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哎,天下烏鴉一般黑,臭男人們都一個樣。】
如果說看到俊帥無匹的連秋上的第一眼時(shí),有那麼點(diǎn)心情盪漾,那麼現(xiàn)在顧柔的心情就是:
心如止水。
原來英俊瀟灑的連世子私底下還是個好色風(fēng)流鬼,竟然養(yǎng)了三十個小妾,顧柔心裡對他方纔解圍的那點(diǎn)仰慕之情一下子飛到天外海島上去了,公事公辦的口吻:“世子殿下,您這樁事情,屬於您自家的私事,我一個外人插手進(jìn)來,只怕有些爲(wèi)難。”
“卓夫人告訴我,如果你不答應(yīng),本宮可以去衙門口大喊三聲‘顧柔是九尾’。”
“……”
現(xiàn)在顧柔的心情是:心如死灰。
連秋上抿起脣壞壞一笑,臉上有種痞樣十足的邪頑之氣,像一個捏住了顧柔小辮兒的熊孩子。
“我要喊了。”他掀開一腳車簾。“別別別!”顧柔蔫兒了,慌忙地?cái)r住他。
推搡間兩個人的手重疊在一起,顧柔又慌張地退開,垂著頭,坐到一邊,乖得像只綿羊仔。
連秋上壞笑:“怎麼著,想通了?”
“那世子,有一言恕我在先,不管卓夫人答應(yīng)了您什麼,我這裡只有一條規(guī)矩,只賣消息不賣人頭。”她只能幫他找出目標(biāo),並不會替他殺人。
“這點(diǎn)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找出那個人,後面本宮自己解決,”連秋上有一次伸出三個指頭,“我給你這個數(shù)。”
顧柔的眼睛放光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錢人啊!
她看連秋上的眼神一下子又充滿了仰慕之情,嬌聲嗔怪:“您太大方了!三萬兩!我會不好意思的!”
連秋上眼角肌肉抽動一下:“……三百兩。”本來卓夫人說他不必付錢的,要不是看這個小妞長得還比較漂亮,他才懶得充好人。不過現(xiàn)在他有點(diǎn)後悔了——
一個子兒都不該給!
【哎,天下烏鴉一般黑,臭男人們都一個樣。】走回家的路上,顧柔揣著厚厚的一百兩定金銀票,老大不滿意地想。
虛空裡,馬上傳來一個回答:【以前叨叨一遍就完了,今天怎麼還重複回放。】
顧柔驚嚇得差點(diǎn)把“誰,誰在那裡,給我出來!”
牆角里,竟真的鬼鬼祟祟走出來一個人,卻是韓豐。
顧柔瞪著他,上下打量:“韓豐,你怎麼在這裡?”
韓豐鐵青著臉走到她面前,用力瞪著她,聲音冰冷:“怎麼,才幾天功夫,連聲‘韓大哥’都不會叫了?”
以前,她都是稱呼他爲(wèi)“韓大哥”的。
可是今個,顧柔沒有那個裝樣兒的心情。
韓豐怎麼會突然來?她腦袋裡,還混亂地裝著剛剛連秋上交託的買賣,和那個莫名其妙天外飛來的聲音,沒空搭理韓豐。
韓豐氣憤地看著顧柔。
原來剛剛周氏被僕婦們救醒,回到府上,沒敢告訴丈夫兒子自己開罪了世子府,只哭著罵顧柔那個賤人聯(lián)合菜市的一幫下等奴才欺負(fù)她,韓豐原本一心想著薛芙,壓根兒不關(guān)心這件事,但聽到母親說到要退婚,顧柔那清清淡淡的回答“我會同意的。”一下子就愣住了。
就在昨天,他還想著,如果顧柔識相,他就答應(yīng)跟母親求求情,把顧柔當(dāng)做妾侍收進(jìn)房來,不過那也要等到他跟薛芙生米煮成熟飯之後,這樣薛芙也不好反對了。
何況,小柔跟自己相識多年,雖然家門敗落,做正妻是配不上自己,但是以她的姿色,當(dāng)個妾侍每天晚上服侍身旁,紅袖添香,還是很妙的。
他想起了顧柔那柔媚如水,勾魂攝魄的眼神,她那病怏怏又嬌滴滴的樣子,真讓人想把她撲到撕個稀爛,狠狠地吃到肚子裡!他越想心越癢,昨晚還惦著顧柔做了一場春夢。
結(jié)果今天母親回來,告訴他白天集市上跟顧柔衝突的事情,他整個人都呆了,說好的顧柔纏著他呢?
小柔那麼依戀他順從他,怎麼會突然就變了?他還以爲(wèi)提到退婚這件事,顧柔會傷心欲絕跟他哭哭啼啼,自己還編排好了諸多借口等她上門來懇求自己呢。
周氏哭哭啼啼道:“娘舍了臉面被那賤蹄子當(dāng)衆(zhòng)欺侮了一頓,不過娘受點(diǎn)委屈,能夠幫你跟這個掃帚星斷了也好,從此以後她就不會再來糾纏你了。”
斷了?就這麼斷了?韓豐聽著母親形容顧柔那個輕描淡寫滿不在乎的模樣就震驚生氣,她想就這麼斷了他們的盟約?她休想!韓豐一下子忘記了原本出這個退婚的主意就是自己。
“母親,你別多事了!這件事情不要你再管!”他吼了周氏一句,周氏沒想到吃力不討好,兒子也罵自己,癟了癟嘴,頓時(shí)哇地哭了:“不孝子,生塊叉燒也好過生你喇!”
韓豐懶得理周氏,連忙騎馬趕來找顧柔質(zhì)問這件事。
顧柔聽他這麼說“你連聲韓大哥都不會叫了”,很納悶。
敢情他特地跑過來,就是爲(wèi)了聽自己叫他一聲韓大哥。
“好吧,韓大哥韓大哥韓大哥,滿足了吧,”顧柔擺擺手,多叫你幾聲,多的不用找了,“你可以走了。”
韓豐呆若木雞。
這還哪一點(diǎn)像他溫柔乖順的小柔?他真懷疑顧柔腦子是壞掉了,以她的破落戶身份,應(yīng)當(dāng)哭著求著,甚至委身來倒貼自己,才能保住她唯一這條嫁人的出路啊。
他盯著顧柔看,只見顧柔秀美微蹙,突然對他不茍言笑起來,那神態(tài)竟然也冰冰冷冷十分美豔,心裡一軟,緩和了語氣:“小柔,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
說著,便湊過來,從身後攙扶住了顧柔,手也攬住了她細(xì)若楊柳的纖腰。顧柔身體的幽香傳來,韓豐頓時(shí)神魂盪漾。小柔真是太香了,母親倒底只是個上了年紀(jì)的婦人,哪裡知曉小柔這樣年輕女兒家身體的誘惑力?
顧柔心思還在別處,只是奇怪韓豐怎麼突然殷勤了起來,不耐煩地扭了扭肩膀,隔開韓豐湊過來的涎皮臉,心想:
【這男人怎麼這麼煩人?】
【什麼,你說誰?】
顧柔又是驚得一顫:【誰,你到底是誰!我是不是見鬼了!】
這回她聽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顧柔提高聲音:“你給我出來!”
“小柔,我這不是在嗎?”韓豐還以爲(wèi)顧柔在叫自己,而且他剛剛攬了一把顧柔,顧柔不但沒有反抗,還嚶嚀一聲顫了顫,他以爲(wèi)小妮子春心萌動,這就被他撩撥住了,不由得喜上眉梢:看來今天大爲(wèi)有戲!不能錯過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應(yīng)該趁熱打鐵,今晚就佔(zhàn)了她的身子!
他左右四顧,回韓家肯定不行,母親素來討厭小柔;顧家又有顧歡那個惹人嫌惡的死小子在,不好得手;啊對了,桃李巷後面有一帶是廢棄官寺,還沒有來得及重建,夜晚極少人煙,把她誘往那裡,到時(shí)候哪怕她不肯,我便是用一點(diǎn)強(qiáng),她也呼救無門。
“小柔,咱們多天沒見面了,一起走走吧,我有很多話要同你說。”
韓豐引著顧柔一路慢慢地走,看她默不作聲,有點(diǎn)擔(dān)心算計(jì)被她識破,連忙拿出逗樂說笑的本事來哄他開心,他這一招過去很管用,尤其對薛芙百試不爽,只要他說玩笑話兒,薛芙那張美豔驕矜的臉蛋就笑得花枝亂顫,臉上嬌羞的表情甜得,就像韓豐是她的蜜糖。
但是顧柔毫無反應(yīng),面對韓豐的玩笑,不但一點(diǎn)沒有笑,還時(shí)不時(shí)擠兌一下眉頭,臉臭得好像韓豐是一堆屎。
韓豐心虛得很,假裝很關(guān)心顧柔,跟著她一起望向遠(yuǎn)處,那裡只有一些住家宅院的參差的懸山屋頂灰瓦白牆,有什麼好看的嗎?
此刻,顧柔心裡想的卻是:【走了一大圈,也沒見著有別人,難道真是我幻聽了?】
男人的迴音馬上傳來:【本座一開始也這麼想。】
天啊!顧柔被嚇得快要罵娘了,拔劍在手:“誰,誰啊!”
可惜手裡並沒有劍,白天她是不帶兵器出門的,拿到的卻只是身邊韓豐的手。
韓豐拉著她軟滑細(xì)膩的手,血管都要爆炸了,她竟然主動拉自己的手,看來這個小妮子外表清純似水,骨子裡還是很放蕩的嘛,他望向顧柔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餓犬般的貪婪之色——看不出你是這樣的小柔!
“小柔,我們走這邊。”韓豐按照計(jì)劃,把顧柔拉上了走向桃李巷的路,一路遠(yuǎn)離住宅區(qū)域,人煙漸漸稀少。
此刻,顧柔的耳朵裡,男人的正在源源不斷地,非常清晰地傳來:【但現(xiàn)在本座懷疑……小姑娘,你是活人嗎?】
【我?我當(dāng)然是;你呢,你是什麼鬼東西,爲(wèi)什麼我可以聽到你說話?】
忽然一下子,又沒回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