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 驀然擁被起身,想起辦公室的那一場激烈纏綿,臉上一片緋紅。羞躁之餘卻又一股莫然而生的嘆息涌上心頭, 心想自己可能只是身體祭獻給他, 卻得不到一顆溫暖的心, 於是就嘆口氣想起來吃點東西, 卻在起身的一刻, 夏衍風端著餐盤推開門。
願安呆呆的看了他幾秒,辦公室裡的一些片段就涌現出來,只好低下頭, 紅潮再又涌起。
許是猜到她想起了什麼,夏衍風性感一笑, 端著餐盤走近她, 低頭在她微紅的耳垂輕輕吐氣,
“累了吧,吃點東西。”語氣溫柔的讓人酥軟。
願安躲了躲他的氣息, 只是回答,“不餓。”然後肚子就突然不爭氣的響起,像是故意和她做對一般。
一下子臉紅的更加厲害。夏衍風看笑話般的端視她俏麗的臉龐,擡起她的下巴,幾乎貼近她的嘴脣說, “你這個不誠實的小丫頭。”
“我……”願安不知該怎麼迴應, 於是就由著他抱起自己到沙發, 命令般的拍她的頭說,
“吃, 全部吃完。”
願安看看他熠熠生輝的眼睛,試著去找尋一些訊息, 無奈一無所獲,於是就拿起刀叉,先是咬一口麪包,又喝了一杯牛奶,安靜的吃著。
等了不到十分鐘,她就放下刀叉沒胃口的停下,旁邊一直看著她的夏衍風不悅的皺眉,
“你就吃這麼點?”語氣凝重。
“我沒有胃口了。”願安老實回答。
“是不合口味嗎?”夏衍風不死心的問,一雙大掌托起她的臉。
“不是,是真的沒胃口,而且最近我的胃不是很舒服。”願安低頭說,不想再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可是夏衍風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問,“你最近一直胃口不好嗎?”
願安點頭,不懂他突然變亮的眸子,只是看著他思慮的模樣,然後就聽他說出一句震撼心扉的話。
“你是不是懷孕了?有沒有想吐?”
“啊?”願安咂舌。“我沒有……絕對不會的……”她不加掩飾的搖頭,夏衍風眼眸又深了一深,端詳她過於激烈的表現,心裡掠過異樣,他擡起她總是低垂下的頭,溫柔的說,
“我們一直沒做措施,所以有孩子很正常,你不用這麼肯定。”
“我知道,”願安出了一層薄汗,輕輕抿嘴說,“只是,孩子會帶來很多問題的,所以我,我不想要孩子。”
“爲什麼不想要?會帶來什麼問題?你現在早就是我的人了,爲我生兒育女也是情理之中,還是,”夏衍風皺皺眉,抱著她的手臂也緊了緊,“你還有二心,不想爲我生孩子?”
一句話說的有些嚴厲,願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沉默,既害怕也無奈。
夏衍風看她有些發抖的身軀,語氣微微軟下來,
“願安,你不要怕我,也不要躲我,如果你擔心我不喜歡孩子那你就錯了,說實話我很想要一個孩子,所以如果你懷孕了,那就生下來,什麼都不要想。”
夏衍風極盡誠懇的話飄進願安驚恐的耳朵,她心裡苦痛不知,在他直直注視的眼睛下,終於還是開口,
“那你會給我的孩子一個名分嗎?”遊移不定的語氣刺痛了夏衍風的心,自己在她眼中就是這麼不負責的男人嗎?還是她根本就不相信他會守護她一輩子?
願安的懷疑態度澆滅了夏衍風心裡濃烈的情緒,他像心如死灰般緩緩開口,
“他也是我的孩子,這就是最大的名分。”
這句話在願安聽來模棱兩可,就像沒有回答一樣,她低下頭苦澀的回答,“哦。”
此後兩人幾乎一晚無話,漫長的沉默間,他們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在不理解的思緒中,似乎走偏了原來的路。
半夜,願安慢慢坐起身來,看著旁邊的夏衍風確實已經睡熟才偷偷起身去洗手間,她閉上洗手間的玻璃門,從化妝盒裡拿出一瓶藥來,深呼吸了一秒,然後就吞下一顆,頓時心裡輕鬆了好多。
可是在她看不見的那一面,夏衍風早已睜開清明的雙眼,眼神漆黑,瞬間暗淡……
第二天夏衍風沒有再提懷孕的事,願安一方面慶幸,另一方面也有一些失望,心想果然,他沒有多重視她的孩子。
就這樣度過幾天不冷不熱的幾天,阮華東頭大的發現旅行計劃無故胎死腹中,不斷詢問夏衍風又發生了什麼,可是夏衍風只是冷著一張臉,連句話都不給他,於是阮華東只好捶胸頓足的感嘆,這兩個彆扭的人,磨死人算了!最後索性也不去調節,由著他們莫名其妙開始冷戰。
願安覺得沒什麼,她可以一輩子待在他身邊,看著他以後娶別的女人,看著他有自己的繼承人,然後默默做個萬人唾罵的小三,只要夏衍風不開口叫她離開,她就不會離開。這是他們的約定,她會遵循,可是,她只能做到這些,她不要爲他生孩子,然後讓自己的孩子做個可憐的私生子,和自己一樣一輩子見不得光,她絕對不要把不幸帶給無辜的孩子,所以,她可以陪他到天荒地老,就是不可以爲他生孩子,讓悲劇繼續延續。願安的心思夏衍風並不知曉,他只是無法忍受她的疏離和懷疑。一顆心那麼沒有後路的付出去,結果卻得到這樣天大的懷疑,他的苦悶可想而知。只是,他沒有意識到,他們從來沒有正視過未來這個問題,他沒有給過她一個承諾,也沒有說會娶她,於是願安就不安,最後就默認自己不見光的身份,甚至懦弱的連問都不敢問,於是兩顆倔強自尊的心,似乎只能越來越遠了。
週末,夏衍風出門應酬,願安一人在家。
她百無聊賴的在房子裡走來走去,突然就聽見爭執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願安好奇也疑惑的下樓,就看見一個穿著亮黃色衣裙的女人站在夏宅大門口,正柔媚的笑著說什麼,田梅似乎在和她爭吵,聲音有些大。
“田嫂,怎麼了?”願安走近,疑惑的說。
“你是帛願安?”田嫂來不及回答,那名豔麗女子就笑盈盈的開口。
“對。”願安已經習慣莫名的人問她同樣的問題,點點頭。
“我是夏淺婉。”對方曖昧的吐出這句話,願安心裡一陣,想起她就是和夏衍風一起上報的那個女人,她是夏家的童養媳嗎?願安一下子心裡苦澀無邊。
看著願安沒有說話,夏淺婉繞過田梅,直接靠近願安的耳朵,極其柔媚的說,“你就是纏住哥哥的狐貍精?”
願安愣了一下,躲開她的靠近,一字一句淡淡的說,“請你注意你的修辭。”
“呵呵,何必在我面前演戲,這幅神聖不可侵犯的高貴模樣還是留給哥哥吧。”夏淺婉圍著她轉了一圈,像看一件物品般的打量她,然後從脣齒間吐出幾個字,
“我看你一副林妹妹的樣子,你能滿足衍風哥哥嗎?呵呵……”
“這好像與你無關。”願安不示弱的回答。
“當然與我有關了,以前可都是我伺候哥哥的,現在換成你,作爲前輩,我當然有立場來看看。”
一句“以前都是我伺候哥哥。”幾乎要逼出願安的眼淚,她知道他有過很多女人,可是當這一切都無掩飾的擺在她面前時,她真的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
願安直直站著,知道自己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出軟弱,於是表情在鎮定的說,
“你來這裡敘舊似乎找錯了對象,你可以去找夏衍風,讓他告訴你,我伺候的好不好。”願安不想再說什麼,只想躲開這一切。
“呵呵,這種私事哥哥當然不會告訴我,只是帛願安,你記住你姓帛,我姓夏,在夏宅我總會是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夏淺婉眼神明麗的挑釁,願安轉過身的動作一下定格,她握緊自己的拳頭,心裡突然出現一股火氣,由不得她多想,她就轉頭笑意嫣然的說,
“沒錯,你是姓夏,但是你似乎忘了,你只能是夏家的小姐,而我帛願安纔會是夏家的夫人,這座夏宅是夏衍風的,自然我纔是它的女主人,而你只是妹妹而已。”
那一刻願安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美,像破繭而出的彩蝶,展翅而非。
夏淺婉驀然發現眼前的對手並不是表面看起來的單薄無依,只知道步步退讓的懦弱女孩,而是內心強大,知曉一切的聰明女人。
夏淺婉被她的氣勢堵住嘴巴,旁邊的田梅也看的呆了。
過了幾秒,願安身後突然響起輕盈的笑聲,她詫異的轉頭就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夏衍風正站在她身後,他一臉笑意的捧起她的臉,心情似乎大好,兩人相視許久,久到願安都有些錯愕的看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愛意,只是直覺的想躲,可是夏衍風似乎已經決定不再放任她自欺欺人的逃跑,他輕吻住她的脣,然後他清晰的聲音就響徹整個屋頂。
他魅惑的說,“你好,夏夫人。”
那一刻,願安只覺得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