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原生家庭會對人的一生造成很大的影響,白子涵是相信這句話的。
不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人了,還以爲(wèi)至少已經(jīng)擺脫了父親的那個家庭,現(xiàn)在看來,並沒有。
接到母親的電話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涼了,握著手機好一會兒都對外界沒有感知,腦子卻沒有一片空白,而是閃過很多的念頭,這些念頭,每一個都很讓人難受。
“子涵,你、還聽著麼?”王葉薇的牙齒都在打戰(zhàn),“我是不是該報警?”
“先不要報警。”白子涵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這句話,“你現(xiàn)在在哪兒?你確定、你確定他已經(jīng)死了?”
“我不知道,我剛纔沒有摸到他的呼吸。”
王葉薇哭著說了地址,白子涵說她馬上趕過去。
下樓之前,白子涵去洗了個冷水臉,讓自己冷靜冷靜,又對著鏡子調(diào)整了自己臉上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以免家裡的人看出破綻,做完這些準(zhǔn)備,她才下樓。
“夫人,您要出門?”紅姨看見她穿戴整齊,就問了一句。
“對,我和我媽約了在外面見面,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白子涵強忍著心裡翻滾的情緒,回答了紅姨的問題,然後對收拾好的朱嘉雯和楚清說道:“走吧。”
王葉薇和白竟原在一家酒店的房間裡,白子涵把朱嘉雯和楚清留在房間門口,狀似不經(jīng)意地用身體半擋住他們的視線,然後對來開門的王葉薇說道:“媽,我來了。”
王葉薇一把拉住白子涵的手,“快進(jìn)來。”
朱嘉雯和楚清都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這是夫人母女的事,他們在門口等著就行了。
白子涵一進(jìn)房間,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一臉灰敗的白竟原。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是來找他談,讓他不要這麼不要臉,他要是要錢,我可以把長麟給我的彩禮都給他,只要他立下字據(jù),以後都不騷擾你們。誰知道他不但要錢,還不同意我的提議,不願意立字據(jù),我就和他吵了起來,然後,然後,我就用菸灰缸砸了他的腦袋一下,他、他、他就死了。”
白子涵的心跳得很快,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過去,大著膽子蹲在白竟原面前,然後戰(zhàn)抖著伸出一根手指,到白竟原鼻子下方一探。
咦?好像有鼻息。
她心裡頓時一震,又伸了一根手指。
雖然鼻息很微弱,但是真的沒死。
“他沒死,他還活著。”
她激動得想哭,殺了人的花月如和李彧嵐可沒有什麼好下場,她可不希望她媽媽像那兩個人那樣。
她媽媽辛苦了一輩子,該享福了。
“他還活著,他沒死。”她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父親由於其他什麼的原因死了的話,她會有怎樣的感受,但是這一刻,她真是無比慶幸他還活著!
“趕緊打120。”她手忙腳亂地往外掏電話。
王葉薇還是懵的,“他、他真沒死?”
“沒有。”白子涵飛快地說道:“我摸到他還有鼻息,你再試試。”
120很快接通了,對方說很快就來。
“到時候萬一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家庭紛爭,打架,暫時不能讓趙宜珊那母女倆知道這件事,把我爸手機關(guān)機。”白子涵掛掉電話之後,慌亂地叮囑她母親。
“說是家庭紛爭警察就不會找我麻煩?”王葉薇還是很害怕。
白子涵想了又想,狠下一條心,說道:“這裡不是酒店麼,如果家庭紛爭不行,那就說他想侵犯你,你是正當(dāng)自衛(wèi)。”
王葉薇深吸了一口氣,“好,到時候如果家庭紛爭不行,那就這麼說。”
說好了這件事之後,母女倆才無力地坐下,等著救護(hù)車來。
“千萬別讓長麟知道這件事。”王葉薇又叮囑白子涵,“你要跟小朱和小楚說,讓他們幫你保密,他們?nèi)绻活娨猓憔颓笏麄儯懔耍笕诉@種事還是我來。”
她站起來就往門口走。
白子涵拉住她,“我知道該怎麼處理,我來跟他們說,你就別管了。我先讓他們進(jìn)來再說。”
她把王葉薇按在沙發(fā)上坐下,然後走過去打開房間門,對朱嘉雯和楚清說道:“你們先進(jìn)來吧。”
朱嘉雯和楚清一進(jìn)來,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白竟原,頓時嚇了一跳。
“夫人,這……”兩人面面相覷。
白子涵說道:“我媽跟我爸打架,我媽沒掌握好分寸,把我爸給打暈了,你們就站在門口,不要往裡面走了,我已經(jīng)叫了救護(hù)車,估計一會兒就到了。”
楚清和朱嘉雯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果真站在門口,沒有再往裡面走。
救護(hù)車很快到了,醫(yī)生和酒店的人一起上來的,白子涵只好又解釋了一遍。醫(yī)生確定白竟原還有呼吸之後,便只顧著搶救,沒有報警。
白竟原命大,沒有死,不過被砸成了腦震盪。
他醒來之後,更加變本加厲了。
“我可不能白白被砸這一下,子涵,我那天提出來的條件你想好了?”他就算腦子暈著痛著,都還沒有忘記他的條件,真虧他腦子被砸了都還能說話這麼清醒。
王葉薇當(dāng)場就哭了,“我該把你砸死的,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把你砸死的,我怎麼就沒有把你砸死?”
白竟原說道:“我命大,死不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們要是不答應(yīng)我的要求,有種的現(xiàn)在就弄死我。”
白子涵一籌莫展,她感覺腦震盪的不是躺在病牀上的這位,而是她。
她當(dāng)然不能讓她媽殺人,但是她爸又不是容易善罷甘休的人。
“你給我點時間,我考慮一下。”她最後只能用這招緩兵之計。
“三天時間,三天時間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別怪我又來找你們。”白竟原強撐著說完這句話之後,又睡了過去。
王葉薇除了抹眼淚什麼都幹不了。
白子涵撐著腦袋看著窗外發(fā)了很久的呆。
白竟原再次醒來之後,白子涵讓他給趙宜珊母女打電話,說臨時要去外地出差,這幾天都不回去。
白竟原一邊讓白子涵保證一邊打了這個電話。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爲(wèi)了不讓賀長麟起疑,白子涵沒有在醫(yī)院陪護(hù),都是她媽王葉薇在醫(yī)院陪護(hù)。
賀長麟總覺得白子涵這幾天心情都不太好。
“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他問道:“是不是餘雅的衣服設(shè)計不出來?”
白子涵聽見他的第一個問題,心裡就是一緊,聽到第二個問題的時候,她的心砰咚砰咚直跳,要不要承認(rèn)呢?她想。要是不承認(rèn)的話,自己的心情不好,長麟又不是瞎子,肯定看得出來,要是他追問起來,該怎麼回答?
白子涵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她父親的事,所以,暫時不想讓賀長麟知道,她不想因爲(wèi)自己孃家這些破事讓他煩惱,公司一直都很忙,她知道的。
“也不是完全設(shè)計不出來,只是不太滿意,總覺得可能還有更好的創(chuàng)意。”想了想,她還是順著賀長麟的話撒了謊。
“有可能是因爲(wèi)懷孕了,所以水平暫時有些下降,這很正常,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你這纔剛剛開始傻呢。”賀長麟半開玩笑地調(diào)侃道:“設(shè)計出來是怎樣就是怎樣,你不要有太大壓力,就算稍微退步一點,你也比其他人優(yōu)秀多了。你的作品每一件都非常優(yōu)秀,要是餘雅看不上,那是她沒眼光。”
白子涵沒忍住,笑了笑,“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好。”
“你比我說的還好。”賀長麟說道:“你不要因爲(wèi)她是餘雅,就懷疑自己的水平,她以前穿的那些禮服,多醜,簡直不能入眼。”
“你怎麼知道她以前穿的禮服很醜?你平時也關(guān)注她?”白子涵抓住了他話裡的重點。
賀長麟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就算不看,也能猜得出來。”
“猜的啊。”白子涵無奈地笑了笑。
“我這是根據(jù)她本人推測出來的,怎麼, 你要否定我的猜測?”賀長麟暗帶著警告意味地看著白子涵,似乎在說你說要試試,看我怎麼收拾你。
白子涵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表情,笑著說道:“小女子不敢。”
賀長麟眉頭一挑,臉上帶著一絲絲得意,彷彿在說這還差不多。
“所以,你按照自己的想法給她畫就好了,要是覺得不滿意,就改,一直改到你滿意爲(wèi)止,她要是等不及,那是她自己沒有留出足夠的時間給你,完美的作品可不是一蹴而就的,有時候需要時間。”
白子涵嗯了一聲,雖然是撒的謊,但是這番話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意義,她心裡更加欣慰的是,因爲(wèi)這件事,她完美地讓自家老公認(rèn)爲(wèi)她是在煩惱設(shè)計上的事。
只是,她還是不夠了解賀長麟,或者說,賀長麟的演技也很好。
在白子涵睡熟之後,賀長麟又輕手輕腳地起了牀,把楚清和朱嘉雯還有紅姨叫到書房裡,問道:“子涵她這幾天看上去沒有前段時間心情好,你們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是我不小心哪裡惹到她了,還是因爲(wèi)其他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