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豆餅問題
東北的政治局勢當然也會影響到經濟的運行。民國十四年,全國發(fā)起反張作霖的浪潮,東北軍內部也出現反張勢力。
第二次直奉戰(zhàn)爭後,馮玉樣雖然出了力,和張作霖聯合組建了臨時執(zhí)**,把段祺瑞推上臨時執(zhí)政。可張作霖、段祺瑞卻看不上他,千方百計排擠他。兩人合作演戲給馮玉祥看。張作霖自請撤銷鎮(zhèn)威將軍,段祺瑞也假裝解除張作霖東三省巡閱使。卻下令張作霖任東北邊防屯墾督辦節(jié)制東三省軍務。實權仍在張作霖手中握著。段祺瑞在張作霖的支持,也改任馮王祥爲西北邊防屯墾督辦。這就使本來屯兵於京畿馮玉祥不得不退出京城。去西北任所就職。由此引起馮玉祥的怨恨。
鄭慶義雖然不知道軍閥們的勾心鬥角的派系爭鬥,可他十分關係政局的變動,以此尋找賺錢的商機。
鄭慶義回到義和順,想起宋順才說郭鬆齡反叛的事來,果然在報紙上看到報道:郭鬆齡於民國十四年(1925)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發(fā)出討伐張作霖、楊宇霆的通電,提出三大主張:一是反對內戰(zhàn),主張和平;二是要求張作霖下野,讓張學良繼任。三是懲辦楊宇霆。
鄭慶義心裡想:人都稱他爲郭鬼子,這次反叛能成功嗎?他若成功了,關東今後該如何?對日本該咋樣。那時大豆是否好賣?若失敗了呢?郭鬆齡失敗了情況照舊。只是,張大帥是否還能進關?鄭慶義嘆了口氣,不管誰勝誰負都不是好事。
鄭慶義雖然心裡稍安。可是,賣給東三省官銀號大豆的路斷了。這不得不讓鄭慶義注意力放到三泰棧上。大豆的出路只能轉向賣給三泰棧。看來必須與島村喜久馬搞好關係。否則吃虧的是自己。
隨後,鄭慶義叫來郭寶中,他對郭寶中說:“寶中,你這一陣子主要精力放在取引所上。特別注意日本人的動向。看住大豆價漲跌。”
郭寶中:“有啥特別的嗎?我一直關注著。”
鄭慶義:“有消息說張作霖部下要反叛。關內銷售一定會受阻。多注意些有好處。”
郭寶中:“頭些天你讓我賣的大豆,價確實掉下來。再賣不賣了?快合卯了,可是賺了不少。”
鄭慶義擺擺手:“看情況再說。日本人有啥動靜?”
郭寶中:“沒看到他們特別的動作。”
東夥兩人嘮得正熱火時,電話鈴突然響起。鄭慶義還以爲派到外地的老客來的,忙拿起電話問:“那裡?”
“東家,我是胡勒根啊,不好了,今年新進來的豆子,出不了多少油不說,咋整也不成餅。”
榨油豆餅不成型,這個問題可就大了。
鄭慶義有點急了:“有這事?是豆子問題嗎?那兒的豆子,你查了是啥問題沒有?”
胡勒根:“大東家,我估摸著是含水量高了。我的天呀,看豆子便宜,買了不老少。要等它幹了那得猴年馬月了。我是無能爲力了,從昨天就找毛病,只要是新豆子,那兒的都一樣。你快來看看吧。”
鄭慶義也急了:“你讓人到別的油坊打聽打聽,我就去外棧。”
鄭慶義聽到胡勒根說新豆不成餅,撂下電話思索起來。他在想對策。思索中,他覺得當前最急的,應該是豆餅能不能及時發(fā)貨。成不了型,生產不出豆餅,就會影響三泰棧合同。島村就有藉口削減豆餅數量。這可是大事。另外的問題,取引所豆子的價會受此影響。新豆跌,陳豆?jié)q。
於是,鄭慶義馬上跟郭寶中說:“蒙哥說豆子水份太大。榨油不成型。你想想該咋辦”
隨後,又拿起電話要長途。
郭寶中想了想說:“是新豆子的事?含水多了。這樣的話壓等壓價買都沒人買。你剛纔說有叛軍,加上豆子水份大,那可壞菜了。大豆價還得掉呀。”
“這麼說,遭受水災的地場,豆子含水高?看來,出油率甚低,豆餅不成型是它造成的了。寶中,你買陳豆五百火車,注意跟他說明就是陳的。有賣豆餅的話就都買下來。”
正說著,電話又鈴響了。鄭慶義拿起電話說:“小張啊,你告訴他們,今天都買豆餅。最低一百火車。做好買實的準備。”
郭寶中問:“東家,你這是?”
鄭慶義笑瞇瞇的說:“剛纔蒙哥來電話,豆餅不成型,必然會引起豆餅漲價。現在不知別的油坊用新豆了沒有。沒用的還不知道。天增長存了不少陳豆,新豆怕是還沒用。在他們知道前,咱們多存些陳豆。”
郭寶中想了想說:“東家,那我趕緊把陳豆都買進來,去取引所賣新豆去。”
鄭慶義興奮地說:“行!你馬上到取引所,不但要買,還要賣。這情況你要掌握好”
郭寶中說:“我知道咋做了。我這就去取引所。”
就這樣,在鄭慶義的授意下,郭寶中把五站、中國街的陳豆買了一大半,又在取引所買了一千火車豆餅。使鄭慶義收穫不小。經過這個事,郭寶中由此引起站內商號東家的注意,都在私下裡找他,要高薪聘請當掌櫃。郭寶中見這麼多商號請他,心裡有些打不定主意,沒有應承。因爲,他心裡還沒有做好離開義和順的準備。
鄭慶義安排好後,就來到外棧。他先查看了庫裡的大豆,纔到油坊。胡勒根正蹲在地上,手掰著豆餅,茫然不知所措。
鄭慶義看胡勒根兩眼通紅,嘴上起了水泡。心疼地說:“蒙哥,別上火,會有辦法的。你趕緊睡一覺,看你熬乾的。”
胡勒根:“這個月三萬五,交不上了。我能睡著了嗎?趕緊給我進陳豆。”
鄭慶義:“我讓寶中辦呢。你認爲是啥問題?”
“就是水大不粘合。”
“陳豆一點沒有了?”
“能有點庫底子。不是倒庫嘛。起早貪黑,總算用差不多了。那曾想。”
鄭慶義故作輕鬆地說:“早知尿炕,今晚就不睡覺了。誰也不好希這個事兒,我讓郭寶中大量買陳豆,還有豆餅。你也不用上火。等有了陳豆你再開工。”
鄭慶義邊說邊捏破碎豆餅。又扒開看了看,突發(fā)一個奇想:“對點陳豆試試?”
胡勒根疑惑地看著鄭慶義:“對陳豆,能行嗎?”
鄭慶義:“試試,兩摻兒萬一要是行了呢。我想,如果新豆不行,剩下的陳豆指定會漲價,新豆就便宜了。兩下摻和用,成本不就下來了嗎。這樣的話,只要豆餅,不要油,這不就保證給三泰棧的了嗎?”
胡勒根:“我的大東家,還是你的腦子來的快。我馬上去油房安排兌陳豆的事。”
當胡勒根回來時,鄭慶義又想起左佳仁的事來,於是跟胡勒根說:“那個混蛋左佳仁可坑死我了。要不是尚春曉,我還矇在鼓裡呢。”
胡勒根不滿地說:“怪就怪自個兒吧,想佔便宜就得有代價。”
鄭慶義嘆口氣說:“他說五個割子不多,也看不出來,別的鋪子都這樣。我答應漲庫去掉耗損四六分。”
胡勒根:“想的美,跟你分不如要小櫃,直接揣腰包。再說,當初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人家一說你就變了,真是不撞南牆你不回頭。”
鄭慶義:“其實,他跟我說時,我也沒往心裡去。也沒正經八百答應他。興許是我沒吱聲就默認了。不扯了,不扯了。多虧有你在這兒掌舵。對了你先歇著。兩摻的事好好試試。”
胡勒根爲難的說:“整不明白那有心思睡覺。”
鄭慶義提出的陳豆新豆兩摻想法,經過胡勒根多次試驗,獲得成功。正象鄭慶義判斷的那樣,著了災的地方,大豆價非常便宜。雖然經過加工,出的油少了,可因爲新豆便宜,光是豆餅就讓鄭慶義大賺了一把。
鄭慶義的外棧,除了三十間油房外,還有五十間碾房,二十多盤碾子磨,高粱米和小米都在這裡加工。因爲腰站是各家糧商加工成糧米集中的地方,競爭是避免不了的。這種局面的出現,也讓鄭慶義興奮異常。要想在競爭中取勝,不僅產品質量高,也需要使用一些手段。外棧就生產高粱米和小米。基本上還是原始碾子磨生產。高粱米銷路不成問題,朝鮮的銷路打開後,小米產量大增,達數千噸。
就在鄭慶義研究豆餅之時,郭鬆齡反奉張戰(zhàn)爭開始了。戰(zhàn)爭一起使鐵道運輸幾乎處於停頓狀態(tài)。這就引起大豆價格開始下跌。
十一月二十三日,郭鬆齡率七萬軍隊浩浩蕩蕩地向奉天進發(fā)。張作霖的奉軍主力部隊全線潰敗,郭鬆齡率軍長驅直入,兩天就佔領了錦州,直逼張作霖老巢奉天。
據有消息說:郭鬆齡反張是因爲曾代表奉軍去日本。無意中從日本參謀本部得知,張作霖以由日方供給奉軍軍火爲條件,與日本簽訂密約:“落實二十一條”。此事激起郭鬆齡的強烈義憤,表示:“國家殆危到今日這個地步,張作霖還爲個人權力,出賣國家。他的這種幹法,我無論如何是不能茍同的。我是國家的軍人,不是某一個私人的走狗,張作霖若真打國民軍,我就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