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比賽做了什麼?”賀長麟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彷彿一如他們最開始見面的時候。
白子涵的心很痛,但是,她必須要先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然後才能繼續(xù)開始。
“我在觀看了第三輪比賽之後,物色了兩個選手,我找龔文楠幫我的忙,讓他找了一個黑客侵入那兩個選手的電腦和手機(jī),誘使他們用我的作品參加接下來的比賽。或許在別人看來,這樣做沒有意義,但是我的確是想用花月如擅長的領(lǐng)域,把她比下去,另外,我還蒐集了一些資料,準(zhǔn)備利用我的職務(wù)之便,在第五輪比賽的時候,把她的所作所爲(wèi)在公衆(zhòng)面前曝光。”
白子涵看著賀長麟因爲(wèi)極力壓制著怒氣而黑得不能再黑的臉,吞了下口水,說道:“我當(dāng)初出現(xiàn)在那家酒店,就是想在他們的訂婚宴上揭露她的真面目,可是,你派去的人把我擋住了,我進(jìn)不去。”
賀長麟的腦子裡像是有一根筋斷掉了,他終於明白,那天晚上白子涵爲(wèi)什麼會出現(xiàn)在那家酒店裡。
“你選的是哪兩個選手?”他咬牙問道。
“你問來做什麼?”白子涵突然有些害怕回答這個問題,“這些都是我揹著你偷偷做的,其他人都是被我拖下水的,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又被賀長麟砸車窗戶的聲音嚇回去了。
“說!”賀長麟扣著她的下巴說道:“不然,你別後悔。”
他的表情很嚇人,白子涵很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怕他了。她順從地讓他扣著自己的下巴,然後雙手輕輕地握著他的手,說道:“我說,你問我什麼問題我都說,不過你要記得這跟他們都沒關(guān)係。”
賀長麟的手收緊,白子涵知道他的耐心用盡了,趕緊說道:“他們就是第四輪的第一名和第三名。”
賀長麟深呼吸再深呼吸,“你的那些證據(jù)呢?稿子呢?”
“在家裡。”說出這句話之後,白子涵才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到家了。
賀長麟怒氣沖天地拽著白子涵,要她把她收的那些東西都拿出來。
他火大地看著白子涵打開保險櫃,拿出裡面的稿子和U盤。
這些稿子,每一張的水準(zhǔn)都極高,他知道,今天晚上,白子涵一句謊話都沒有說。
他的心裡就好像有一大團(tuán)找不到發(fā)泄口的火一般,他狠狠地踢了牆壁兩腳,然後把這些稿子和U盤一起抓在手裡,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上哪兒去?”白子涵有不太好的感覺,她拉住賀長麟的手臂問道。
賀長麟雙眼赤紅地看著她,用力地把她的手指掰開,然後問道:“你一直瞞著我,不是因爲(wèi)找不到合適的時機(jī)跟我說吧?”
白子涵的瞳孔一縮,頓時有一種心裡的想法被戳破的難堪感。
證實(shí)了自己的猜測,賀長麟剋制著心裡的怒氣,咬牙說道:“你最近都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儘管是預(yù)料中的場景,白子涵依然一臉慘白地愣在了原地,她呆若木雞地看著賀長麟越走越遠(yuǎn)。
今天一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原本一帆風(fēng)順的人生就像是突然來了一個髮夾彎一般,安全脫離了她的掌控。她的腦袋很暈,原本想要施展出來的死纏爛打也沒有力氣施展出來。
今天,真是太長了,就好像大嬸要帶著她一起死的場景好像是很久以前發(fā)生的一樣。
她想,她需要休息一下,等休息飽了,明天才有精神來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回到臥室,她準(zhǔn)備先洗個澡,然後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jīng)淚流滿面。
……
賀長麟一個人都沒有帶,開著車在城裡沒有目的地亂轉(zhuǎn),然後把沈燁揪出來開車到郊外喝悶酒。
沈燁覺得這倒是新鮮,“你什麼時候有這種閒情逸致在這種地方喝酒了?”
賀長麟坐在引擎蓋上悶不做聲地灌了自己一罐啤酒之後才冷冷地說道:“我需要冷靜一下。”
“你今天很不對勁啊?”沈燁站在他面前抱著手臂看著他,問道:“和子涵吵架了?”
“不要提這個名字。”
沈燁錯愕,“你們分手了?”話音剛落,就看見面前一罐剛喝到一半的啤酒從他的面部飛了過來,他立即把腦袋一偏,啤酒罐子飛身後去了。
這下,沈燁更驚愕了,“你們真分手了?看你這樣子,難道她給你戴綠帽子了?”
“她敢!”經(jīng)沈燁這麼一提,賀長麟頓時想起來,白子涵跟那個李彧嵐交往過!他頓時心裡跟吞了一隻蒼蠅似的不是滋味。
沈燁這就覺得奇怪了,“我也不猜了,你自己說吧,發(fā)生了什麼事?”
賀長麟把啤酒推開,開始拿著瓶子喝洋酒。
沈燁眼睛一瞇,這個樣子太反常了,這個模樣,前所未見!他也不說話了,就站在原地抱著手臂看著賀長麟喝,大不了,一會兒他勞累一下,送個醉鬼去醫(yī)院。
半瓶酒下肚,賀長麟的眼神沒有之前那樣凌厲,也像是終於有了開口訴說的意思。
“我當(dāng)初在繡雲(yún)坊看到的那個女人,可能不是花月如,而是白子涵。”賀長麟邊說邊搖頭,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沈燁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麼意思?你說清楚一點(diǎn)。”
賀長麟打了個酒嗝,繼續(xù)說道:“當(dāng)初,我去繡雲(yún)坊取奶奶定做的旗袍,在繡雲(yún)坊的那棵大榕樹下,看到一個穿著旗袍的背影,她就在那棵榕樹下跳舞。不對,不是跳舞,她只是扭了幾下手臂而已,看上去就好像是在跳舞一樣。後來,我在新銳設(shè)計大賽的決賽上看到了穿著同樣款式旗袍的花月如。”
他盯著沈燁的臉,說道:“今天,花月如爲(wèi)了逃避古絲韻設(shè)計大賽的決賽,自殘把自己的手臂燙傷了,還落下了後遺癥,可能以後都不能好好拿針了。”
“什麼?”沈燁驚呼了一聲。
“你聽我說完。”賀長麟衝他擺了擺手,“我?guī)е雍タ此膫麆荩菦]有見到人。我覺得不對,就打算讓許岷去調(diào)查花月如,你知道子涵聽見我的話之後跟我說什麼嗎?”
沈燁順著他的話問道:“說什麼?”
賀長麟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她說,不用調(diào)查了,她什麼都知道。”
沈燁的腦子很清醒,他結(jié)合賀長麟前後的話,難以置信地推測道:“子涵該不會跟你認(rèn)識之前就認(rèn)識花月如吧?”
賀長麟艱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說,她是雲(yún)軒民的徒弟,花月如是她師姐。她還說,花月如慫恿自己的男朋友李彧嵐去故意追求她,然後偷了她的稿子去參加新銳設(shè)計比賽。她還說,花月如不但偷了她的稿子,還偷了她的衣服,就是她穿著領(lǐng)獎、說是她處女作的那件。”
雖然他喝了酒之後說話有些拗口,但沈燁還是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一開始就把子涵和花月如給搞錯了?”這天底下居然會有這麼離譜又巧合的事!
賀長麟有些無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反手指著車廂,“副駕駛座上有她的稿子和一個U盤,U盤裡面裝著她蒐集的一些證據(jù)還有她和花月如的通話錄音。”
沈燁打開車門,果然看到了那些稿子,這些稿子從一個外行的角度來說都極有水平,可是他看不出來這些稿子和花月如有什麼關(guān)係。至於U盤,他現(xiàn)在不方便用。
“你讓我看這個,是想說她說的都是真的?”他問道。
賀長麟點(diǎn)了下頭。
沈燁嘴角一抽,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這個時候不是應(yīng)該在家裡抱著子涵訴衷腸麼?你跑來跟我喝什麼悶酒?你該不會因爲(wèi)自己蠢認(rèn)錯了人所以不好意思面對她吧?”
這話沈燁自己都不愛信,賀長麟是臉皮這麼薄的人?
“她騙我!”賀長麟突然咬牙切齒地說道。
沈燁一愣,以他對賀長麟的瞭解,他立即明白了這纔是問題之所在。“她騙你什麼了?”
“她和樊千睿的認(rèn)識,根本就不是她之前說的那個版本,她跟樊千睿早就串了供,樊千睿也真是個人物,你給他下套那次他都沒有把人給賣了,還給她守著她的謊言。”一提到這裡,賀長麟就覺得心裡像有一塊大石頭一般堵得慌。
白子涵壓根兒不相信他,所以纔會瞞著和花月如的事,所以纔會串通樊千睿來騙他。
沈燁皺著眉頭,問道:“真實(shí)的版本是什麼樣的?”
賀長麟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她說,開車撞她的人是李彧嵐,如果不是樊千睿拉她一把,她估計就會被撞死了。”
沈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件事交警那邊有備案,她不會胡說,她以前說的,纔是胡說。”賀長麟又灌了自己幾口酒,繼續(xù)說道:“她不但在這件事上騙了我,另外還有一件事。”
賀長麟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屬於自作孽不可活的類型,一開始本來就是以契約的形式把白子涵束縛在身邊的,但是今天聽見她說她是有目的地接近他討好他的時候,他的心裡又難以抑制地怒火沖天。
“她說,她一開始討好我,是爲(wèi)了有機(jī)會參加古絲韻設(shè)計大賽。”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在奶奶無意中的幫助下,她得償所願,但是,你知道那個女人做了什麼嗎?她沒有讓人給花月如使絆子,她居然買通了兩個選手,讓那兩個選手用她的作品去參賽,然後,還準(zhǔn)備了她所謂的證據(jù),打算在第五輪比賽的時候揭露花月如的真面目!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瞞著我的情況下進(jìn)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