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楚洛多少次向她求婚了，可是不管多少次，她卻是一次都沒有答應(yīng)過。
她一直在推脫，可是他一直沒有放棄。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求婚裡，她都能感覺到男人的語氣一次比一次絕望。
只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次比一次更絕望呢。
她放不下死去的爺爺，放不下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也放不下他。
她微垂的羽睫如同蝴蝶的翅膀，脆弱又美麗，他屏住呼吸看著她，月光下她幾年不變的那張他最愛的臉。
許久她才動了動，將臉埋在他的懷裡：“楚洛，你讓我想想，你讓我好好想想。”
楚洛的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fā)頂，一時間天地?zé)o聲，連墨藍(lán)的天空，都依稀有些悲傷的痕跡。
第二天一大早蘇婧冉就把楚洛拉起來，吵吵嚷嚷著讓楚洛生火，她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地火，但還是聽說過地火做飯是很好吃的，對於現(xiàn)在的她來說，找到好吃的就是人生的樂趣所在，昨天聽楚洛那麼一說，自然就掛在心上，所以一醒來就拖著楚洛出了被窩。
楚洛昨天翻來覆去一宿，直到天邊發(fā)白才迷迷糊糊睡過去，這時候被蘇婧冉拖起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直到用涼水洗了臉才完全清醒過來。
“燒地火？”
“是啊，你不是說地火做飯?zhí)貏e好吃嗎，今天你就燒地火給我做飯。”
楚洛摸了摸頭：“那你等著，我要去撿一點(diǎn)柴禾。”
“撿柴？”
蘇婧冉立馬就覺得新鮮了，興致勃勃地跟著他：“去哪裡啊？我和你一起去。”
即使是在鄉(xiāng)下，現(xiàn)在也極少有人用地火做飯，一般人自己在家裡起了房子之後，也都是村莊裡面通了天然氣或者瓦斯的，但是也有人保留了老廚房在家裡，有時候家裡來了客人，還是地火大鍋?zhàn)鲲埜煨n家老宅就是這樣，村莊雖然地處北方，卻也是依山傍水的，楚洛帶著蘇婧冉在老宅後面轉(zhuǎn)了一圈，倒也撿了不少的木柴來
。
蘇婧冉一點(diǎn)也不嫌髒，抱著一大把木柴興沖沖地跟在楚洛身後。
地鍋也很久沒有用了，楚洛挽著袖子收拾了半天才將竈臺收拾好，弄得一身都是髒的。
這時候要是做好飯還要一段時間，楚洛不願意讓蘇婧冉不吃早飯，就帶著她去了鄰居家裡吃飯。
王阿姨現(xiàn)在只和老伴在家，兩個兒子都在外面安了家，老兩口子一輩子住在村裡也習(xí)慣了，就不願意挪動，就這麼安安心心地過著自己老年生活。
楚洛小時候也經(jīng)常在王阿姨家蹭飯吃，每年回來王阿姨也會招呼他來吃飯，所以楚洛倒也把王阿姨當(dāng)成自己親人一樣，從來是不客氣的。
王阿姨剛做好了早飯，見楚洛拉著蘇婧冉進(jìn)屋忙招呼自家老頭子。
楚洛微微一笑：“阿姨，來你家蹭個早飯。”
王阿姨臉上笑成一朵花：“小莘啊，今年又來看外公啊，我昨天還和老頭子說小莘怎麼回來了都不吃飯，你看正念叨著，你就來了。”
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蘇婧冉：“這是蘇丫頭吧？好幾年沒見了，還是這麼漂亮。”
蘇婧冉看了楚洛一眼，上次楚洛帶她回來的時候，也是見過王阿姨一次的，難爲(wèi)老人家還記得。
正說這話，王阿姨的丈夫就扯著嗓子在後面叫喚開了：“小婉，怎麼不讓小莘進(jìn)屋啊？把人堵在門口算怎麼回事？趕緊叫人進(jìn)來吃飯！”
王阿姨一拍腦袋：“哎呦你瞧我這，見了小莘就忘了，快快快，快進(jìn)來，剛做好飯，快進(jìn)來吃飯。”
說著帶著兩個人就往屋裡走。
蘇婧冉挽著楚洛的手跟在王阿姨身後，壓低了聲音：“你看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到別人家蹭飯，你臉皮真厚！”
楚洛嘴脣微微一勾，脣角一個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我從小跟著外公過，長大了以後只要回來就到王阿姨家吃飯，都習(xí)慣了。”
蘇婧冉皺了皺鼻子，伸手颳了楚洛的臉皮一下，吐了吐舌頭衝他做
了個鬼臉。
早餐清淡，無非是雜糧粥和花捲饅頭，知道楚洛過來，王阿姨又特意到廚房調(diào)了兩個小涼菜，是自家後院裡種的萵苣，切成細(xì)絲，拌上香醋蒜汁和香油，吃上去極是清爽利口，另外一個是在街市上買的小魚，掛糊過油，帶一點(diǎn)點(diǎn)的湯汁，類似於黃燜魚一樣，用舌頭一壓，又酥又脆，卻有沒有魚的腥氣，蘇婧冉吃的眼睛一亮，一張嘴不停的誇讚王阿姨的手藝好，誇得王阿姨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花。
一頓早飯也吃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王阿姨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又從來不把楚洛當(dāng)外人，這見了楚洛，就好像見了自己的親兒子一樣，忍不住就拉著蘇婧冉說楚洛小時候的事情。
楚洛四歲的時候離開了韓家，只是每年寒暑假都會抽空偷偷跑回來，那時候他外公家裡只養(yǎng)了小雞小鴨，但是王阿姨家卻養(yǎng)了幾隻豬，楚洛瞧著新鮮，就跑到豬圈旁邊去看豬，可是沒想到平日裡吃的大肉居然是從那麼髒那麼懶的動物身上出來的，那時候腦洞大開，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覺得小雞小鴨都要吃了飯遛彎，這豬天天躺著不動，自然是懶習(xí)慣了，於是一定要遛豬，只是豬太大，他怕自己看不住，就讓豬在豬圈裡面遛遛，誰知道隔著圍欄說了半天，幾頭豬就窩在泥地裡面打盹根本不搭理他，楚洛不樂意了，左右看看，看到旁邊有一根長棍子，便伸手拿了過來，用趕羊的方式叫豬起來遛彎，誰知道下手狠了，將三頭豬趕得滿豬圈地亂叫喚，最後一頭大公豬不耐煩了，跑到離楚洛不遠(yuǎn)的地方整個身子往泥地裡一拱，帶著異味的髒泥就濺了小楚同學(xué)一身一臉。
那時候楚洛才七八歲，但是就有些龜毛性子了，不管什麼時候一定要把自己弄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的，這麼一身的臭泥弄到身上，當(dāng)場就傻了眼，愣了半天，抓著長棍子就對著豬圈哭開了。
王阿姨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就見楚洛站在豬圈前放聲大哭，一頭一臉的髒泥，豬圈裡面的幾頭豬被他哭的不耐煩了，也是嗷嗷叫著，整個場面兵荒馬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