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麟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子跳了一下。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白子涵，問道：“你想參加？”
不知道爲什麼，白子涵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她強做鎮定的說道：“對，我一開始看見的時候就想參加籌備，只不過那個時候還不敢跟你說。”
“那你現在就敢了？”賀長麟問道。
白子涵嘿地笑了笑，說道：“如果想要參加，總得先把自己的意願說出來，總不可能等著，看看公司會不會安排到我。”
賀長麟不確定白子涵是自己想參加，還是家裡奶奶對她下了什麼指示。
說來也奇怪，自從和白子涵保持這樣的關係之後，他好像都快把花月如給忘記了，好像……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和她聯繫過了，他都已經記不起自己上次想起花月如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這件事是下屬公司在籌備，負責跟進的是薛主任，你沒什麼經驗，可以先跟著她學習一下。”他輕描細語，既沒有說白子涵可以負責跟進，也沒有讓她不能跟進，只是讓她跟著薛主任學習。
這件事原來是由薛主任親自跟進的？看來，賀長麟還是很重視這個比賽。
白子涵在心裡琢磨著，自己作爲薛主任的助理，既可以藏在她的羽翼之下，又能得到一手信息；但是如果是自己直接負責跟進，一來自己在公司還沒有站穩腳跟，一開始就負責跟進大項目會惹來閒言閒語，二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招致花月如的懷疑，懷疑她怎麼晉升得這麼快。
她遲疑地說道：“這個……我自己主動跟薛主任提這件事不大好吧？”
“明天我會親自跟她說。”賀長麟道。
白子涵這才高興了，說了聲謝謝，然後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賀長麟關了燈，側著腦袋，就著小夜燈的光線，他隱約地看到白子涵就算閉上眼睛開始睡覺，嘴角依然帶著一抹微笑，好像她真的很開心能參加那個比賽的籌備工作一樣。
他扭過頭來，看著昏暗的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才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賀長麟果真把薛海玲和白子涵一起叫道辦公室來。
“薛主任，古絲韻那個項目，讓白子涵跟著你學習一下。”
他的語氣就跟吩咐任何一件工作那般平常，但薛海玲心裡卻猛地一驚——古絲韻這個項目，關於其中的內幕，別人不知道，但是她和項目負責人都是知道的，這完全就是他們老闆爲了繡雲坊的未來老闆娘花月如量身打造的，不用比，他們都知道結果是什麼，中間又該怎麼操作，現在，老闆居然讓白子涵插手這件事。
老闆居然如此信任白子涵。
這白子涵，究竟是什麼身份？
薛海玲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在白子涵身上掃了兩遍。
以前沒有注意，畢竟公司里美女不少，她又只是把她們每一個都一視同仁地視爲工作夥伴，對於她們在工作之外的事她都不會在意，就算有人在明爭暗鬥想要贏得賀董注意，只要沒有耽誤工作，她都會假裝沒看到，畢竟這種事情說不準，說不定哪天哪位就有可能變成他們的老闆娘。
現在仔細看，這白子涵還長了一副好身材。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再加上她皮膚白皙，臉蛋兒又漂亮，要是穿起旗袍來，很定很有風情。
難道說，賀董見過白子涵穿旗袍的樣子？薛海玲眨了下眼睛，讓自己不要沒有任何根據就胡思亂想。
“白秘書對旗袍瞭解多少？”薛海玲問道。
白子涵微微一笑，“瞭解得不多。”
“有穿過嗎？”薛海玲又問。
白子涵繼續笑，“小時候穿過，長大之後就沒有了。”
“一次都沒有？”
“一次都沒有。”她笑著說道。
白子涵微微笑著說著天大的謊言，反正，這些人都不是賀長麟，她在他們面前想說真話就說真話，想說假話就說假話，至於在賀長麟面前，如果是不想說的，她可以保持沉默。
薛海玲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這白子涵長大後一次都沒有穿過旗袍，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疑似身爲旗袍控的賀董肯定沒有見過白子涵穿旗袍的樣子，難道說自己猜錯了？
“你……”薛海玲本來想問“你和賀董究竟是什麼關係”，但是話到嘴邊，她又問不出來，這種關於老總的八卦，她不該過問，會在秘書室裡起到不好的帶頭作用。
而且，這白子涵看上去和賀董並沒有太深厚的關係，說不定，賀董就是想要培養一個心腹出來，畢竟，她薛海玲都四十歲出頭了，白子涵還這麼小，賀董培養她作爲自己的心腹也是很有可能的。
“嗯？”白子涵聽到薛海玲說了一聲“你”之後就不說了，便微笑著提醒了她一下。
“你既然要跟進古絲韻這個項目，那你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有關旗袍和世界各國傳統服裝的知識。”薛海玲面不改色地說道：“我這邊蒐集了一些資料，我一會兒發給你，你有時間多看看。”
如果老總真的要培養一個新的心腹出來，那她就應該多多配合老總的工作。雖然心裡會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一代新人換舊人，既然她老了，就得爲新人讓位置出來，這樣，就算她到了該從現在這個位置上退下來的時候，按賀董的性情，她也會得到良好的安置，而不是被公司直接拋棄。
“好的，謝謝薛主任。”這一個要求，對白子涵來說沒有一點兒難度。在旗袍方面，她可是專家，而其他國家的傳統服飾，她也稍有涉獵，可以說，她或許比現在負責籌備這個項目的所有人懂得都多。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白子涵還難以平復內心的激動——沒有想到，這麼簡單，自己就能跟進這個項目了。
根據薛主任發給她的資料來看，這個比賽的賽程有八個多月，現在還在報名徵集稿件中，一切，都還早著呢。
八個多月……白子涵覺得這個時間有些微妙。到時候如果她和賀長麟還持續著這種關係還好，要是她和賀長麟已經一拍兩散了，到時候自己還能繼續跟進這個項目嗎？
只要自己好好工作，展現出實力來，賀長麟應該不會翻臉無情，直接把她踢走吧？
如果單是把賭注放在賀長麟不會翻臉無情這一點上，實在是有些不靠譜。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在和賀長麟結束關係之後繼續和他保持良好的關係？白子涵覺得這個課題，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白子涵是行動派，原本和賀長麟搞好關係就是她的目標之一，後來因爲和他簽訂了協議，便把搞好關係這項艱鉅的工程給擱置了，現在，她打算重新撿起來。
“你哪天有空，能過來吃晚飯的時候，提前告訴我一下。”她趁著送文件的時候悄悄對賀長麟說道。
“爲什麼？”賀長麟不解地問道。
“我突然發現，我還沒有好好的謝謝你。”白子涵笑了笑，“本來，我是打算請你在外面吃飯的，不過，我擔心被別人看見了不太好，所以，我就在家裡請你吃了。你要是不嫌棄，哪天有空的時候你就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讓蘭姨去買菜。”
賀長麟一愣，怔忡之下差點兒把日期籤錯。
“你要謝謝我？”他從來沒有想過白子涵會謝謝他，“謝我什麼？”
白子涵看著他臉上出現得很快也消失得很快的表情，有一瞬間覺得他這個表情還挺可愛的，不過這個感覺也是一閃而過，消失的速度就跟賀長麟變臉一樣快。
“我要謝謝你幫我安排房子，幫我舅舅找心臟源，雖然現在還沒有找到特別合適的，還有就是在工作方面也挺包容我的，就連我想要跟進古絲韻這個項目的任性要求，你都同意了，所以，我覺得我應該好好謝謝你。”她說得很誠懇，這不是編造出來的，就這些方面來說，她真的挺感謝賀長麟的。
賀長麟卻沒這麼想，“我怎麼感覺你是在催促我？”
白子涵莫名其妙地張大眼睛，“啊？我哪裡催促你了？”她剛纔說什麼讓這個男人以爲她在催促他了？
賀長麟頓了一下，沒有繼續剛纔那個話題，而是說道：“你想感謝我，就是請我吃一頓飯？”
白子涵一愣，“你不喜歡？”是不喜歡自己做的飯還是說不喜歡自己爲了表示感謝只請吃一頓飯？
如果是前者，那就沒辦法了；如果是後者，這賀長麟會不會太小家子氣了一點？
“那你覺得怎樣的感謝方式比較好？”白子涵這時候才發現，她對賀長麟實際上了解並不多，特別是關於他的喜好方面。
這還真是功課做得不到家啊。
賀長麟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那好吧。”看來是沒得選了，白子涵還是第一次遇到要自己挑別人的感謝方式的人，這個男人，真是有夠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