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涵心裡一突，笑著說道：“我不知道，沒有聽說過。”
這個問題倒是在尹諾的意料之中，白子涵跟她又不親，怎麼會輕易告訴她答案呢？
不過，這個叫花月如的旗袍師傅，她還以爲是個普通的手藝好一些的師傅，但是沒想到她好像還挺厲害，看簡介以前都是得過大獎的。
她在心裡嘖嘖了兩句，對明天的比賽突然升起了一絲期待。
“好吧。”她說道：“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比賽是吧？”
今天晚上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那就親眼去看看，這場比賽到底是不是像白子涵說的這樣公平。
“對。”白子涵說道：“到時候我給你一張票，不過我的位置也是公司安排的，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地告訴你，你能不能跟我坐在一起。”
“沒關係。”尹諾說道：“我還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活動呢，機會難得，我也去見識見識。就麻煩你安排一下了。”
“好。”白子涵點了點頭，問道：“你今天過來，該不會就是想問問……我大哥他有沒有女朋友吧？”
尹諾嘆了一口氣，表情突然變得憂鬱了，她扭頭看著白子涵，說道：“我可以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麼？”
“什麼問題？”白子涵在心裡做好了準備，尹諾問的問題一定不太好回答，不過，等對方真的問出來之後，她還是愣了一下。
“如果。”尹諾道：“我是說如果，你喜歡上了一個所有人都反對你和他在一起的人，你會怎麼辦？”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很想聽聽白子涵的回答。
白子涵給她的感覺很奇特，按照大宅那邊的那些小道消息來說，她在賀家的地位很尷尬，但是從她的臉上一點兒也看不出這種尷尬來。
她心裡其實對白子涵爲什麼在這樣的境況下還能活得這麼輕鬆感到很好奇，不過，她也知道八卦是可以聊的，但是有的問題，是絕對不能隨便問的。
白子涵一愣，瞬間想起賀長麟說過的，尹諾有一個年紀很大的對象，她家裡人都反對他們在一起。
“你有喜歡的對象了？而且，這個對象不是我家大哥吧？”白子涵試探地問道，“你是因爲家裡人反對你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所以纔會到海源來散散心的麼？”
尹諾笑了一下，說道：“我先問的問題。”
白子涵 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和耳後，這個問題，還真是……
“這種事情吧，自己內心的想法很重要。”白子涵遲疑地說道：“要看究竟想不想和對方在一起，如果想的話，一切的障礙都不是障礙。但是前提是要自己不能後悔，還要跟家裡的人好好溝通。這就是我的看法了。”
她和賀長麟的關係和尹諾與她男朋友的關係不一樣，當然，共同點就是看家裡人的反應了。白子涵不敢貿貿然地給尹諾提建議，這是尹諾的人生，她只能說出自己的看法，但是不能攛掇尹諾接受她的想法。
“兩個人在一起，緣分很重要。”白子涵又像是在對尹諾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如果一時不能做決定，可以推遲一些時間再決定，多給自己一點考慮的時間。”
“你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像是比我年齡小的人。”尹諾看著白子涵，突然感嘆道：“我剛纔，感覺你像是我姐。哈哈，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最近有點兒煩躁而已。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請你當我腦子被門夾了。”
“沒關係。”白子涵笑著說道。
尹諾落寞地說道：“你剛纔說得對，我就是有一個家裡人都反對的對象。我的閨蜜不會像你這樣跟我說話，她們的看法兩極分化得太嚴重，要麼就是像我爸媽一樣反對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要麼就是支持我讓我抗爭到底的。”
她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算了，先不考慮了，你說得對，我應該多給自己一點時間考慮。對了，我明天去看比賽該穿什麼衣服？”尹諾問道。
白子涵說道：“我們對觀衆的服裝沒有要求，你覺得怎麼舒服怎麼好看就怎麼穿。”
“好的，我明白了。”尹諾跟白子涵確認了時間和地點之後，就離開了，並沒有像在柳園那樣提出參觀房子來——一來，現在天色已晚，參觀不出什麼名堂；二來，她一想到白子涵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宅子裡，就覺得她有些可憐，要是參觀到什麼地方是她以前和她的丈夫有什麼共同回憶的，觸景傷情，那不就是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麼！
尹諾像一陣風的來，又一陣風的離開了。
白子涵站在院子裡，看著尹諾乘坐的車子消失在大門外，她還站了好一會兒，思緒有些恍惚。
她也不知道邀請尹諾一起去看比賽究竟對不對，不過，當時她就是想讓尹諾從參賽選手裡把花月如找出來，所以順口就把這個比賽說出來了，也順口邀請了她一起去。
不過，話都說出來了，邀請都邀請了，現在再來考慮這樣做到底對不對都已經晚了。
身後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她陷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理會，直到一件衣服披到她的肩膀上，她才如夢方醒。
轉頭一看，賀長麟就在她身後。
“晚上冷，你穿太少了，小心感冒。”賀長麟一邊說一邊握住白子涵的手，牽著她往回走。
白子涵看著他走在自己半步之前的背影，問道：“你在樓上看著她離開的？”
“我不需要看。”賀長麟坦然地說道：“我全程都讓鄭衛方躲在暗處聽著你們說話。”
“啊，你偷聽。”白子涵沒放在心上，她發現自己這一點其實也不好，簡直完全習慣了賀長麟對她的行程全掌握這個事實似的，但是她絕大部分的事是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所以不怕人聽，再說，她剛纔可是一句花月如的壞話都沒有說過呢，還幫她辯解了呢，瞧她多給面子。
賀長麟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白子涵。
晚上路燈調得暗，看得不是十分真切，但臉上的表情還是看得很清楚——白子涵明顯沒有下樓之前那樣心情好了。這個尹諾，還真是會挑事。
“我不知道她今天要送布樣過來。”賀長麟看著她的眼睛說道：“這段時間她曾經打過電話給我，約我見面，但是我拒絕了。她沒有跟我說過今天會送布樣過來，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也會讓她別過來。我從來沒有邀請她到過柳園，我也沒想到她會直接把布樣送到柳園去。”
白子涵哦了一聲，男人如此坦白，倒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只不過，她明白了一件事：花月如在這個時候送布樣到柳園，可能是因爲賀長麟拒絕和她見面，所以採取了主動突擊。
賀長麟繼續說道：“上次，就是我們在那家飯店碰到的那次，她跟我提了一下，說爲了感謝我給她提供的幫助，她希望可以給賀家的各位夫人做衣服，我詢問了奶奶和我媽的意見，她們都不想要，這件事便擱置下來了，後來也沒有提，今天她送布樣來，據說也是想要給大宅裡的各位夫人過目的。”
白子涵再次哦了一聲。
賀長麟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白子涵發表一點兒什麼意見，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心想，最近他和白子涵老是因爲花月如出問題，這樣的狀態該不會在接下來的兩個多月一直持續吧？
“紅姨已經在過來的路上，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他的這句話讓白子涵終於有了不同的反應。
“咦？她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她狐疑地看著賀長麟，“該不會是你讓她過來的吧？”
“是我讓她過來的。”賀長麟說道：“還帶著今天花月如帶過來的那些布樣。”
白子涵心裡一震，眼睛驀地一瞪。幸好有夜晚的掩飾，她的表情就算變化也看得不是很真切，而且，她就算有震驚的表情，也很符合現在這個情況。
花月如的布樣！
花月如應該不會把不好的東西送到賀家來，送過來的，一定是最最好的！
現在，賀長麟已經讓紅姨帶著那些布樣過來了。她的心裡突然有些不可思議，居然這麼輕易地，就看到了花月如的作品——雖然只是布樣，還沒有做成成品，但是，從布樣裡已經能看出很多東西來了。
這叫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強掩住心中的激動，問道：“你讓紅姨把布帶過來做什麼？”
賀長麟說道：“我把她叫過來，是讓她親口向你解釋今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當然要把最關鍵的物品帶著。”
白子涵怔忡了片刻，對賀長麟的這個行爲感到十分意外。
“你是不想讓我誤會，所以才大費周章地把紅姨叫過來的麼？”她的心裡漸漸地蔓延起一股淡淡的津甜，慢慢地掩蓋住了之前聽了尹諾的話之後氾濫而起的複雜而酸澀的感覺。
賀長麟看著白子涵的臉漸漸地變得明亮起來，臉上也出現了笑容，一雙眼睛在路燈的照耀下就像一對珍貴的琉璃珠一般，他的心也跟著明亮了。
“沒錯。”他肯定地說道：“我不想讓你因爲這種小事而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