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道:“江湖上都知道雲(yún)霄和慕容雪是藏龍雙劍的主人,所以傳聞雲(yún)霄早已解開了藏龍寶藏的秘密,他們只要得到雲(yún)霄,就意味著可以得到那筆足以震古爍今、轟動天下的寶藏。”
胖婆婆嘆了口氣,道:“人爲財死,況且還是如此龐大的財富,這的確是個無法拒絕的誘惑。”
小老頭又道:“雲(yún)霄的武功來歷,也一直是江湖上最大的謎題之一,所以江湖上流傳著各種各樣的傳聞,其中最讓人相信的一個說法,就是雲(yún)霄幼年時得到了一本武學秘笈,所以他們只要找到雲(yún)霄,逼他說出秘笈下落,再依照秘笈勤加修煉,就能成爲絕頂高手。”
胖婆婆道:“對於武林中人來說,財富的誘惑或許還在其次,唯獨這武學秘笈卻是任何一個人也無法拒絕的,這兩個好處,任有其一,便足以在江湖上掀起一場驚濤駭浪,更何況兩者兼有,我老婆子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經(jīng)得住這樣的誘惑呢。”
她嘆了口氣,又接著道:“看來就算是明知這是個圈套,他們絕不會輕易被我們三言兩語就勸回去了。”
小老頭道:“不錯,只要有一絲機會,他們就絕不肯放棄。”
蒯千峰已拄著鐵柺站了起來,咳嗽了一聲,正要開口,卻聽見一個嬌笑的女人聲音。
雲(yún)笑天轉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紅衣的中年女人嬌笑著向那對老人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賣力地扭著腰,只可惜她實在沒有腰了,可是她自己似乎並不知道,用一根寬寬的腰帶緊緊地勒在腰間,拼命地想勒出一個腰來。
雲(yún)笑天目光閃動,他認得這個女人,在慕容山莊的英雄大會上,那個叫吳越的年輕人曾經(jīng)爲他介紹過這個女人,所以知道她就是昔年名動天下的“赤月仙子”冷月梅。
冷月梅一邊扭著腰肢,一邊笑道:“兩位老人家一搭一唱說了半天,就像是臺上說書的一樣,實在既精彩又好聽,可是若以爲這樣就能勸走我們這些人,獨佔那寶藏和秘笈,兩位老人家未免太天真了,這樣的把戲只怕連三歲小孩也騙不過,更何況……”
突然一聲驚叫,她肥胖的身軀就像一個裝了稻穀的**袋一樣飛了出去,撞在大廳裡面的柱子上,又摔在了地上,只撼得酒樓似乎也在震動搖晃,但她卻並沒有嘔血,她飛出去的樣子看似又急又猛,其實卻是被一股巧力送了出去,並沒有受到內傷,出手的人顯然並不想傷她性命。
雖未傷到五臟六腑,但皮肉之苦卻是難免,冷月眉一邊哀聲叫喚,一邊像一隻被掀翻在地的海龜一般四肢亂舞,拼命地想從地上爬起來,折騰了許久,才終於狼狽地爬了起來。
她又氣又惱,眼裡直冒火星,擡眼就要破口大罵,卻看見蒯千峰不知何時已到了她剛剛站立的地方,一隻禿鷲般的眼睛冷冷地瞧著她,原來出手擊飛她的人竟是這個可怕的怪人。
冷月眉自然也聽說過這人的可怕,瞧著他猙獰可怕的面容和目光,已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呆呆地站在那裡。
蒯千峰不再理會冷月眉,忽然轉身向著那兩個老人,笑道:“晚輩問兩位前輩的好,這女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兩位前輩,晚輩已代爲出手教訓了一番,還請兩位前輩勿要再怪她。”
小老頭眼一翻,道:“誰說我老頭子怪她了,我老頭子倒覺得她說得很好,心裡很是歡喜。其實你們每個人心裡也都是這樣想的,卻都不敢說出來,依我老頭子看,你們這些人都還不如她。你爲何要出手將她打飛,還不快快下跪求她原諒你?”
蒯千峰面色變了,忽然勉強笑了笑,道:“前輩真會開玩笑。”
他雖然拼命擠出了一些笑容,努力想讓自己笑得更好看一些,只可惜他那張臉實在不怎麼好看。
小老頭瞪眼道:“我老頭子像是開玩笑麼?”
蒯千峰臉色大變,吃驚道:“前輩真要我……要晚輩向那……向她下跪道歉?”
小老頭道:“不錯。”
蒯千峰道:“可是晚輩怎能向她道歉,而且還要……還要下跪?”
小老頭怒道:“你爲何不能向她下跪道歉?你既然做錯了事情就該受到懲罰,難道要我老頭子親自動手打斷你最後一條腿你才滿意?”
蒯千峰急得滿頭大汗,聲音更加尖細詭異,一個勁地道:“可是……可是……”
胖婆婆道:“老頭子說出的話是從來也沒有人能改變,你若是不願道歉,就只有跟他動手了。”
小老頭冷哼一聲,道:“你剛纔在我面前故意顯露一手高明的輕功和內力功夫,想必就是要給我老頭子一個下馬威,但你爲何不對我老頭子出掌試試?”
蒯千峰又急又慚,他剛纔一躍一出掌之間,看似輕描淡寫,其實卻已凝聚了他畢生所學之精髓。
單腿一躍就已無聲無息到了冷月眉身後,這本已不容易,況且還帶著一根七、八十斤的鐵柺,即使是四肢健全的輕功高手能做到的也不多,以他殘缺之身竟能做到,這分輕功不可謂不高。
一掌擊飛冷月眉,掌勢雖猛而分毫不傷其身,可見他掌力非但已收發(fā)自如,甚至還能剛柔相化,在接觸到冷月眉身體的一瞬間,卸去多數(shù)掌力,同時將剛猛之力轉化爲陰柔之力,以四兩之力撥動千斤之軀,這樣的內力修爲實已臻至化境。
他會出手,一者是爲了藉機討好這對老人,二來則是想讓這兩個老人對自己刮目相看,卻未想到竟弄巧成拙,變成了騎虎難下之勢。
他實在想不到這老人脾氣竟如此古怪,驚慌之下,吃吃地道:“晚輩……晚輩豈敢跟前輩動手?”
小老頭道:“你輕功不差,也可以試試從老頭子面前逃走。”
蒯千峰道:“晚輩不敢。”
小老頭道:“既然不敢動手,也不肯逃跑,那還不快去認錯?”
蒯千峰咬著牙,連嘴脣都咬破了,忽然鐵柺一點,轉身往冷月眉走了過去,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因爲他只有一個膝蓋,嗄聲道:“我剛纔一時魯莽,傷了冷……凌夫人,請你見諒。”
想不到這個“鐵柺掃千軍”剛纔還是一副要吃人的兇惡樣子,這時竟變得如此可憐兮兮。
冷月眉不禁怔住,既不敢說話,也不敢動,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但蒯千峰顯然並不想管她見不見諒,話一說完,立刻鐵柺用力一點地,人就已站了起來,可是腳下那塊大理石磚卻被他那一拐擊得粉碎。
他一言不發(fā),冷哼一聲,鐵柺再一點地,身形就從窗戶掠了出去,地上卻又多了一塊碎磚。
胖婆婆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磕個頭就故意弄壞人家的地磚,放著好好的門不走卻偏要翻窗,臨走了還要弄壞人家一塊磚。”
她忽然又朝著大廳裡面的人道:“你們這些人還留在這裡,莫非真的想等人請你們喝酒?”
人忽然就散了,大廳裡面二三十個人眨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爲他們並不是傻子。
眼見連蒯千峰這樣的惡人,在那兩個奇怪的老人面前,都像個玩偶一樣任他們擺佈,絲毫也不敢違拗,就算沒有聽說過這兩個老人的名號,他們也知道這兩個老人是他們絕對惹不起的人物了。
胡秀月臨走的時候瞧了一眼雲(yún)笑天,目光中帶著奇怪之色,卻見雲(yún)笑天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並沒有注意到她要離開了,她輕輕嘆了口氣,終於跟著她的師父和哥哥離開了酒樓。
大廳裡面只剩下了雲(yún)笑天和蘇燕燕,還有那對老人。
雲(yún)笑天正在瞧著那對老人,那對老人也正在瞧在瞧著他。
小老頭忽然道:“女娃兒留下,男娃兒跟我們走。”
話一說完,那對老人便轉身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去,就像是算準了雲(yún)笑天一定會跟上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