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決裂(一)
“小墨別亂動,”秦沐語輕聲說著,柔美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安慰著他,“傷口在左邊,所以小墨不要亂動,翻身的話就告訴媽咪,也不要輕易擡這隻手,我們堅持幾個月就痊癒了,好不好?”
小墨在大大的氧氣罩裡面順著自己的呼吸,乖巧點頭。
她清澈的目光看著寶寶,心頭猛然掠過一絲**的心疼,那麼疼那麼疼。
她記得的,記得那個男人說過,她的寶寶根本就不是懂事的年紀(jì)——他明明可以說自己疼,說自己難受,他卻那麼乖,一個字都不肯抱怨。
——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他那麼小,就連任性都不會?
小墨漂亮的大眼睛半睜著,卻突然散發(fā)出一絲奇怪的光芒,左邊不可以動,他的右邊的小手便擡起來,努力夠著她的臉,沙啞的小聲音開口道:“媽咪……你怎麼哭啦?”
她哭了。
明明那麼清透柔美的一張臉,堅強美麗著,眼淚卻一滴滴不受控制地掉下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都沒有察覺。
“……”她眨著眼,笑了出來,用手背輕輕擦拭自己的下巴。
“沒事……”她顫聲說著,笑得更美,“媽咪沒事,媽咪只是覺得自己昨晚沒有來陪小墨,甚至今天做手術(shù)媽咪都不在,媽咪太不稱職了……”
小墨的眼神愈發(fā)奇怪,好不容易夠著她的手,想了想問道:“媽咪,是不是壞叔叔欺負你啦?”
秦沐語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了一下。
她酸澀地回想了一下,輕柔地笑起來,搖搖頭。
俯身,將孩子的右手緊緊握在掌心裡面,她閉上溫?zé)岬难垌H吻了一下,輕聲道:“他不會再欺負媽咪了,再也不會了。”
她記得他的話,秦沐語,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糾纏你。
小墨清亮的大眼睛眨巴著,清晰感受著媽咪的吻,小臉閃過一絲詭異。
在他的印象裡,那個壞蛋叔叔有著很英俊迷人的側(cè)臉,他在照片上的模樣的確可惡,可是每次看著媽咪的時候,那個叔叔的眼睛裡總是冒出很多很多小星星,像是沒有辦法從媽咪身上移開。
小墨扭頭,仔細看,看周圍,那個叔叔有沒有透過哪個地方,在偷看他們。
口袋裡,有什麼東西“嗡嗡”震動起來。
秦沐語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她眸色清澈如水,裡面還有著未散的水霧,望向自己的口袋。
那“嗡嗡”聲還在繼續(xù)。
不……
不可能。
她清澈的眸子有一瞬的失神,想起他們在娛樂城那一棟大樓上九死一生的情景,她的手機早就掉落在那輛僞造的出租車裡了,不可能……
呼吸瞬間被哽住,她的手顫抖著伸進去,居然真的觸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掏出來,是那一款淺紫色的,限量版手機。
那上面有彈痕掃過的痕跡,甚至還有未乾的血跡,將機殼沾染。
她再次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咬脣……她想不清楚,他到底是趁哪個時機把手機重新放回她口袋裡面的,是從頂樓救起她的那個瞬間,那是在井蓋下面,他抱著她的瞬間?
上面的號碼,還在震動。
她手指微顫著按下那個鍵,將手機覆蓋在耳邊:“……喂?”
對面的聲音頓了頓,片刻才冷冷道:“秦沐語。”
她長長的睫毛一顫,似乎能聽出這個男人的聲音,很熟悉,也充滿了冷冽與排斥。
莫以誠握緊手機,冰冷地提醒:“我感謝你,成功地用幾句話就把一個一米**的男人撂倒了,真讓我佩服……不過這件事還沒結(jié)束,明天上午九點整,MegnificCoper大樓,我希望你能對那些記者說點又用的話,雖然你跟皓感情上沒戲了,可是非真假你總能辨別得清——我要的不多,只要勞斯的這一場廝殺行徑徹底敗露,你會開口的,是不是?”
“……”她蒼白的小嘴微張,呼吸薄弱,吐不出一個字。
“哦,還有……”
莫以誠頓了頓,再添上幾句,“你想要什麼結(jié)果,在明天的記者招待會上就自己去爭取,反正這個男人已經(jīng)被你傷透了,再多傷一點也無所謂,你說是不是?”
說完,他就已經(jīng)眸色陰冷,冷情淡漠地掛斷了手機。
清晨,MegnificCoper大樓。
擁擠的記者和攝像機,媒體爆滿,人聲鼎沸。
在醫(yī)院安頓好小墨,秦沐語趕到公司,她一件短小精緻的小西裝下,是一襲柔軟的白裙,風(fēng)很大,跟昨天一樣大,掀著她的裙襬和髮絲,胡亂飛舞。
一羣記者,在看到她的時候宛若蒼蠅聞到了血腥味,蜂擁著圍堵了過來。
飛舞的髮絲裡,她柔美的小臉透著東方女人特有的美麗,目光閃爍,遊離,她在一片喧嚷中沉靜如水,長長的睫毛垂下,朝著大樓裡面走去。
只有一個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遠處,一輛精緻的勞斯萊斯猛然剎車停在了大樓前面。莫以誠率先從裡面出來,打開後門,記者們喧嚷的嗓音又瞬間將那邊同時圍住。
她小臉蒼白了一下,在紛亂的髮絲裡凝視著後車門,上官皓終於矮身從裡面走了出來,英俊挺拔的側(cè)臉透著魅惑,刀削般的面容宛若上帝的完美傑作,透著讓人窒息的魅力,舉手投足,優(yōu)雅之間多了一份受過重傷的蒼白,更惹來了現(xiàn)場女人們的一堆尖叫。
他的薄脣,淡淡抿著,沒有一絲表情。
清冽的眸掃了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她。
秦沐語倏然垂眸,長長的睫毛宛若蝶翼般垂下,別開。
上官皓看了幾秒,也收回了目光,在保鏢和特助的維護下朝著大樓走了進去。
這一場記者招待會,是做給勞斯看的。
“查理斯先生,請問警方如何看待這件事情,這件事情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是什麼?”
“查理斯先生,大衆(zhòng)現(xiàn)在很關(guān)心您和您未婚妻的傷勢狀況,跟我們說一下好嗎?”
“查理斯先生,這邊!這一起槍殺案件在您的猜測裡應(yīng)該是誰導(dǎo)演的呢?現(xiàn)在警方的疑犯中有沒有您特別關(guān)注和懷疑的……”
轟然的聲響中,一個聲音尖銳地冒了出來。
“查理斯先生!請問,這位中國小姐真的是您的未婚妻嗎?爲(wèi)什麼之前沒有聽您提起過訂婚的事情,而這一起案件中,是這位中國的小姐先遭綁架,所以才讓您孤身一人前去,引發(fā)這場槍戰(zhàn)的嗎?”
那個捲髮的記者高舉著手,在招待會上突兀地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