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晚彤最後還是坐下來,和兒子吃了一頓心情複雜的午餐。
這邊,白子涵和褚玉芹一起來給賀長欣掃墓。
這是她第一次站在賀長欣的墓前。
上次來這邊的時候,還是被賀長麟拉著過來的,那次的經歷不堪回首,不提也罷。
墓碑上的照片看上去很陌生。
自從白子涵讓人把賀長欣的畫像都掛到她原本規劃好的臥室和書房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去看過一眼。這個時候,看見墓碑上的這張照片,她突然覺得有些感慨。
賀長欣和賀家的人都沒有血緣關係,所以,相貌長得誰也不像,甚至在賀家一衆出色的相貌之中,顯得有些平凡了。
褚玉芹一邊指揮著白子涵給賀長欣上香燒紙,一邊對著墓碑唸叨,跟埋在地下的他說話,說他爸爸今天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走不開,就沒來。
“我跟你大哥在一起了。”白子涵一邊弄著香燭紙錢一邊在心裡對他說道:“就是賀長麟。”
她沒有說對不起,她和賀長麟在一起,沒有對不起誰。
“我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她繼續在心裡對他說道:“如果我以後能一直留在賀家,我會對你爸爸媽媽好的。”
她也沒有求賀長欣保佑她,保佑她一切順利,這些,不過都是心裡安慰罷了,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在下山的路上,或許是今天日子特殊,褚玉芹有些恍惚,一腳踩空,差點兒就滾下山去了。
“小心!”其他人都沒有跟上來,白子涵眼疾手快地拉了褚玉芹一把。
兩人都有些後怕,差一點兒就兩個人一起滾下去了。
“你……還好吧?”關心褚玉芹,讓白子涵有些彆扭,太不習慣了。
不只是白子涵不習慣,就連褚玉芹自己都不習慣。
爲了不讓雙方都尷尬,白子涵很快收回了手,只是說道:“小心腳下,要是從這裡滾下去可不得了。”
褚玉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再開始走的時候狀態明顯要好了一些。
“別說我沒有提醒你。”下山到一半的時候,褚玉芹突然說道:“目前這個局面來看,以後你三叔那邊不會消停,很有可能要和你大哥他們發生衝突。你是你大哥的秘書,一直以來,和他們也走得近。要是你想要置身事外,你就從現在開始保持中立,要是你想要一直依附你大哥他們,你就要從頭到尾都站在他們那邊,還有,別動不該動的心思。”
她看了白子涵一眼,繼續說道:“如果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到時候,我會讓你淨身出戶,一分錢都不會讓你帶走,你自己掂量掂量。”
白子涵見她置身事外的模樣,就知道她現在還不知道她可能很快就有孩子了,當然,也沒有注意到她和賀長麟的關係。
“我知道的。”她一邊應著,一邊卻在想,等這次比賽的事情結束之後,如果一切順利,是不是就該在這位面前坦白了?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說呢?
怎麼說都是說,拐彎抹角還不如開門見山顯得有誠意。
她在心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要是能一切順利,要是賀長麟能不生她的氣就好了,不過,這……估計不大可能。
在考慮在這位面前坦白之前,還是先考慮考慮到時候該怎麼辦才能讓賀長麟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爲好了。但願這個比賽,除了花月如之外,其他人都不要出岔子纔好。
……
花月如很焦慮,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她的焦慮就一天一天地加重。
“還沒有查到任何消息?”她有些煩躁地問李彧嵐。
“沒有。”李彧嵐說道:“馨柔什麼都不知道,她還罵我想象力太豐富。我昨天給她打電話還被她罵了,她說她又要上課又要準備比賽,很忙很累,讓我不要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去打擾她。”
“那兩個選手就沒有什麼破綻?”花月如又問道。
李彧嵐搖頭,“沒有。他們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家裡,準備下一輪比賽的事,感覺很認真地在準備比賽。”
花月如就覺得奇怪了,那兩個人如果是白子涵的徒弟的話,那他們怎麼著也應該會碰頭吧?難道他們都通過電話和視頻聯繫麼?這樣的話他們怎麼好查?
她煩躁地把鋪在面前的稿子一把揮到地上。
李彧嵐彎腰幫她把地上的稿子撿起來,他突然爆發出一陣咳嗽。
花月如趕緊把他推開,“你最近怎麼老是咳嗽?真是的,別把我稿子弄髒了。”
李彧嵐張了張嘴,原本想說自己可能感冒了,但是見花月如並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打算繼續過問,就把話嚥了回去。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他問道:“這都過了半個月了,要是你再不想想辦法,臨到頭來再退賽的話,肯定會讓人懷疑。”
“我打算怎麼辦?”花月如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要是你有用一點,抓到他們的把柄,那我不是順理成章的就可以退賽了?還需要找什麼藉口?”
李彧嵐皺了下眉頭,“但是他們的確沒有破綻,那你讓我怎麼找?”
“沒有破綻你就不能設個陷阱讓他們往裡面鑽?”花月如脫口而出這句話之後,又一個主意跑了出來,“你去跟白子涵見一面吧。”
“哈?”李彧嵐一愣,“我怎麼跟她見面?她怎麼肯跟我見面?”
花月如冷冷地說道:“她要是不肯跟你見面,你就跟她說,你要把她和老頭子有一腿的事抖出去。”
“哈?”李彧嵐驚了,“可是這不是我們最後要用的手段?”
“這不就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花月如眼睛一瞪,“這都是她逼我的,不能怪我。”
見李彧嵐有些不情願的模樣,花月如猛地推了他一把,厲聲問道:“你是不是反悔了?你是不是捨不得這麼說她?啊?”
“……我沒有。”李彧嵐咬牙說道:“我應該跟誰站在一起,我心裡很清楚。”
“你心裡清楚就好。”花月如說道:“你可別忘了,我們倆誰有個什麼差池,另外一個也別想好過。”
李彧嵐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一般,“好,我就約她見一面,但是結果我並不能保證。”正好,他也有些話想要和白子涵說。希望白子涵能痛快地答應和他見面,他不想逼她。
“安排好時間和地點之後告訴我。”花月如又說了一句。
李彧嵐皺了下眉頭,難道說,花月如還有其他什麼打算?
就在花月如焦頭爛額地給李彧嵐出難題的時候,李馨柔也在向龔文楠說出心裡的疑惑。
“楠楠,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你能不能幫我分析分析?”她在電話裡問道。
龔文楠笑瞇瞇地問道:“來,說來聽聽,什麼問題我都能幫你分析。”
“你有沒有覺得,第四輪那個第一名和第三名的作品,和子涵姐的風格有些像啊?”李馨柔問道。
龔文楠心裡咯噔了一下,“你怎麼突然想到這麼問?”
“我哥也覺得像。”李馨柔毫無戒心地說道:“如果我哥這麼覺得,那麼,花月如也會這麼覺得。我哥一說,我就越看越像。”
“你先讓我回憶回憶,第一名和第三名都是什麼風格來著,我都忘記了。”龔文楠一邊用緩兵之計一邊在心裡想著對策。
“第一名的是墨綠色打底的,有點兒宮廷風,上面的刺繡圖案很華麗很大氣,裙襬到腳踝的,你還記得不?”李馨柔跟龔文楠說著要點幫助他回憶。
龔文楠心裡很慚愧,不過,該保密的就得保密。
過了一會兒之後,他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不過如果要說風格有些像的話,不只是這兩個啊,我覺得第二名的也有些像啊。”
“嗯嗯,那個差別要大一些,可能是你以前沒怎麼看過子涵姐的作品,所以才這麼說。”李馨柔繼續說道:“你知道我哥怎麼跟我說麼?”
“怎麼說?”龔文楠很緊張,難道李彧嵐和花月如已經看出什麼端倪來了?
李馨柔說道:“他說,那兩個選手說不定有可能是子涵姐的徒弟。”
“那怎麼可能?”龔文楠覺得這真是他聽過的最荒謬的話,“她說了她不收徒弟的,要是她揹著我們收徒弟,就不怕我們知道,明明我也求過她收你爲徒的,她還想不想跟我們做朋友了?”
“對啊。”李馨柔說道:“所以我覺得不可能嘛,我就說我哥想象力太豐富了。”
“說不定是你嫂子因爲上一輪比賽的失利,神經質了,看誰都像是子涵的徒弟。”龔文楠越說越順,他現在特別慶幸李馨柔是打的電話,而不是和他視頻,更不是當著他的面說的。
“也有這個可能。”李馨柔嘲諷地笑了一下,“我覺得她應該認爲前四名都是子涵姐的徒弟纔對。”
“反正比她好的都是子涵的徒弟唄。”龔文楠也嘲諷地笑了一下,“不是我說她,她的作品,真的太讓人失望了,我還以爲她還能更好些的。”
李馨柔笑道:“這不是正好麼?她越是不上進,越是對我有利。”
龔文楠輕易地打消了李馨柔的懷疑,最大的原因也是因爲李馨柔特別信任他。
掛掉電話之後,龔文楠就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白子涵,讓她知道繡雲坊那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