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麟從樊千睿的情緒裡看出了不對勁，這個反應，已經超出普通朋友的範圍了。

他眼神一閃，把白子涵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擡頭看著樊千睿，平靜地說道：“我和她，就是你看到的這種關係。”

“……你們……”樊千睿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腦子裡有很多話想說，可全都糾成了一團亂麻，理不清楚頭緒，更何況，他現在說話都困難，他想大聲吼叫，可那樣太失風度了。

儘管白子涵垂著頭，沒有看他，儘管他的情緒很不穩定，他還是不想在白子涵面前失了風度。

“她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是不是你強迫她的？”樊千睿的嘴脣都在發抖。

“沒錯，是我強迫她的。”賀長麟坦然地承認，這是事實，而且，他也答應了白子涵會這樣說。

樊千睿現在全身都在發抖了，“你……你這個混蛋！你怎麼能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來？”話音沒落，他的拳頭就向賀長麟砸了過去。

賀長麟也不是吃素的，單手就接住了樊千睿的拳頭。他鬆開白子涵的手，正要反擊的時候，沈燁趕緊站起來把樊千睿拉開。

白子涵驚呆了，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兩人會動手。

“有話好好說，動手解決不了問題。”沈燁笑呵呵地說道。

賀長麟額角青筋直冒，他瞪了沈燁一眼，然後冷冷地對樊千睿說道：“不管我對她做了什麼事，跟你都沒有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樊千睿不服氣地說道：“我喜歡她，我想和她在一起，一定是因爲你這樣對她她纔會拒絕我的！她嫁的人是賀長欣，不是你賀長麟！你沒有資格對她出手！”

賀長麟眼睛一瞇，原來如此，他就知道事有蹊蹺！他嘲諷地說道：“不管她嫁的人是誰，我都不會允許我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你可以死了這條心了。”

這話一說出來，所有聽到的人都震驚了。

原本就算被沈燁拉住都還拳打腳踢的樊千睿就像被按了暫停鍵一般，他像看個怪物一樣地看著賀長麟。

白子涵以爲自己聽錯了，擡頭看著賀長麟，一臉的難以置信。賀長麟剛纔說“他喜歡的女人”，是指她吧？他說的是氣話還是實話？

“你說，你喜歡她？”樊千睿覺得這真是他今天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賀長麟淡淡地說道：“沒錯，我喜歡她。”他轉身低頭看了眼呆若木雞的白子涵，在她的頭上親暱地摸了一下。

這個動作依然刺眼睛。

“你在撒謊，你怎麼可能喜歡她？”樊千睿瞪著眼睛大聲說道：“你要是喜歡她的話就不會大搞特搞什麼相親宴了！”

賀長麟皺了下眉頭。

白子涵也因爲樊千睿的這句話清醒了一點，沒有剛纔那麼懵了。

“看，你沒話說了吧？”樊千睿冷笑了一聲，嘲諷道：“賀大少爺，你該不會是打算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把白子涵當成你彩旗當中的一個吧？你真是讓人噁心？”

白子涵的心裡猛地一沉，心裡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難受、或者說噁心，她甚至有一瞬間產生了逃跑的想法，她不想聽接下來的話，但她依然強迫自己坐在這裡，聽下去。

沈燁嘴角一抽，樊千睿說這話還真難聽，不過，似乎有人當真了，白子涵的臉色很難看，而僅僅在樊千睿說這句話之前，她的臉還只是有些嚴肅而已。

賀長麟也注意到了白子涵的變化，他陰狠地盯了樊千睿一眼，轉身彎腰捧著白子涵的臉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同意你提出的讓二叔二嬸再要一個孩子的提議、還催促你去找我媽商議並執行嗎？”

他沒有義務向樊千睿之流的人解釋，他只需要向白子涵解釋就夠了。

白子涵腦子裡就像是有千百隻蒼蠅在嗡嗡嗡地飛，根本不能順利思考，她不知道賀長麟這個時候爲什麼要提起這件事。

賀長麟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如果今天這事情不說清楚，他會面臨很大的麻煩，也會讓白子涵對他產生更大的誤會。樊千睿，他記住了；還有沈燁，他也跑不掉。

雖然計劃趕不上變化，但是賀長麟並沒有自亂陣腳。

他繼續說道：“我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我後來想了想，覺得你這個提議非常不錯。我讓你去找我媽商議，是因爲我發現你有意識的在躲她，你害怕她發現我和你的關係；至於二叔二嬸再要一個孩子這件事，如果成了，他們倆的重心就會轉移到孩子身上，有了寄託，他們對我們的關係就會比沒有寄託的時候寬容，奶奶那裡也是同樣的道理。”

他把白子涵戴著戒指的手擡起來，放在嘴邊吻了一下，“這個戒指，對你來說，可能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但是，對於我來說，它是你是我的女人這個事實的象徵。這一點，沈燁可以幫我作證。”

“沒錯，我可以作證。”沈燁說道：“這戒指是長麟定做的，不是隨隨便便買的，在你們出差還沒有回來的時候，他就讓我幫他辦這件事了，款式也是他親自挑選的。那天我在店裡碰到你，就是爲了戲弄他才把你帶過來的，你還記得吧？”

白子涵當然還記得，她抿了下嘴，沒有說話。

賀長麟繼續說道：“我已經跟奶奶還有我媽都說過了，以後我不會再相親，雖然我還沒有跟他們坦白我和你的關係，但這只是因爲我認爲時機還沒有成熟，我不想你受到太大的壓力，我想讓外部的環境對你更加溫和之後再向他們坦白：我的餘生，只想跟你一起組建家庭。”

白子涵完全無法做出反應，賀長麟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明白，但是合在一起之後，她卻又不敢相信她剛纔聽到的話。

賀長麟最後說道：“我會把你娶過來，讓你變成我名正言順的夫人，我也不會給你拒絕我的機會。”

說完，他低頭吻上了因爲他的畫而震驚成一尊雕塑的白子涵粉嫩的雙脣。這吻很淺，只是蜻蜓點水，卻讓人心悸。

樊千睿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越看心越沉，他想，他已經知道白子涵喜歡的人是誰了。

他閉上了眼睛，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眼珠子有溼潤的感。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即便輸得很慘，他還是得在情敵面前保守住最後的尊嚴。

不知道賀長麟知不知道白子涵喜歡的人是誰，如果不知道，就太好了。樊千睿想，作爲情敵，自己可沒有義務去幫他的忙。

雖然對樊千睿有些抱歉，不過沈燁在看見這一幕之後，深深地覺得，自己今天就沒有白安排這個局。至於對不起樊千睿的事，這個沒有辦法，畢竟，他跟賀長麟最親近，跟樊千睿只是點頭之交而已，該幫誰，是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了的事。

“既然話都說開了，那大家都坐下來說？”沈燁把失魂落魄的樊千睿往沙發邊上拉。

樊千睿揮開沈燁的手，說道：“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今天先告辭了。”

白子涵雖然因爲剛纔賀長麟的話和動作，腦子還很懵，但還是把樊千睿說的這句話聽進了耳朵裡。

她剛想說等等，雖然她還需要再整理一下思緒，但是她下意識地覺得不能讓樊千睿這樣走，至於爲什麼，她還要再整理一下她的腦袋。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賀長麟搶先了。

“你現在還不能走。”賀長麟說道：“你的話說完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重新坐下，貼著白子涵坐著。

白子涵一驚，賀長麟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懊惱地伸手捂著自己的半張臉，手指壓住太陽穴，讓自己清醒一點。她覺得不能讓樊千睿這樣走和賀長麟說樊千睿還不能走的概念是不同的，她得清醒一點才行。

樊千睿沒有坐，他淡淡地看著賀長麟，“你還想說什麼？”

賀長麟說道：“關於我們的合作問題……”

樊千睿搶先說道：“我原本就沒打算跟你們合作，現在這個情況，我也沒有辦法跟你合作了，所以，合作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至於那個策劃書，你是扔掉也好，繼續下去也好，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白子涵嘴脣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麼，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簡直糟糕透了，但是，至少，解除合作這件事從樊千睿的口中說出來，比賀長麟先提出來好。

賀長麟沒有廢話，只說道：“你明白就好。我沒有其他問題了，你請便。”

他沒有問樊千睿給他策劃書是不是爲了白子涵才故意接近他，這種問題，不用問就能一目瞭然。如果白子涵知道，那這個另算，如果她不知道，那就沒有必要特意在她的面前提出來，在她的心裡給樊千睿加分，他可沒有這麼好心。

這時候，白子涵終於理清楚了自己想對樊千睿說什麼，她直接站了起來，對他說道：“我的司機就在樓下，讓他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