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茫茫,迷茫在海面之上,由變形火炮變成的快艇,載著衆人,在滿天的烏雲下的黑雲海峽裡行駛著。不知過了多久,常建的手機上顯示,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天空卻依然漆黑著。快艇已經航行了彷彿有數百公里,然而,預料中的島嶼卻依然沒有出現,衆人不禁都有些身心俱疲了。
農民靠在船幫上,大聲抱怨了起來:“綠了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還沒到啊!”
常建也說道:“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啊?”
李番拿著指南針,搖了搖頭:“不應該啊,我一直都按著這個方向前行的啊!”
小米說道:“那可不一定啊,要知道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啊!”
小北也搖頭:“那也不太可能,這裡既然能稱爲‘海峽’,外面應該是一座很大的島嶼,就算有點偏差,也不至於連影子都見不到啊!而且…”
幾個人異口同聲道:“什麼?”
小北看著空空蕩蕩的地圖,說道:“雖然地圖不能用了,但我總覺得,有一股非常強大的邪惡力量,就在我們的身邊…”
小米大叫:“那我們還是快走吧,說不定,這裡還有個地獄天王呢!要在這種地方戰鬥,簡直不敢想象啊!”
常建也喊道:“喂,你怎麼能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我哥他們可還下落不明呢,我們就這樣扔下他們不管,自己跑路了嗎?”
“我同意小米的看法。”小北說道:“繼續留在這裡的話,恐怕連我們都會有危險。而且,好像就要…”
溼潤的海風吹起的她的髮梢,她坐在那裡,意味深長地說道:
“就要…下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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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黑雲海峽附近,風聽鎮郊外的工廠裡,雨還在下著。張長弓在一羣暗王兵的壓迫之下,來到一座樓房的天臺上的棚屋之中。
儘管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天空卻依然陰沉著,密佈著墨色的濃雲。黑色的帶著邪靈之鐵元素的雨,從空中落在了天臺的鐵皮頂棚上,發出了一陣陣喧鬧聲。
“就這這裡停下吧。”無情說道。暗王兵們押著張長弓,在棚屋的裡面,離飛濺的雨水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暗王將並不理會張長弓,只是揮了揮手,幾個暗王兵隨即押著苦工,走了過來,他依然還在不住地討饒:
“姑奶奶,求你們發發慈悲,發發慈悲吧!”
回答他的,只有無情的冷笑。她迅速地伸出手,抓住了苦工的胳膊,用力一扔,幾個暗王兵鬆開手,苦工頓時像個沙袋一樣,被拋到了落著雨的天臺中。
“啊,求求你們…啊?啊——”
苦工發出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接觸到雨水的皮肉,迅速地轉變成黑色。而後,慘叫聲越發淒厲了,皮肉漸漸地從他身上脫落,和內臟一起,堆積在了天臺上。
“不!不!”張長弓拼命地搖著頭,眼前的慘狀,讓他再一次地回想起了億萬年前的那一幕,他痛苦地低下了頭。
無情走過來,對他說道:“張長弓,我說得沒錯吧,這裡的雨水中果然包含著邪靈之鐵,怎麼樣,是不是很害怕啊?不過,放心吧,你可不會變成那樣,你可是——被邪靈之鐵選上的人!我說得對嗎?弓神?”
他拼命地搖頭:“不!你休想,我不會再變成那樣了,不會再變成那種怪物了!”
“哼,這可由不得你!”
無情一聲令下,幾個暗王兵走下樓,很快,她們又帶著冷雪,走了上來。張長弓一看到冷雪的樣子,頓時,他就像是被人當胸捅了一刀似的,痛苦地哀嚎了起來:“不!”
只見她的頭髮披散著,雪白的上衣和短裙都已經變得破爛不堪,有幾個地方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了裡面白嫩肌膚上的一塊快青紫。無數道鞭痕,密佈在她的身上,又像無數把尖刀,刻在了張長弓的身上。
她步履蹣跚著,在幾個暗王兵的攙扶下,走到了天臺上,擡起頭,用失神的眼睛,看了看他:“啊,長弓哥,你怎麼,也在這裡?”
張長弓驚呆了,他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剎那間,恐懼、驚訝、狂怒,一起在他心中爆發了。
“小雪!不!”他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咆哮,不顧一切地要朝無情撲過去。暗王兵們連忙拉住他,他不斷地擡起腳,要朝暗王將踢過去:“暗王將,你們對她幹了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就算你想對付我,可是,這一切,跟她又有什麼關係!這到底是爲什麼!”
“哎呀,你不要激動嘛!放心吧,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別忘了,我們都是女人,不會對她做出奇怪的事的。而且,我暫時也不打算把她賞給那羣卑賤的奴隸。不過,接下來回怎麼樣…”暗王將說著,雙手放在了冷雪的胸口:“就看你,肯不肯配合了!”
“可惡,爲什麼!既然我都落到你們手上了,那就儘管把我扔到雨裡啊,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
“問得好啊!拿上來吧!”
很快,一個暗王兵拿著一把黑色的劍,遞給了無情,她用帶著手套的手拿出了劍,抵在了張長弓的喉嚨上。
“這是,邪靈之鐵製成的劍嗎?”
“哼,要是這樣,我就不用帶手套了!”
“什麼,這麼說,是…”
無情收起劍,緩緩說道:“沒錯,這正是極夜之劍,而且,正是那時候刀狂用來腐化你的那一把!的確,那時候,他是成功地召喚出了弓神,不過,他的下場,那可真是…唉,都怪他太過自大了啊,連你的‘靈魂容器’,都隨意丟棄了啊!”
“靈魂——容器?什麼意思!”
“哦,你還不知道吧,當一個人轉化成暗王將的時候,所使用的邪靈之鐵,即爲該暗王將的‘靈魂容器’,裡面包含著暗王將的一部分靈魂,只要掌握了它,就能隨心所欲地控制相應的暗王將。不過,通常情況下,靈魂容器都會被該暗王將當成武器,除了你,弓神,你是個例外啊!”
“原來如此!”張長弓頓時明白了什麼:“你們雖然擁有我的靈魂容器,可惜這裡面並沒有我的靈魂,所有你們沒辦法控制我,想讓我把靈魂注人進去,是嗎?”
“哦,真是個聰明的小弟弟啊!”無情把劍收回到劍鞘裡,遞給了張長弓:“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用再說什麼了,拿著吧,它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的。”
張長弓狠狠地甩開了無情的手:“你休想!我不會再變成那種怪物,更不會受你們的擺佈了!”
無情冷冷一笑:“哼,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了,不然,我又何必把她帶過來呢?”
無情說著,走到了冷雪身邊,雙手繞在了她的脖子上。
“住手!你想幹什麼?快放了小雪,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不要爲難她!”
“呵呵,不是我們要爲難她,而是你,張長弓,把她逼到絕路上的,是你啊!”
無情伸出手,摟在了冷雪的腰上,她頓時一個激靈,大喊了起來:“不,長弓哥,不要答應她啊!”
“小雪!”他痛苦地低下了頭。
無情又摸了摸冷雪的大腿,嘆了口氣:“可惜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啊!唉,雖然說我們大勢已去了,不過,真王山上,依然還有著兩三千的暗王兵弟兄們。要是把她扒光了,送過去的話…”
“別說了!”還沒等她說完,他便搖著頭,拼命大喊:“求求你們了,不要!”
“哼,張長弓,決定權並不在我們,而在你自己的手上啊!”無情又拿起劍,遞到他面前。他遲疑了片刻,突然,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右手顫抖著,朝著極夜之劍的劍柄,慢慢地伸了過去…
“不!長弓哥!不要啊!”她拼命掙扎著,流下了兩行淚水:“不要!千萬不要啊!大家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你卻要一個人離開我們了嗎?不!不要!我怎麼樣都無所謂,求求你,不要答應她啊!”
他依然痛苦地低著頭,雙手顫抖著。剎那間,億萬年的時光交織在了一起。城牆上的飛雪,真王山的利刃,還有,湖畔森林的微風。她與她的一切的記憶,同時地在他腦海裡浮現。兩種念頭,在他糾結的心中碰撞,彷彿要把他的靈魂撕裂了一樣。
然而,無情的冷笑聲再次響起:“快點決定吧,張長弓,還是說,你真的,不管她了嗎?”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我答應你,你真的會,放了小雪嗎?”
“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遵守諾言的!”無情從暗王兵的手上接過一條腰帶,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她的神兵腰帶,只要你答應我,我馬上就把腰帶還給她。”
冷雪拼命地哭喊了起來:“不要!不要答應她,不要再離開我們了!”
“張長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我數到三…”
他痛苦地低著頭。此刻,他彷彿又來到了天地的盡頭,除了他和她以外,世間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了。連暗王將的聲音,都彷彿是從天際傳來。
“一…”
“對不起了,小雪…”
“二…”
“我不會,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了!”
“三!”
“絕對不會了!”
他大吼一聲,伸出手,緊緊握住了極夜之劍。一瞬間,劍上的黑氣流動到他的身上,他擡起頭,發出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無情看著這一切,終於發出了一陣陣得意的狂笑。冷雪卻絕望地搖著頭,早已是淚如泉涌了。
“長弓哥,爲什麼!你爲什麼這麼傻啊!”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他已經做出了他的抉擇,無論是誰,都無法改變了。
“啊——”
淒厲的慘叫聲繼續傳了出來,飄蕩在了黑色的暴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