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yún)笑天和牧刀老人已到了洛陽城內(nèi),這樣的城牆,對於普通人來說,也許如天塹地壑般不可逾越,但對於雲(yún)笑天和牧刀老人而言,卻並非難事,只不過非是必要,他們並不想惹這樣的麻煩。
雲(yún)笑天恨恨地道:“這些官兵平時都只知道欺軟怕硬,只知道在百姓面前耀武揚威、威脅勒索,可是真正的惡人卻逍遙法外,他們永遠也抓不到,也不願去抓,見到了比自己大的官,立刻就又變得像只病貓一樣。”
牧刀老人拍了拍雲(yún)笑天的肩膀,笑道:“雲(yún)老弟,你若活到我這個歲數(shù),就會明白這世上有許多人和事都絕非我們所想象的那樣,任何人都無可奈何,那時你便會看開這一切了。”
雲(yún)笑天道:“但這些人卻實在可恨,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這些穿著衙門公服卻在光天化日下公然行盜賊之事的人,這些人甚至根本就不配稱爲人。”
牧刀老人嘆了一口氣,道:“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就說剛纔那個王三,他這麼做也許也是迫不得已,他的家裡也許正有父母妻兒等著他養(yǎng)活,可是那點微薄的俸祿只怕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一家人的生活,若不向過路人勒索銀兩,他的家人也許就要忍飢挨餓。”
雲(yún)笑天也嘆了口氣,道:“縱然如此,他也不該將自已的痛苦施加在別人身上,因爲他本該知道這痛苦的滋味,況且若世上的人都以自己的痛苦爲藉口而爲所欲爲,那這世間豈非就要大亂了?”
牧刀老人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雲(yún)笑天忽然又道:“剛纔那王三所說的另一個人必定是‘南海一劍’柯先生。”
牧刀老人忍不住道:“你怎麼知道是他?”
雲(yún)笑天道:“因爲我不久之前就見過他們在一起。”
牧刀老人道:“當年退隱之前,我也曾聽過這些年輕人的名字,那時他們就已在武林中嶄露頭角,武功自然絕不會太弱,能殺得了他們的人會是誰,又爲何要對他們下手?”
雲(yún)笑天搖了搖頭,目中透著沉思之色,忽然道:“但我相信他們的死一定與那批寶藏有關(guān)。”
星天西沉,天色漸明,這漫長的一夜終於已過去了。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接著就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鶯聲燕語。
雲(yún)笑天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只見一對年輕男女騎在一匹黑色的驢子身上,從城外走了進來,那女子嘴裡不住地說著話,她身後的少年卻在不住地點頭。
經(jīng)過雲(yún)笑天身邊的時候,雲(yún)笑天聽他們的言語中,似乎是要去市集上採買他們婚禮用的東西,他們的言語中也充滿了甜蜜,也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雲(yún)笑天忽然就又想起了林語彤,她現(xiàn)在是不是趴在窗前的桌子上睡著了?
一擡眼,悅來客棧已到了眼前,雲(yún)笑天目中立刻就露出了一股溫暖之意。
牧刀老人含笑看著他,道:“你是不是急著要回去見她了?”
雲(yún)笑天笑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現(xiàn)在不過才一日未見,晚輩何急之有?”
牧刀老人哈哈一笑,道:“你騙不了我,我也曾經(jīng)年輕過,怎會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之間的情意,更何況你的眼神早已說明了一切。”
雲(yún)笑天笑而不言。
牧刀老人道:“她叫什麼名字?”
雲(yún)笑天道:“林語彤。”
林語彤果然趴在了窗前的桌子上睡著了。
雲(yún)笑天不在的時候,她總是會坐在窗前,因爲她希望他回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也希望自己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可是等著等著,她就覺得困了,不覺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雲(yún)笑天輕輕推開門,立刻就看到了她的身影,門前就只有他一個人,牧刀老人並沒有出現(xiàn)他身邊。
在悅來客棧的門前,他就已與雲(yún)笑天告別了,他說他要去前面一條街上嚐嚐名滿洛陽的梅花包子。
雲(yún)笑天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爲了不願打擾到他們的相聚。
雲(yún)笑天望著林語彤靜靜地趴在桌邊,美麗的臉深埋在她彎曲的手臂裡,一頭烏黑的頭髮流水般垂了下來,披散在她一身大紅的羅裙上,顯得說不出的安靜。
她醒著的時候也許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可是睡著了也像那些嫺靜的江南女子一樣,恬靜而幽美。
雲(yún)笑天嘴角不禁笑了笑,忽然輕輕地走了進去,走到林語彤的身旁,靜靜地凝視著她柔弱的身體,已看得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忍不住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絲綢般柔軟的長髮,不覺陷入了沉醉之中。
忽然寒光一閃,一柄鋒利的短劍從林語彤的身體下刺了出來,刺向了雲(yún)笑天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