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芹希望自己是在做夢。
這怎麼可能呢?長麟怎麼可能看上白子涵呢?這兩人哪裡看哪裡不合適,更別提白子涵還是長欣的媳婦兒了!
“長麟,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她自顧自地說道:“二嬸知道,你喜歡做旗袍做得好的女孩兒嘛,之前是花月如,現在又是白子涵。長麟啊,我知道,你就是一時被迷了眼,白子涵做的那幾條旗袍的確漂亮,所以你纔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是吧?沒關係,改了就好了啊,改了就好。我孃家有個遠房侄女兒……”
賀長麟皺了下眉頭,打斷了褚玉芹的話,“二嬸,我和白子涵已經在一起好幾個月了,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站在你們面前的,不是一時興起。”
褚玉芹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兩人在一起好幾個月了,而她居然一點兒都沒有覺察到!
“我沒聽錯吧?”院子門口,一個輕佻而又嘲諷的聲音傳來過來。
這個聲音,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我聽他們說,大少爺和小夫人手牽手的到老太太那裡去了,我還以爲我聽錯了,還罵了他們一頓,沒想到,我罵錯人了啊。”胡美瑜一邊譏諷一邊走了過來,眼睛一直在白子涵身上掃。
“長麟,三嬸想問問啊,你看上子涵哪點兒了啊?那麼多優秀的大家閨秀你沒有看上,怎麼就看上白子涵了呢?”
胡美瑜就是來看好戲的,她演了那麼久的笑話給別人看,現在終於輪到她看別人的笑話了,她怎麼捨得放過這個機會?
賀長麟擔心褚玉芹打白子涵,依然把她護在身後。
“這個問題我以前也回答過一次。”他說道:“我看上了她的全部。”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理所當然,讓所有看到的人都不會懷疑他說這句話的誠意。
胡美瑜心裡大震,同時心裡對白子涵又升起一股濃重的嫉妒——她自己的婚姻如此悲劇,原本,這個家裡也就只有白子涵能讓她找到一點優越感了,但是沒有想到,白子涵居然讓長麟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個白子涵,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一起的?”從他們進來伊始,只說了半句話就陷入了沉默的老太太終於開了金口。
這個問題,必然得讓萬年背鍋俠柳歆研背鍋。
聽了賀長麟簡短而又充滿暗示的解釋之後,老太太拍著椅子的扶手,痛心地說道:“造孽喲,造孽呀!你們看看你們做的好事,還瞞了家裡那麼久!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你們讓別人怎麼看我們?”
賀長麟皺了下眉頭,“我要是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也坐不上現在這個位置。同樣的,我和子涵在一起這件事,也輪不到外人來置喙。”
“你這幾天還沒有受夠啊?”老太太跺了跺腳,“雖然我在這大院裡,不怎麼出門,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外面關於你和花月如的各種傳聞傳得沸沸揚揚,這件事還沒過去,你現在又說你和子涵走到一起了,你是嫌外面的風言風語還不夠熱鬧?還想給火上澆一把油?”
賀長麟說道:“奶奶,您這一輩子,經歷的風言風語還少麼?您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我和子涵這樣的情況別人家也不是沒有,您不應該覺得奇怪纔是。我和她以後還有幾十年的路要走,不可能因爲害怕這一時的風言風語就害怕得什麼都不做了。”
“別人家有,不代表我們家也要有。”說這句話的,是褚玉芹,她始終是所有人當中最激動的那一個,“我們家能跟別人家一樣麼?別人家沒有教養、不知廉恥,難道我們家也應該這樣麼?”
常晚彤眉心一跳,沒有教養?這還真是把她也給罵進去了啊。
褚玉芹絲毫不覺得自己把常晚彤也罵進去了,她就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因爲,她罵的其實是白子涵。她還指著白子涵對常晚彤說道:“大嫂,你來說說,你接不接受這樣沒有教養的女人當你的兒媳婦兒?”
常晚彤就知道這火會燒到自己身上,這還已經比預想的燒得晚了。
“我前段時間爲什麼要搬到柳園去住,你們知道原因麼?”她慢吞吞地說道。
白子涵猛地擡頭盯著常晚彤,大嬸這是打算做什麼?不是讓她撇清關係的麼?
褚玉芹腦子轉了兩個彎之後,難以置信地看著常晚彤,“大嫂、你、你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常晚彤面不改色地說道:“我搬過去,就是爲了拆散他們。如果不是因爲宇樂和美瑜的事,我也不會那麼快就搬回來住。”
一提到賀宇樂和胡美瑜,老太太的頭就更疼。
不過現在不是說三房的爛事的時候。
“既然你知道了,你就該早點說出來。他們不懂事,你一把年紀了,還能跟著不懂事?”老太太問道。
常晚彤說道:“我想著,把他們拆散了,就沒有必要說出來了啊。”她頓了頓,又說道:“我差一點兒就成功了,只是出了點意外。”
賀長麟關注的是差一點兒就成功了,什麼時候差一點兒成功了?不是一直都沒有什麼大的衝突麼?
其他人關注的則是出了什麼意外讓常晚彤沒有能夠成功拆散這兩人。
只有白子涵知道常晚彤說的是什麼事。
“大嬸!”這還是她今天進了院子給大家打了招呼之後第一次搭腔。
她這一聲頓時吸引到了所有人的視線。
“你跟我媽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賀長麟盯著白子涵,腦海裡飛速地回憶著白子涵和他母親相處的情況,試圖找出可疑點出來。
“沒什麼。”白子涵輕描淡寫地說道:“小事。”
“沒錯,小事。”常晚彤也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就是我找人做了一個像地雷一樣的定時器,騙白子涵那個是定時炸彈,然後我說我要跟她同歸於盡而已。”
“叮”的一聲清脆的裂響,是胡美瑜手中的小茶杯摔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是什麼時候的事?”賀長麟咬牙切齒地問道:“是不是那天她回來之後突然說你不反對我們的事的那天?”
他的話音剛落,褚玉芹就跳了起來。
“你不反對?大嫂,你不反對?你真的不反對他們在一起?”她滿臉的不敢相信,就好像是遭到了背叛一般。
“能聽我先把話說完麼?”常晚彤不慌不忙地說道。
褚玉芹氣得差點兒喘不過氣來,“你說,你說出來,大家聽聽,看看你究竟是什麼態度!”
常晚彤繼續說道:“我當時約了子涵遊湖,我把其他人都趕另外一艘遊艇上去了,我們那艘船上,就只有我和子涵兩個人。我到了湖心,我就把定時器拿了出來,踩在腳下,然後跟她說了同歸於盡的話。”
“我當時做了很多準備,遊艇上救生衣和救生圈都齊全,你們想啊,如果她扔下我,一個人跑了,那她以後還有臉和長麟在一起麼?”常晚彤的視線在老太太和褚玉芹的臉上掃過,“我當時,就是這麼打算的。”
她的視線最後落在白子涵的臉上,“對了,我還沒有問過你,當時你有想過跑麼?”
“……想過。”白子涵悻悻地說道:“我又不想死。”
“那你怎麼沒跑?”
“我那不是以爲你那個是真炸彈麼?”白子涵一想到當時的場景,還心有餘悸。
她沒有繼續往下說,賀長麟心裡卻是一緊,白子涵以爲那是真炸彈,所以沒跑,這說明什麼問題?
他突然就想起來了那天后來的場景,白子涵看上去情緒很是低落,不過,因爲她當時說的話很沉重,所以,他沒有多想。
那個時候,白子涵說:萬一以後他們結婚了,然後他像長欣那樣,生了重病,命懸一線,她會先把他了結了,然後就陪著他一起死。
這句話,如果二嬸不在的話,他倒是可以拿出來質問質問他母親。
“我剛纔說的意外就是這個。”常晚彤嘆了口氣,“我告訴白子涵,只要我的腳擡起來,又或者是隻要倒計時結束,炸彈都會爆炸,然後我和她就都會死,一了百了,這樣大家都不用煩惱了。可是她跑過來按在那個假炸彈上,讓我走。”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有想到白子涵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我不信。”褚玉芹說道:“她一定是事先就知道了那個是假炸彈,所以纔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就是爲了博取大嫂你的同情。她居然連長麟都能拿下,可見她有多麼狡猾,大嫂你怎麼可以相信她這樣的人?”
“她不可能分辨出來那是真炸彈還是假炸彈。”常晚彤自信地說道:“因爲那本來就是一顆真炸彈啊,只是裡面沒有放炸藥而已。”
賀長麟問道:“她讓你先走,然後呢?”
常晚彤似乎是有些渴了,她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她讓我走,我就走了啊,不然呢?然後她就在那裡按著炸彈一直到倒計時結束,哭得跟剛出生的小孩兒似的。”
她故意裝作沒有看到兒子責備的眼神,雙手一攤,對褚玉芹和老太太說道:“因爲這件事,我管不了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