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依舊是除夕。四年前,同樣是在這個除夕的下午,天空還是這麼陰沉著,飄著些冰冷的細雨。
農民吃過了午飯,幫著大人們做完祭祖的事,便迫不及待地拿上一些零用錢,輕車熟路地朝著那個“阿鏡網吧”走了過去。
他很快開了一臺機子,登錄上了遊戲,開始了激烈的戰鬥。他一邊緊張地操作著,一邊不時地通過YY語音,和他的師兄常建一起商量起了作戰計劃來。
農民打了幾局排位賽,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戰鬥進行到正激烈的時候,他突然感到耳朵上一陣疼痛,頓時分了神,屏幕也迅速地轉成了黑白。
農民有些惱怒,他氣憤地摘下耳機,站了起來,朝身後看去??僧斔豢吹缴磲岬哪莻€人時,他頓時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老實了下來。
那個人正是靜靜。此刻,她正雙手插腰,瞪著農民。
“喂,你不是說以後都不玩了嗎,今天已經是大年三十了,你說過要陪我的!”
農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嘿嘿,今年不是,還剩一天嘛!靜靜,你放心,過了今天,我就真的不玩了??!”
他說著,一手摟在她肩膀上。兩人正要走開,農民又突然想起什麼,拿起耳機,對著裡面喊道:“大師兄,我不玩了,你們四打五吧!”
走出“阿鏡網吧”,天越發陰沉了,細雨已經成了大雨。這時已經是下午四五點了,又下著雨,人們大多在家裡團聚著,路上靜悄悄的,只有遠處不時傳來一些稀稀落落的鞭炮聲,還在提醒著人們現在是新年。
農民打開靜靜帶來的紅白相間的傘,一手撐著傘,一手摟著她。雨越下越大,小小的傘下,農民那微胖的身體很快就被雨澆透了。他不禁打了個寒戰,把靜靜摟得更緊了,又把傘往她那邊靠了靠。
時候已經不早了,原本計劃好陪靜靜逛街的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農民不禁感到一陣後悔,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他也只好送靜靜回家了。
不知走了多久,兩人走到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裡。天越來越黑了,連路燈也亮了起來。正是吃年夜飯的時候,路上更是空無一人。農民摟著靜靜,小心翼翼地跨過一個個水坑。離她家越來越近了,他們拐過一個路口。有兩個***在一旁的已經關了門的店鋪的遮陽棚下面,似乎在那裡等著什麼。兩個男人一壯一瘦,他們一看到那把紅白相間的傘和農民露在傘外面的半截身子,眼裡都突然露出了兇光。冒著雨朝農民走了過來。
農民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腳下的水坑,一邊不時地提醒著“靜靜小心”。突然,那個壯的男子衝了過來,一把將傘打翻,把靜靜拽了出來。
農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那個瘦的男子也衝了過來,結結實實地對著他的臉來了一拳,農民一下子跌到在了泥水裡。
“阿民!”靜靜大喊著,正要衝過去,卻被那個男子緊緊拉住了。她一邊掙扎著,一邊氣憤地轉過身,瞪了瞪那個男子:“哥!你這是幹什麼??!”
農民捂著臉,擡頭看去。那個抓著靜靜的壯男子,正是她的哥哥,李冬寒。而那個瘦男子,他更是熟悉!
他就是叢林!
李冬寒鬆開手,靜靜冷冷地瞪著他:“哥!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哼!怎麼樣!”李冬寒說著,走過去,指著地上的農民:“臭小子!我沒警告過你嗎?我家靜靜已經有人了,你還敢來騷擾她,想找死??!”
“對!你這傢伙,敢搶我的女人!”叢林說著,走過去扶著靜靜:“靜靜,對不起,我來晚了,這小子沒欺負你吧?”
靜靜厭惡地甩開他的手,推了他一把:“你滾!不要碰我!”叢林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到在地。他不禁咬牙切齒地看著農民。
靜靜又要朝農民走過去,突然,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大喝:“夠了!”
李冬寒走了過來,雙手扶在妹妹的肩膀上,激動地說道:“妹妹,你給我聽著,你現在已經是叢林的人了,要是再跟這小子糾纏不清,那成何體統!”
“啪”的一聲響,李冬寒沒有反應過來,臉上就捱了一巴掌,他捂著臉,幾乎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低下頭看著靜靜,只見她雙眼含著淚,狂怒讓她那秀美的臉上都通紅了。雨水混著淚水,一同在她臉上流淌著。
“哥!你憑什麼!憑什麼這麼說!就算是爸媽,也沒有權力這麼強迫我!”
李冬寒頓時惱羞成怒:“靜靜,你瘋了嗎?爲了這麼一個窮小子,你居然打你的親哥哥!我問你,這小子有什麼好的?他哪點比得上叢林了?叢林可是我們班的班草,成績也名列前茅,哥幫你找了這麼一個好依靠,你卻偏偏不識相,非要跟這個小子糾纏不清,是不是他對你幹了什麼啊!啊!你說??!”他說著,激動地雙手扶著妹妹。
又是“啪”的一聲響,李冬寒又捱了妹妹一巴掌。靜靜狠狠地瞪著他,臉上滿是委屈的淚水:“是啊,哥,還真讓你說中了,我已經是他的人了,我這輩子跟定他了!怎麼了?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李冬寒愣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叢林卻已經像只瘋狗一樣,朝著農民撲了過去:“狗東西,靜靜是我的!你居然敢這樣子,我今天非要殺了你!”
“來呀!剛纔要不是你小子搞偷襲,老子會怕你!”農民也忍無可忍了,他大喊著,衝上去和叢林扭打起來。叢林很快落了下風,李冬寒見狀,扔下妹妹,跑過去幫著叢林打了起來。
農民寡不敵衆,被打倒在滿是泥水的地上。兩人還不罷休,對著地上的農民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夠了!你們快住手?。 膘o靜跑了過來,拼命地拉住兩人:“哥!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求求你放過他吧!”
兩人這才停了下來,扔下農民,朝靜靜圍了過去。
李冬寒對著農民“呸”了一下,說道:“媽的,臭小子,今天是大年三十,老子就發發慈悲,放你一條生路!”
農民被打得口吐鮮血,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靜靜看著他這樣子,情不自禁地就要走過去,卻被哥哥拉住了:“怎麼,剛說過的事情又忘了?”
她頓時不敢再往前了,叢林走了過來,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靜靜,這纔對嘛!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靜靜深情地看著農民,她想再多看一會兒,叢林卻狠狠地拽了她一把,她只好含著淚,依依不捨地轉過頭去。跟著叢林走了。李冬寒衝著農民吐了口唾沫,也跟在了叢林後面。
農民氣得握緊了拳頭。他掙扎著,用手撐著坐起來,卻正好看到了叢林放肆地把摟在靜靜肩上的手彎了彎,往胸部那裡靠過去…頓時,他只覺得心中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胸口一熱,頓時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他感到一陣無力,又癱倒在滿是泥水和血水的地上。他瞪大了雙眼,不甘地仰望著天空。無數的雨水從天上落下來,如同萬箭穿心般向他襲來。靜靜的那把紅白相間的雨傘正底朝天地落在一旁,裡面已經積了一攤渾濁的雨水…
“靜…靜…”農民滿臉的淚水,雨水,還有血水。他的心中有千言萬語,他想喊些什麼,喉嚨卻被什麼東西塞住了。他只好握緊拳頭,朝地上砸去,堅硬的水泥地面很快劃破了他的手。
終於,他對著灰濛濛的天空,發出了不甘的咆哮聲。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