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窘迫的場面,也能被人撞到。寧九兒的眉頭輕挑,暗道著自己的不幸。可惜她是真的不識路,若非如此,她定要好好懲治這個敢嘲笑她的男子。
雖然眼前的人長得人模狗樣,但古人云,美人如蛇蠍。不可不防。她不大想殺人,但願眼前的人不要給她機(jī)會。
夏箜英挺劍眉微微挑起,細(xì)長銳利的黑眸中泛著笑意,削薄輕抿的脣笑道:“自然是怕。”
“怕便是好事,帶小爺去御書房!”寧九兒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上前一步抵在夏箜的腰間命令道。她跟著身前的人而走動著,來來回回的走廊早已繞暈了她的腦袋。
夏箜在御花園轉(zhuǎn)了五圈有餘,緩解氣氛道:“去御書房作何?莫不是要刺殺皇上?”
“我這小雞膽哪敢刺殺皇上,你快別說笑了。”寧九兒眉眼微彎,忍不住笑道。她望著此地,似乎方纔來過。眼前之人,莫不是在與他耗時(shí)間?寧九兒眉頭微蹙,警惕十足道:“你這小子最好莫要耍花招,否則,休怪小爺我不客氣。”
“前方便是了,我命都捏在閣下手中,哪敢耍花招。”夏箜感受到腰間一陣刺痛,卻依舊輕笑著回道。
他似乎並非不是有意戲弄,只想和寧九兒多些獨(dú)處的空間。夢中雖見千百遍,夢外卻只是一兩面。無數(shù)次臨摹過的容顏,他怎捨得再與寧九兒擦肩而過。
也不知她去御書房所尋何書,有何用處?從身後之人的言語上來看,不像哪個官員之女?她是誰呢?
寧九兒聽著腳步聲逼近,上前一步用衣袖遮住手中匕首低聲道:“前方來人,注意分寸。”
“好。”夏箜眸中泛著笑意加深,卻不以爲(wèi)然。人還未曾走近,胭脂味卻已飄進(jìn)兩人鼻尖。夏箜眉頭微蹙,望著前方的人行禮道:“昭妃娘娘好興致,夜晚特意來此賞花弄月。”
“太子言重了,本宮只是路過罷了。”昭妃說完便與兩人擦肩而過,離開遠(yuǎn)去。
寧九兒嘴角抽搐,這貨居然是太子。忽而頓時(shí)有些哭笑不得,本想弄本書,卻不料招惹諸多是非。她,絕對不是有意招惹權(quán)貴。她收了手,哀嘆一聲道:“罷了,小爺開恩放你離開。從此你我互不相識,有緣勿見。”
“不會是被本太子的名號嚇住了吧?”夏箜瞧著寧九兒雙眼一轉(zhuǎn),不知心中有何思索。卻被寧九兒三言兩語能逗樂,不想就此放寧九兒離開。
寧九兒站在原地乾笑道:“哈哈,你要是想死,小爺這就送你歸西。”
“豈敢,本太子閒來無事罷了。只是恐你迷路踹牆,想親自送你去御書房。公子意覺如何?”夏箜轉(zhuǎn)過身低頭對著寧九兒道。
他的雙眸自始至終都帶著笑意,言辭之中,全無半點(diǎn)算計(jì)。
寧九兒聽著話音,面色跟著一轉(zhuǎn)道:“嘖,我若再不識貨,倒顯得我小人心思。”
“公子想要找何書?”夏箜與她並肩,時(shí)不時(shí)側(cè)過頭望著她的神色輕笑道。
御膳房的書哪有藏書閣的書多,怕是這傢伙不知深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都不知道在何處尋找。
寧九兒一拍腦袋,忘了先前洛歌的囑咐。站在原地,與夏箜大眼瞪著小眼。沒等夏箜看出個所以然,寧九兒倒先一步笑出聲來:“我,我,我竟是忘了!”
“哈哈哈。”夏箜與寧九兒相視一眼,齊齊樂道。
兩人像極了傻子,嘻嘻哈哈的笑個沒完。笑聲飄的有些遠(yuǎn),卻也無人來擾。
寧九兒邊笑邊哭道:“蒼天啊,我是做了什麼孽,你要這麼對我。”
她腦子飛速旋轉(zhuǎn)著,想著再問洛歌已不大可能。現(xiàn)在只能亡羊補(bǔ)牢了,乾脆找些與當(dāng)年景家滅門前的資料。若是有用便好,無用她可不想再來一次皇宮。寧九兒嚴(yán)重的發(fā)現(xiàn),她與這個皇宮哪哪都相剋。
夏箜的臉笑的有些僵硬,低頭望著沉默良久的寧九兒道:“你可還好?”
“在爲(wèi)我平生做的所有錯事請求上天原諒,但願此次不過再出差錯。”寧九兒眉眼微彎,一副虔誠的模樣,卻讓人好笑不已。
她對著前方額首,示意夏箜前方引路。她緊跟其後,那把隱藏的匕首在袖中若隱若現(xiàn)。
夏箜自是看的清楚,不過也未曾放在心上。他穿過走廊,站在寧九兒的身側(cè)帶著寧九兒朝著最遠(yuǎn)的一條道走著。有意識的拖延著時(shí)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隨意搭著話茬。
寧九兒望著牆上的紋路,不由撇嘴。世人都說皇宮寶物多,她看啊這裡還不如玉面神教的寶物多。玉面神教石壁上的花紋比此地的花紋可精美多了。
可惜啊,那些全都是巫蠱之蟲所拼湊而成。想起還忍不住抖抖肩,覺得有些瘮?shù)幕拧?
她有些看不上皇宮走廊上的壁畫吐槽道:“之前我去玉面神教內(nèi),裡面的壁畫可比這裡精美多了。可惜啊,那些壁畫全是蠱蟲拼湊。”
“玉面神教?”夏箜腳步慢了些許,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好奇。他對江湖中之事,瞭解甚少。更別提深入瞭解,心中也覺新奇不已。
寧九兒說著一路上有關(guān)玉面神教之事,聽的夏箜一愣一愣的。眼看到了御書房門口,他卻停住腳步,聽著寧九兒侃侃而談著。聊的盡興的寧九兒瞥了眼御書房三個大字,住了嘴。
她指著前方,收了匕首笑道:“呦,到地了。”
“恩,我?guī)氵M(jìn)去。”夏箜眼中頗爲(wèi)遺憾,可惜沒聽她將故事說完。
寧九兒躬著身學(xué)著太監(jiān)的模子,跟在夏箜身後朝著前方走去。兩旁的太監(jiān)都是仇慈的人,瞧見夏箜來此趕忙行禮讓路。
夏箜制止想要進(jìn)來的太監(jiān),點(diǎn)起御書房內(nèi)的燭火。他轉(zhuǎn)過身,望著書架上的文書整整齊齊的擺放著。走了兩步,坐在書桌前翻開著書頁。父皇也不是一點(diǎn)朝政也不管,這上面的批卷寫的清清楚楚。
莫非這龍椅後,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夏箜的心意,瞧著奏摺之上紅筆勾勒的圈圈字字。心中越發(fā)的好奇,他連翻幾封奏摺,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端倪。呵呵,父皇藏得可真深。他嘴角勾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他坐在椅子之上,望著在書架上來回穿梭的寧九兒。眸子全是寵溺的神色,似乎兩人相識已久。偏生只見過兩次,他的心卻已然相許。臨摹千萬遍的臉,算不算見過千萬次。
夏箜的雙眸中隱去太多的尖銳,只留有一片依戀。她的口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天下,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物他甚至聞所未聞。滿心算計(jì)的他,在她面前卻可以毫無防備。
他竟被這女子三言兩語的言辭逗樂,這是何緣由夏箜不明白也不瞭解。
寧九兒在書架上翻來翻去,拿出幾本厚書坐在地上細(xì)看著。養(yǎng)足了一夜的精神就這麼被趕跑了,她從懷裡掏出一塊布將她覺得合適的書都往布上扔。書架上的書算不上多,不過一會她便蒐羅完畢。寧九兒溜到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想來也該到了時(shí)辰。
再晚些回去,怕是要被簡亦繁發(fā)現(xiàn)。她轉(zhuǎn)過身望著昏昏欲睡的夏箜,拿起一本書輕敲著他的額頭低聲道:“要走了。”
“此刻?”夏箜揉著額頭,揚(yáng)著腦袋望著揹著包袱的寧九兒道。他起身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迷迷糊糊的望著寧九兒。
寧九兒瞧夏箜未曾醒來的模樣,有些愧疚道:“早些回府歇息,下回別再碰見我,白白辛苦一遭。”
“你也不送我回府,天黑路長。萬一再碰到於你一般的人,我豈不是命喪於他手。”夏箜從桌前起身,不想就此離開她,故作可憐道。他揉著腰間滲出血來地方,似乎還有些痛楚。
寧九兒隨著夏箜的動作望去,心中越發(fā)的愧疚,想著人家?guī)妥约阂粓鲞€捱了刀子。如此做法,實(shí)在不妥。她恩了一聲,算是同意了。東宮在何處,她還是知曉的。
她跟隨著夏箜出了御書房,走到御花園瞧著夜深人靜左右無人之時(shí),摟著夏箜的腰間騰空而起。
寧九兒事先也未曾告知,猛的飛起嚇得夏箜緊摟寧九兒的腰間,有些忐忑道:“你可當(dāng)心些,我還不想死。”
“閉嘴。”寧九兒真想現(xiàn)在扔他下去,奈何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她趕著回府,也不顧忌夏箜的安穩(wěn)。手抱著夏箜的腰間,腳下加速著。風(fēng)呼呼的在兩人耳邊吹過,將兩人的髮絲和衣衫都往後吹著。
漆黑的夜空之中,顯得兩人有些像閻王殿中索命的鬼差一般。來無影,去無蹤。
夏箜的臉被風(fēng)颳的生疼,他望著摟著自己腰間的手嚥著口水。還未曾感受它的溫度,轉(zhuǎn)眼就消失不見。他腳落在地上,似乎還未曾發(fā)覺。
周遭熟悉的一切,不斷的提醒著他。他的心卻還在半空,四處遊蕩著。寧九兒卻早已離開,連一片衣角也不剩。夏箜似有些惋惜,甩袖回了殿內(nèi)。
房樑之上的寧九兒肩上揹著包袱,趕忙繞回懷府。希望簡亦繁已睡,未曾發(fā)現(xiàn)她偷溜出去之事。她先是站在懷府房樑上望著院內(nèi)沒動靜後,才輕手輕腳的跳下房樑。好在有驚無險(xiǎn),總算將該拿回的東西拿回了。她小心翼翼的推開自己房門,將燭火點(diǎn)亮。
燭火卻是將桌旁人的臉,照的越來越清。嚇得她坐到在地,手上的茶杯也跟著摔碎。手被碎片刺破,流出了點(diǎn)點(diǎn)血跡。
寧九兒拍著胸口從地上坐起,喘著氣拍著胸口道:“你半夜不睡,來我房內(nèi)作何。險(xiǎn)些,將我嚇昏過去。”
“九兒答應(yīng)旁人之事,也全都如此不作數(shù)?”簡亦繁雙眸帶著怒意,手中握著桌上的劍道。他坐在此地,每時(shí)每刻都是煎熬。夜闖皇宮,轉(zhuǎn)了一圈也未曾見到寧九兒的身影。
還以爲(wèi)她早已回府,卻不料——
再過幾個時(shí)辰,天變要亮了。到時(shí)再見不到寧九兒,簡亦繁真不知該如何是好。萬一寧九兒被人抓了去,他又從何處得知。萬一,無數(shù)個萬一,讓他坐站不安。