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了動脣還沒來得及開口。
珍兒腳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皇后娘娘不好了,今兒一早,皇上上早朝的時候吐血了。”
吐血?
“好端端的怎麼會吐血?”沈清綰蹙眉,“傳太醫(yī)了嗎?太醫(yī)怎麼說?”
“回皇后娘娘的話,皇上此時已經被送去養(yǎng)心殿了,太醫(yī)也都正朝著那邊去,這麼大的事情,太后娘娘那邊不敢瞞著,估摸著此時已經知道了,後宮的妃嬪也都正朝著養(yǎng)心殿趕,娘娘,您要不要也去看看。”
沈清綰眸光淡然,“既然這麼多人都去了,也的不差本宮一個,再說了,如今對外宣稱,本宮可是剛剛小產,哪有小產的人,不好好躺在牀上養(yǎng)著,一直往外跑的道理。”
珍兒臉上的神色,像走馬燈一樣過了一遍。
他們家娘娘還真是,差別對待。
大阿哥摔傷的時候,想都沒想,便直接衝去了阿哥所,還在阿哥所呆了一個晚上。
如今皇上都吐血了,他們家主子倒是把“月子”的事情,拿出來說事。
當奴才太難了!
“娘娘,那奴婢去一趟養(yǎng)心殿,就說娘娘身子不適下不來牀,先讓奴才過去。”
沈清綰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她苦口婆心的嘮叨下,珍兒終於長進了不少。
“皇額娘,皇阿瑪真的吐血了嗎?嚴不嚴重?”江文瀾神色凝重的問道。
沈清綰搖頭,耐著性子,“皇額娘不知,已經讓珍兒去看了,等她回來,若是皇阿瑪那邊真的嚴重,皇額娘再找人送你過去,看看皇阿瑪可好?”
“兒臣都聽母后的。”
沈清綰神色怔鬆了一下,到了嘴邊想要勸說他的話也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
她原本還以爲,江文瀾知道此事以後,定然會不顧自己的腿傷,衝過去養(yǎng)心殿。
卻沒想到……
他竟然能這麼淡定。
沈清綰眉心輕顫了一下,“皇額娘不是不讓你去看皇阿瑪,皇額娘只是擔心你此時過去,養(yǎng)心殿那麼多人,會讓你傷上加傷,也不是……”
沈清綰覺得怎麼自己越解釋越亂。
她原本只是覺得此時若是江文瀾過去,非但不一定能看元武帝,反倒是很有可能會害的他傷心。
畢竟從小跟著宮女太監(jiān)長大,不僅僅讓他早熟,也更讓他自卑。
“皇額娘不用說了,兒臣都明白。”江文瀾臉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倒是讓沈清綰一時啞口。
她頓了頓,好一會兒,才試探的問道,“你真的不怪皇額娘。”
江文瀾篤定的點了點頭,“在這個後宮,只有皇額娘對兒臣最好,也只有皇額娘真心爲兒臣著想,兒臣只相信皇額娘一人。”
說完,他垂眸翻了一頁手中的書,好似在說一件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事。
沈清綰眸光顫了顫,竟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眼眶發(fā)酸。
其實她也沒有做過什麼。
若不是元武帝讓她把偏殿收拾出來,她斷然也不會把江文瀾接過來養(yǎng)傷。
她一直只是盼著可以在這個後宮躺平擺爛,並沒有想過要給元武帝生孩子,或者拉攏任何一個的皇子,爲自己鋪路。
只是入宮以後,她看著一個年紀這麼小的孩子被太監(jiān)和嬤嬤虐待。
在她有這個能力卻撒手不管的話,良心上實屬過不去,才幫他撤換了身邊原來的奴才,平日裡送一些吃食過去,時刻提點他身邊的奴才,切不可怠慢她。至於其他的……
沈清綰真的從未想過。
可偏偏那些最不值錢的東西反倒是讓一個孩子,記在了心底。
“等珍兒回來,看看皇上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沈清綰再次看向江文瀾的神情有些凝重。
“皇額娘,您是在擔心皇阿瑪嗎?”
“嗯?”沈清綰挑眉朝著他看去,尾音拉的很長。
她正猶豫著到底要給一個孩子怎麼去解釋這個問題的時候。
江文瀾再次開了口,“皇額娘,其實您真的不用把太多的心思放在皇阿瑪的身上,後宮的娘娘那麼多,有些娘娘一年都見不到皇阿瑪一次,甚至很多娘娘,皇阿瑪連她們是誰都不記得,似乎沒有一個娘娘,從入宮至今,一直都能得到皇阿瑪的寵愛。”
沈清綰:……
她並沒有在意元武帝。
沈清綰真是好奇,江文瀾到底什麼時候,對她有這麼深的誤解。
但是她怎麼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個孩子給說教了。
沈清綰忍不住擡手在他的腦門上指了一下,“你都是怎麼想到的這些。”
“兒臣沒有想,只是兒臣經常聽宮女太監(jiān)這麼說罷了。”江文瀾淡然的說道。
沈清綰:……
兩人正說話的功夫,珍兒已經從養(yǎng)心殿回來了。
她神色凝重的朝著沈清綰看了一眼。
那一眼。
沈清綰懂,意思是有些話不方便給當著大阿哥的面說。
“皇額娘讓人弄了燕窩,皇額娘去看看好了嗎?大阿哥若是在這坐累了,就讓人擡你去牀榻上睡一會。”
“皇額娘,您若是有事,不用管兒臣,兒臣不困,想要看一會兒書,皇額娘您去忙吧。”
沈清綰:……
果真愛學習的孩子,是不需要人追著喊著去學。
不愛學些的孩子,就算把他打死,他也依舊不會學一點。
“你頭上的傷還沒好,就算是看書,也不能看的太久,還是先把身子養(yǎng)好了,再做別的事情。”沈清綰不放心的交代道。
“皇額娘放心,兒臣心中有數。”
江文瀾話落,便拿著書看了起來。
沈清綰退出偏殿,走到了院子裡,壓低聲音問道,“皇上那邊怎麼說?”
“回皇后娘娘的話,皇上已經醒了,說是急火攻心纔會吐血暈了過去,只是……”
珍兒頓了頓,小心翼翼的朝著周圍看了看,“只是奴才悄悄打聽了一下,皇上今兒早,在夏貴人那裡起牀的時候,身子就已經不舒服了,皇上本想著下了朝,再找太醫(yī)來瞧一瞧,卻沒想到,上了朝,人就不行了……因爲太后娘娘也在,太醫(yī)雖不敢明說,可聽聞昨夜皇上一夜叫了四次水,是……”
珍兒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即便在後宮呆的久了,有些話還是說不出口,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含糊其辭的說道,“是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