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燁瞠目結舌，白子涵這路數，他看不懂。
“她不但想要揭露花月如的真面目，還想要證明自己？”他遲疑地揣摩著白子涵的意圖。
賀長麟心裡一動，難道是因爲他說他欣賞花月如的才華，所以，白子涵纔想要在才華上和花月如一較高下？
不，這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根據這次的經驗來說，還是不要這樣自作多情爲好。
“我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他難得覺得有些泄氣，“我需要冷靜一下。”
沈燁聽見他說了兩次需要冷靜，皺了下眉頭，“你該不會打她了吧？”
“怎麼可能？”賀長麟咬牙說道：“她踢我那次我都沒打過她。”
“那就好。”沈燁給沈懋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人，然後，他按著引擎蓋縱身跳了上去，和賀長麟並排坐在一起。
他拍了拍賀長麟的肩膀，“正好我也很久沒有喝酒了，來，哥陪你一醉方休。”
“我讓她最近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賀長麟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沈燁一口酒噴了好遠。
“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我讓她最近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賀長麟認真地說道：“我現在一看見她，就想把她狠狠的教訓一頓。”他把手關節握得嘎吱嘎吱響。
沈燁嘴角一抽，“那你們還是保持一段距離的好，你別把人給教訓壞了，到時候後悔的還不是你。”
“我跟她說了，我以後都會和花月如保持距離，我做到了，但是她還是不相信我。”賀長麟越說越火大，“她瞞著我做這麼多事，就是不相信我。”
他咣地一聲把還剩一點的洋酒瓶摔在地上，“她誰都信，信樊千睿，信龔文楠，她就不相信我！”
沈燁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兩個人都不是她男朋友，他們從本質上，在她心目中就跟你不一樣。”
“啊，是不一樣啊。”賀長麟自嘲道：“他們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我不是。”
沈燁嘴角一抽，“他們都沒跟花月如傳過緋聞，就只有你，外面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傳言，你不能怪她在這件事上對你有戒心。”
賀長麟怒了，“你究竟是誰好兄弟？”
沈燁道：“你的。”
賀長麟道：“我那是認錯了人！”
沈燁道：“就連你都剛發現自己認錯了人，她就更不知道了。”
“我他媽今天就不該找你出來。”賀長麟噌地從車上跳了下來，喝了那麼多酒之後，他並不能很好地判斷地面的狀況，以致於踩到一塊石頭，差點兒摔了一跤。
沈燁毫不客氣地拍著引擎蓋嘲笑了他一番，“除了我，你可找不到敢跟你這麼實話實說的人了。你該慶幸那個時候你忍住了沒有跟花月如發生任何不該發生的關係，不然，現在你才倒大黴了。”
……
沈懋和常澤瑄到的時候，沈燁正拿著一個啤酒罐往賀長麟身上砸。兩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沾了些地上的土，頭髮也亂糟糟的，更嚴重的是：兩人臉上都各有一塊淤青。
沈懋目瞪口呆，“他們這是打了一架？”
常澤瑄也十分驚訝，“看樣子是，他們倆也會打架啊？我還沒見過他們打架呢，只見過他們一起打別人。”
“再看會兒好戲還是去把他們分開啊？”
沈懋的話音剛落，一罐啤酒就衝他飛過來了。
常澤瑄自己躲開了，沒有拉沈懋。沈懋沒看見，腦袋被砸了一下。
“我草！”沈懋跳了起來，剛想發火就發現這火沒地兒發，只能衝常澤瑄吼道：“你居然看著我被砸？”
常澤瑄一臉無辜，“不是我被砸，就是你被砸，反正總是會被教訓一下的，誰讓你剛纔想看好戲呢？”
沈懋氣得跳腳，但還是認命地跟常澤瑄一起走過去問那兩個滿臉醉意還怒視著他們的祖宗究竟是哪根筋沒有搭對，跑這種荒郊野嶺來撒酒瘋。
……
白子涵洗完澡之後就躺在牀上自我催眠了很久都沒有睡著，半夜一點過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外面的喧囂聲，不過，她沒理。
沒過多久，她聽到有人在敲她臥室的門，還說道：“夫人，先生回來了，他喝得很醉。”
白子涵反應了兩秒才理解到這句話的意思，她一個翻身就從牀上爬了起來，然後裹上睡袍跑過去打開門。
常澤瑄和沈懋一邊一個駕著看上去醉得不省人事的賀長麟。
常澤瑄歉意地笑著說道：“嫂子，我哥喝醉了，我們本來是想把他送到長洲會去的，可是他一直叫你的名字，就把他送回來了。”
白子涵愣了一下，趕緊把路讓出來，“先把他扶進來。”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賀長麟臉上的淤青，“這是怎麼回事？他臉上怎麼有淤青？”
常澤瑄和沈懋交換了一個眼神。
沈懋笑嘻嘻地說道：“他和我哥鬧著玩兒呢，喝了酒，兩個人手上就沒個輕重，不過這沒什麼，我覺得嫂子你完全不需要擔心，就是個淤青，過兩天就好了。”
聽沈懋這麼說，白子涵就算是擔心也沒有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不過，她還是吩咐人去煮醒酒並拿活血散瘀的藥來。
“他們已經在煮了。”把賀長麟扶到牀上又給他脫了鞋子之後，常澤瑄說道：“燁哥也喝醉了，我們還要把他送回去，先走了啊。”
“現在嗎？燁哥也喝醉了？你們要不要乾脆住下來？我讓人給你們安排房間。”白子涵有些手忙腳亂，她從來沒有見過賀長麟醉成這種樣子，或者說，她就沒有見他喝醉過。
“不用了。”沈懋說道：“嫂子你早些休息，麟哥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哥他喜歡一醒來就看到我侄女，所以我得把他送回家去。”
既然如此，白子涵便沒有再挽留，只是吩咐他們小心一些。
在酒精的作用下，賀長麟睡得很熟，發出濃重而均勻的呼吸聲，從哪裡也看不出一直叫她名字的樣子。
白子涵站在牀邊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心想，他出門之前讓她最近都不要在他面前出現，應該沒有想到在喝醉之後會被澤瑄和沈懋他們送到這邊來吧？等明天早晨醒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發脾氣。
她在腦海裡胡思亂想著，直到有人送醒酒湯和藥上來，才讓她如夢方醒。
“你看他這個樣子，還能起來喝這醒酒湯麼？”白子涵皺著眉頭一臉糾結。
傭人想了想，說道：“夫人可以試試，要是先生喝不進去的話，我去拿個保溫杯來，把這醒酒湯溫著，先生什麼時候醒了夫人再給他喝。”
白子涵並不能保證等賀長麟醒了之後會喝她遞過去的醒酒湯，不過，她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後，她走過去輕輕地推了推賀長麟，“長麟，長麟？”
賀長麟或許是覺得她驚擾了他的睡眠，原本平躺著的他翻了個身，無意識地按住她推他的手。
白子涵轉頭吩咐道：“算了，還是拿保溫杯裝著吧。”
給賀長麟擦手擦臉，又給他脫衣服，然後再給他上藥。喝醉之後的賀長麟極不配合，等全部都收拾妥當之後，白子涵累得氣喘吁吁。
她爬上牀，蜷縮在賀長麟是身邊，即使他滿身的酒味兒，她也突然覺得一陣心安，然後，她的眼睛一酸，眼淚就滾了下來。
早晨，賀長麟醒來的時候，白子涵還在睡。
她抱著他的一隻手臂，整個人側對著他蜷縮成一團。
他的頭還有些痛，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嘴角一抽，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伸手就想狠狠地捏白子涵一把。
他剛一動，白子涵就醒了。
四目相對，或許是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再加上他的手又伸了過來，白子涵下意識地就鬆開他的手臂往後一躲。
這個躲避的動作徹底的激怒了賀長麟，他收回頓在半空的手，掀開被子起牀走進衛生間，砰地一聲把衛生間的門關上。
白子涵懊惱地看著衛生間的門，用掌心啪啪地拍了自己的額頭兩下。
她沒睡好也沒睡飽，眼皮很沉重，但還是從牀上爬了起來，幹搓了下臉，扭頭的時候正好看見昨晚上放在牀頭的保溫瓶。
“昨晚上他們煮了醒酒湯，不知道還能不能喝。”等賀長麟打開衛生間門出來之後，她說道：“你現在感覺怎樣？要不我讓他們重新煮一碗？”
賀長麟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就徑直走出了房間門，一個字都沒有跟她說。
白子涵怔忡地看著被砰地關上的臥室門，直挺挺地往後倒，迷茫地看著天花板，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手機信息提示音響了一下，她聽見了，但是沒有理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又響了一下，她擡著沉重的腦袋掙扎著從牀上爬起來，這樣挺屍除了讓腦袋更痛之外什麼幫助都沒有。
拿起手機一看，是兩條消息，一條是龔文楠發過來的，一條是賀家大嬸發過來的。
龔文楠讓她看到消息回覆，賀家大嬸直是讓她跟她一起中午在外面吃飯。
白子涵渾身都沒有幹勁兒，她看著常晚彤的消息，心裡有些發憷，同時也有些自嘲地想，要是讓大嬸知道她現在跟賀長麟鬧矛盾了，不知道大嬸會不會後悔昨天說過的不再管他們的那句話。
而龔文楠想問她什麼，她很清楚，肯定是關於比賽用到的衣服，不過也說不一定，說不定他也已經得到花月如手受傷的消息了。
誰能想到，一天之內居然會發生這麼多變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