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白子涵對餘雅說道。
餘雅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就開始盯著夏臻真發(fā)呆。
她的眼神估計只有瞎子才能忽視,所以,夏臻真即便被白子涵挽住手臂往辦公室外面帶,她還是轉(zhuǎn)過身來看了餘雅一眼,問道:“難道你也認(rèn)識我?”
這個問題問得餘雅一愣。她認(rèn)識夏臻真,但是這個認(rèn)識估計和夏臻真對她的認(rèn)識不一樣。她曾經(jīng)參加過沈燁和夏臻真的婚禮,但是,她並沒有和夏臻真說過話。
白子涵也很緊張,她並沒有告訴餘雅夏臻真失憶的事。
失憶這件事和夏臻真死而復(fù)生回來這件事不一樣,不是誰都能說的。
餘雅總覺得夏臻真問的這個問題問得好奇怪啊,她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什麼叫我也認(rèn)識你?”
夏臻真看了眼餘雅,說道:“沒什麼。你就當(dāng)我說了句胡話。不過,你看我的眼神總讓我有一種得罪過你的感覺,所以我很好奇,難道我們有過什麼交集?”
白子涵一個腦袋兩個大,天啦,她怎麼會遇到這種棘手的問題啊?
餘雅越聽越覺得夏臻真的問題奇怪,但是她又看上了別人的老公,這讓她在對方面前有一種心虛又失落的感覺,同時還有一絲的憤懣。
她在心裡唾罵了自己一口:有什麼好心虛的?她採取行動主動追求沈燁的時候,是夏臻真“死了”的時候,誰知道一個死了兩年多的人還能活著回來?
“沒有。”她說道:“我們沒有什麼交集,我今天只是心情不好而已,看誰都這樣。”
夏臻真皺了下眉頭,她沒有繼續(xù)糾結(jié)這個問題,她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後跟白子涵一起從辦公室裡走了出去。
白子涵心裡有逃過一劫的感覺,幸好夏臻真什麼都不知道,而餘雅又控制得住她自己,這真是幫了她的大忙了。
她讓朱嘉雯看好餘雅,不能讓餘雅一個人離開,然後和夏臻真頂著或明或暗的探究目光一起來到會議室。
“你跟以前不一樣了,你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裡,其他人免不了多看你兩眼,希望你別放在心上。”她一走進(jìn)會議室就解釋道。
“不會。”夏臻真說道:“我有這樣的心理準(zhǔn)備,但是我不可能因爲(wèi)別人會多看我?guī)籽劬湍难e都不去了。”
“你一個人過來的?”白子涵問道。
夏臻真道:“司機(jī)和保鏢都在門口。”
白子涵就說呢,沈燁怎麼可能會讓夏臻真一個人出來找她。
“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她儘量地讓自己笑得和善一些,因爲(wèi)夏臻真臉上真是一點兒高興的表情都沒有,唯一有表情的變動,就是皺眉頭了。
白子涵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難道說,夏臻真回到沈家之後過得不開心?
“我可能會佔用你不少時間,你那個明星朋友,讓她等這麼久沒關(guān)係麼?”夏臻真問道:“我可以等你忙完。”
“我那個朋友的事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而且,我想你來找我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白子涵說道:“所以,我想先聽聽你說說究竟是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我爲(wèi)什麼會信任你。”夏臻真很認(rèn)真地對白子涵說道:“不過,在陸旭刺了自己一刀之後,我第一個想起來要找的人就是你。”
白子涵笑道:“謝謝你的信任。”她試探性地問道:“你回家之後一切都還好吧?”
夏臻真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你能體會站在一羣人當(dāng)中,他們都認(rèn)識你、都說是你至親的人,但是你就是一個都不認(rèn)識的這種感覺麼?”夏臻真苦笑了一下,說道:“每天都有人跟我說,他是誰誰誰,我跟他是什麼關(guān)係,我們以前一起發(fā)生過什麼事,但是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白子涵心裡一突,夏臻真說的這個問題可大了。
“我沒有你這樣的經(jīng)歷,不能感同身受,不過我也不是過得一帆風(fēng)順的,所以,我能理解你心裡煩躁到巴不得從這裡消失纔好的心情。”白子涵誠懇地說道。
“你也有過巴不得從這種麻煩的事情裡面消失的感覺?”夏臻真好奇地看著白子涵,雖然在蒐集到的資料當(dāng)中來看,她也經(jīng)歷過一些坎坷,但是她身邊不是一直有賀長麟在幫她解決掉各種各樣的麻煩?她怎麼還會想要消失呢?
白子涵說道:“你是夏臻真,跟燁哥是一家人,所以,我可以告訴你,其實,我現(xiàn)在跟長麟是離婚狀態(tài)。”
夏臻真咦了一聲,她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來。
“你們離婚了?可是……”
“可是我們還住在一起,是吧?”白子涵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如果是換個人,我根本連提都不想跟她提,不過你不一樣。你……”
“因爲(wèi)我是沈太太?”夏臻真接著白子涵的話,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嘲。
白子涵若有所思地看著夏臻真,“你,你跟燁哥吵架了?”
“沒有。”夏臻真說道:“我只是很煩躁,因爲(wèi)他們都在我面前說我以前經(jīng)歷過但是現(xiàn)在不知道的事。”
“他們……是哪些人?”
“我的公公婆婆,我的爸爸媽媽,我連我自己爸媽都不認(rèn)識了。”
夏臻真看上去很痛苦。
白子涵說道:“他們一定是見到你回來太高興了,而且,他們說不定覺得在你面前多說說以前的事,你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來。”
“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來了。”夏臻真悲傷地說道。
白子涵覺得很奇怪,“你怎麼這麼肯定?醫(yī)生說的?”
夏臻真說道:“我不是失憶,我是腦袋被人做了手腳,陸旭不知道在哪兒找的醫(yī)生破壞了我的記憶,我現(xiàn)在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動說話就跟你們看見我回來一樣,是個奇蹟,不過偶爾我還是會頭疼,這就是後遺癥。”
白子涵目瞪口呆。
“這個情況,你跟燁哥還有你爸媽他們說了麼?”
“沒有。”夏臻真搖頭,“我一看到他們期待的眼神,我就什麼都說不出來。我總感覺,我沒有回來說不定還會好點兒,反正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我死了的生活了。”
“你不要這樣說。”白子涵抓著夏臻真的手,說道:“你不要這樣說,沒有什麼比活著更好了。他們只是以爲(wèi)你有可能想得起來,所以纔會這樣做,要是他們知道你這個情況,就不會再嘗試讓你想起以前的事了。你好好跟他們說說。”
夏臻真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今天來找你,除了想向你抱怨之外,還想讓你幫我兩個忙。”
“你說。”白子涵立即說道:“只要我能幫的,我就一定幫你。”
夏臻真說道:“我不想住在沈家了,我想搬出來住。”
白子涵驚了,“你想搬出來?”
夏臻真認(rèn)真地點點頭。
白子涵突然覺得有些口乾,她問道:“你覺得家裡太吵了,壓力大,所以想靜一靜,好好思考一下該怎麼做?”
夏臻真又點點頭,“對,我就是這樣想的。”
白子涵在心裡呵呵了兩聲,這個忙難度好大啊。
“你說讓我?guī)湍銉蓚€忙,還有一個呢?”她抱著一絲期望,希望第二個忙的難度能小一些。
不過,顯然夏臻真是按照由易到難的順序來說的,她說的第二件事讓白子涵覺得還是她自己消失了比較好點兒。
“你想讓我?guī)湍惆殃懶穹抛撸俊彼喼辈桓蚁嘈抛约旱亩洌帱N希望剛纔能夠臨時性失聰啊。
夏臻真在這個時候爲(wèi)什麼會想到陸旭?難道說她喜歡他?白子涵覺得自己不能再往深了想了,這樣想下去太恐怖了。
夏臻真說道:“你說過,陸旭救了我,也騙了我,這句話沒有錯,不過,反過來,也是一樣的道理,他騙了我,也救了我。我現(xiàn)在陰差陽錯的回來了,我本來以爲(wèi)沈燁是我的仇人,所以想要綁架你,然後讓賀先生幫我去對付沈燁,好在在我釀成大錯之前,就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我想,這就是天意。我這幾天一直被所謂的過去糾纏著,我很煩躁,也很難受,我不想活在過去,我也不想看到他們每個人看到我的時候都一臉悲慼的樣子,陸旭對我的做過的事我也不想去追究,過去的事我不想去想了,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白子涵一臉爲(wèi)難,“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想活在過去,你想活在現(xiàn)在和未來。但是吧,現(xiàn)在陸旭在醫(yī)院好好的,聽說恢復(fù)得也挺好的,他又沒有什麼危險,我們卻好像他有生命危險似的跑去把他放走,你覺得,這合適麼?”
夏臻真搖搖頭,說道:“他有危險,我聽見沈燁給賀先生打電話了,就是在問陸旭的康復(fù)情況,還說,他給陸旭準(zhǔn)備了一個好地方,等他恢復(fù)的七七八八了,就把他送過去,他不會讓陸旭死了,他會讓陸旭生不如死。我在過去的兩年多的時間裡,都把陸旭當(dāng)成是唯一的親人,把他當(dāng)成我的哥哥。他的確是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我不會因爲(wèi)他捅了自己一刀就同情他,我也不會原諒他對我做的事,我以後不打算再和他見面,但是我也不能看著他有危險而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