出“你怎麼還不走,真礙事”的意味,最後撐了不到半小時,帛願柔小姐終於離開了,臨走時心裡極端憤懣,把路上的石子當作夏衍風,拼命的踩,
“讓你和我搶妹妹,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趕我,讓你再趕我!……”
姐姐走後,夏衍風拉願安躺在他的腿上,手指順著她柔順的長髮,傍晚的晚風吹拂在臉上很舒服,他靜靜的說,
“要是那麼喜歡小孩,爲什麼不自己生一個?”
願安擡起頭,仰視他亮若星辰的眼睛,淡淡的說,“我纔不想害自己的孩子。”
“怎麼這麼說?”夏衍風不懂的問。
願安又躺回他懷裡,風吹亂她的頭髮,過了好久,她的眼睛了浸出水色,聲音有些顫抖的說,
“你知不知道,我的病是遺傳的呢?我曾經那麼恨我媽媽生下我,這種病痛,我不想讓我的孩子繼續忍受。”
“衍風,你知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要,只想健健康康,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沒有拖累,沒有牽絆,自由自在的……”
“所以,以後不要再換走我的藥,我不想害自己的孩子。”
夏衍風震驚的抱起她,直直看著她流下眼淚的眼眸,突然覺得所有的語言都是多餘的,只能不停的重複一句,
“相信我,你會擁有自己的孩子,你不會害他,你會擁有的。”
而願安只是抱住他,第一次放任自己在他面前,哭的像個失去糖果的孩子。
沒錯,她是很喜歡孩子,可是,卻無法擁有這樣的幸福。
因爲得不到,所以一輩子都心痛難耐,而這一切,他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