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漆黑，竈臺熄火，門窗緊閉，老爸老媽坐在凳子上，滿臉憤怒和憂傷。

“懷孕了？”老爸開口便問，問得那個面無表情。

真是一種驚嚇，我從學校回到家，原以爲在家裡可以避一避學校的嘈雜，卻不想推開門就受了傷。

“你還有臉回來，你還有臉！”見我沉默，老爸一怒而起，騰跳起來狠狠地甩我一把，我一下子清楚，那消息是完全露餡了。

“誰告訴你們的？”誰把消息傳到家裡來的，非音嗎……

“啪”一聲，巴掌不期而至，老爸快而狠地揍了我，我被拍地發懵，臉上只是火辣辣地疼，耳朵轟鳴，眼一酸，老爸就這麼一巴掌給來，給的那麼實實在在，那麼痛快。

“還想藏著！你還要不要臉？讓人糟蹋了還心甘情願是不是？！畜生！”老爸怒火滔天，他確實很生氣，一向看重名譽的人，他從來都說別人家的孩子傻里傻氣，哪裡能接受別人說他老林家的女娃不知檢點。

老媽就一直拉著老爸，眼裡卻同樣是絕望。是我有點過分了，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早地就有這個小孩，我應該等完成學業再……

“畜生！還有臉回來！你怎麼不去死？你回來是要我們一塊兒陪葬啊？我老林現在走出去還有什麼臉面！”老爸很是痛苦地說，他沒什麼文化，爲人爽快，怎麼想的怎麼說，從不藏著掖著。

早就想到是這樣，看來我也到底沒逃過一頓揍，而倘若老媽沒有拉開老爸，我想孩子估計也就夭折在了老爸的腿腳上。

老媽儘可能語氣溫和，“我們去把孩子打了。就什麼事也沒了。”

“不……我不打，媽，我要這個孩子嗚嗚…

…”老媽現在是我唯一的救命草，我哀求地看著老媽的眼睛，希望她能理解我的想法，順從地遷就我一下，就這一次，一次而已！

“你怎麼能要呢，你還要上學啊？”老媽說，那麼自私地告訴我她的想法，她的無情！

“你們就知道要我上學！要成績！我本來很差的！是媽你非要讓樑非白教我！我本來就是一農民，我讀什麼書！我不讀書了！”我討厭他們用上學的藉口誆騙我去將孩子打掉，本來完全可以請求休學一年的事，卻非要我去打掉孩子，我不幹，若非要這樣，那學就乾脆不上。

老媽整個人僵在那裡，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憤怒。

難道他們都還以爲我是個那個沒主見的小孩嗎？聽之任之？是，以前是，可現在剛纔一剎那就不是了！我有自己的決定，在我做下決定之後他們能做的只是尊重我！

可是父輩的人誰會吃這一套，老爸聞言當即又甩我一巴掌，“你膽兒肥了？供你讀書，供你到高中，你回頭反咬一口，啊？”

可是你們爲什麼要我流產，我愛這個孩子啊！

“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請求你站在我這邊好不好，我不能不要這個孩子啊，媽你幫幫我……”孤立無援的處境，真的太難。

那天坐在公園裡所能想到的所有恐懼似乎都在這天發生了，我敗壞了林家的名聲，成爲千古罪人，老爸老媽狠狠地揍我，甚至將我綁進手術檯。

“這個孩子必須打了！”老爸虎軀一震，“你還想生下來？你是真的有那麼傻，還是真不要臉？誰同意你生？樑家不是早就禁止你們往來了？你給我清楚點！”

多麼現實的問題。可是在我這兒沒用！

我的孩子生不生由我，真的，老媽你能借我一股力量嗎，幫我抗爭下去啊？

“年年，孩子生下來然後呢？你帶，還是我帶，我哪裡有時間帶人啊？”老媽就這麼殘忍地說，生下來的孩子沒人帶。

“媽要是不帶，那隻能我不上學。孩子我一定要，媽我求你聽懂我的意思！”我用聲嘶力竭來吶喊，同爲女人，老媽怎麼就不明白呢，她愛我，我也愛我的孩子啊！

然後我無比幸福地聽到老媽鬆了口，“那你就生下來吧。”

老爸一腳直接踹向老媽，“混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老媽吃痛地護住我，面朝老爸，“你息怒吧！可以了！孩子犯錯你我都有逃不過的責任！”

“你，你繼續寵著她！你們母女就是這麼串通好的！變成我的錯了，是啊，我的錯！我就不該娶你，再生下這個畜生！”這件事給老爸帶來了多少憤怒，可想而知，他的眼睛到現在還睜得很大，一副震怒未消的樣子。

然後事情就發展成他倆的口舌之仗，比慣常的吵架威力翻倍，老爸試圖動手，老媽也不肯讓步，然後不知道誰就說了句離婚。

“你要是不能接受，那就離婚，到時候年年跟著我，生下的小孩我帶，我會讓她繼續上學。”老媽很冷靜地，對著還喘息不止的老爸說。

老爸胸口起伏著，沉默了很久，然後兩手叉腰問，“真的？”

“是的老林，我跟你也過夠了，不想再受你這個窩囊廢的氣！”老媽說話還是這麼狠，口不留情。

而我，站在一旁，毫無主意，老爸一定要我打掉孩子，老媽爲了保我孩子決定離婚。腦子很暈，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