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拿不出證明她兒子是長麟兒子的證據。”白子涵面不改色地說道。

“也就是說，反過來也是一樣的。”江皓嚴說道：“你也沒有辦法證實那個孩子不是賀長麟的。”

“你知道真相？”白子涵的心裡一震，這個真相，如果說她一點兒也不在乎，那肯定是騙人的——她又不是聖人，怎麼可能對這種事一點兒也不在乎呢？只是她以爲事情的真相無從查及，所以故意忽略了而已。

“你果然很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江皓嚴的聲音裡透露著一絲的得意。

白子涵倏地皺起眉頭，她突然下意識地覺得，她這次過來原來不是和露易絲談判的，而是和她身後的人談判的，只是她一開始沒有想到露易絲身後的人是江皓嚴而已，現在知道了，談判桌的兩端坐著的人便變成了她和江皓嚴。

這不是一次正常的普通的告白，這是一次交鋒。

“不，知不知道答案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已經決定起訴露易絲了，只要她拿不出證明她兒子是長麟兒子的證據，她就會輸。”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問道：“你別告訴我你有證據能證明露易絲孩子的父親是長麟。”

“不，我也沒有證據。”江皓嚴明明被白子涵懟了，但是看見她臉上的笑容，突然就變得很愉悅，儘管她這個笑容並不是友善的，甚至還帶著一點點嘲諷。

“我一開始，的確是很關心這個孩子究竟是不是賀長麟的。你自己想想，如果他真是賀長麟的兒子，你心裡真的會一點兒都不介意嗎？不會吧。但是，在我看到孩子之後，我就改變了主意，因爲我發現他有病，活不了太久了。所以，他究竟是誰的兒子，這個意義就不重要　了。”

“你一開始就是這麼策劃的，是吧？”沈燁坐不住了，厲聲問道：“你看看你自己說的這些話，你明明有機會證實這個孩子和長麟有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你並沒有這麼做。你就是想親手造就一個懸案，讓大家都搞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讓子涵對這個問題一直耿耿於懷，這就是你的企圖。”

“啊，不對。”沈燁念頭一轉，繼續說道：“也有可能你早就已經確認了那個孩子跟長麟沒有關係，但是你又需要這瘋瘋癲癲的女人來幫你設這個局，所以你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只等著孩子撐不下去了，你才把事情爆出來。露易絲之所以不提前告訴幫孩子找爸爸，也是因爲她知道長麟根本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要是在他還活著的時候找到長麟的話，一驗DNA就知道他們是不是親父子了。我說得一點兒都沒錯，是吧？”

沈燁分析得很有道理，白子涵轉頭看著江皓嚴，看看他還有什麼好反駁的。

江皓嚴平靜地看著沈燁，說道：“你說錯了，露易絲一直都是認定她兒子的父親就是賀長麟，不過她的精神狀態的確是有些問題，我猜，應該是太自卑了導致的。我之前試探過她，她說害怕賀長麟不喜歡兒子，她不希望兒子失望，所以，在她兒子活著的時候，她都不敢把事情說出來，現在她兒子死了，她就敢說了。原本，這個發展對我很有利，只不過，我沒有想到你們這麼快就查到是我把露易絲找出來的。我能問個問題麼？你們究竟是怎麼查到的？”

沈燁纔不會這麼好心地回答江皓嚴的問題。

白子涵雖然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這個問題對她來說並不迫切，她只要想知道，隨時都能問。

她皺著眉頭，原本她已經走出這件事的旋渦了，該埋藏的埋藏，該處理的處理，等回去之後，就把這件事當成一個兒戲，誰知道現在被江皓嚴這麼一攪和，她心裡的一些不太好的情緒又冒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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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太狡猾了。”她對江皓嚴說道。

江皓嚴一臉難過地看著她，說道：“你現在是不是後悔當初勸我去醫院了？”

白子涵愣了下，這句話是怎麼跑出來的？“這跟我當初勸你去醫院有什麼關係？”她的心裡滿是疑問和糾結，只要有個問題就想弄清楚。

沈燁卻覺得這個問題不該問的。

他的直覺沒錯。

江皓嚴落寞地回答道：“如果你當初沒有勸我去醫院的話，這個時候說不定我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也離死不遠了，當然也就不會發生今天這些事。所以，我問你，你是不是後悔當初勸我去醫院了？”

白子涵斂著眼皮，想了想，說道：“你想多了，我就是很單純的說你很狡猾而已，因爲你的確很狡猾，這是事實。”

江皓嚴的嘴角突然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所以我才喜歡你啊。”

白子涵一愣。

沈燁嘴角抽搐地慶幸長麟現在沒有在這裡，不然……看吧，他就說這個問題不該問。

他正在想著這下回去該怎麼交差的時候，就聽見白子涵說了一句：“我不喜歡你。”

沈燁差點兒就噴笑出聲，好在他的忍耐力非常強，所以就算笑聲都到了嘴邊了，還能被他生生地吞回去。

幹得好啊！他在心裡大大地給白子涵點了一百個贊，這個時候，又覺得那個問題問得不錯了。

江皓嚴沒有想到白子涵回答得這麼直接，不，他在腦海裡模擬過，或許會有這樣的情況，他向白子涵告白，然後就像現在這樣被拒絕了，所以，他纔會選擇那麼迂迴曲折的方式，想方設法地提高白子涵不一口拒絕他的機率，卻沒想到中途出了岔子。

他真的很想知道賀長麟是怎麼查到這件事的，可是沈燁不回答他。

一會兒，要好好問問曲淞，他想，看看是不是曲淞露出了什麼破綻。

“你說話還真是直接。”他落寞又自嘲地笑了笑。

“嗯。”白子涵說道：“有的事情，直接一點，對大家都好。”

江皓嚴從沈燁臉上看到了嘲諷，似乎在說，看，人家一個女人都知道有的事情要直接一點纔好，就只有你才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現在還搞砸了。該！

他悻悻地想，沒關係，人生百年，誰也說不清楚以後會怎樣，他還有的是時間可以糾正之前的錯誤，還可以慢慢等。他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願意共渡一生的人，花了那麼多心思，怎麼甘心就這麼放棄？

“你還有沒有策劃其他的事？”白子涵繼續問。

江皓嚴看著她，認真地說道：“我剛纔說了，以後我會改的，所以，我不會再策劃像這次這樣的事，你放心，我以後做事絕對不會這麼迂迴，我會直接向你表達我的心意。”

沈燁嘴角一抽，對白子涵說道：“我覺得你跟他多說無益，你還是回去休息吧。你看你爲了這件事人都憔悴了，等回去之後，長麟得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你。”

沈燁的話說得這麼明顯，江皓嚴當然知道他什麼意思。他再次後悔沒有多帶點人手過來，所以才這麼被動。

白子涵略微想了想，點了點頭，帶著朱嘉雯離開了沈燁的房間。

沈燁也沒有讓江皓嚴一直待在他的房間裡，他找了人把江皓嚴送回房間，監視著，一直到第二天他們準備離開。

此時，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第二天的行程沒能順利如願，因爲，全世界人民都有喜歡看熱鬧還把熱鬧拍下來傳播的共性，江皓嚴這麼一鬧，很快就有人把他們拍下來傳到了網上去，雖然視頻裡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是熟悉的人，還是能從各方面的消息聯繫起來猜到對峙的雙方領頭人是沈燁和江皓嚴兩個人。

一場風波在慢慢發酵中，但是睡夢中的人誰都沒有想到。

第二天一早，白子涵就醒了。

頭天晚上，她從沈燁的房間回到自己房間之後，很快又繼續睡了過去。

她實在是太累了，而且對江皓嚴也沒有特別的感覺，所以她在糾結了一會兒江皓嚴說的那些關於露易絲的話之後，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一直到大天亮。

充足的睡眠讓她的精神恢復了不少。

她坐在牀上，昨晚上發生的事慢慢回籠，她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從牀上爬起來洗漱，準備吃了早飯就回家。

吃早飯的時候，她看見沈燁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問他：“燁哥，你昨晚上沒有睡好？”

沈燁悻悻地說道：“我想了一晚上，回去之後該怎麼跟長麟交代，沒想好。又擔心姓江的又鬧出什麼事來，所以沒睡。”

白子涵好笑地看著沈燁，說道：“你有什麼好交代不好交代的，我會跟他說的，你就別操心了。一會兒在飛機上，你就好好睡一覺，不然，要是你一臉憔悴地回去，不好交代的就變成我了。”

沈燁看著白子涵臉上自如的笑容，眉頭一挑，說了聲好。

出了酒店準備上車的時候，白子涵看到了遠遠地坐在酒店門口的露天休息卡座上看著他們的江皓嚴。

白子涵扭頭對沈燁他們說道：“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昨天有句話忘記跟他說了，我說了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